《盛开在荆棘里的花》瑀兮

4、秘密

　　灿烂的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空隙，透过早雾，一缕缕地洒满了校园。
　　讲台上正在上课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老师，姓吴。伊熠然认真听课，手里的钢笔飞快地记着笔记。
　　吴老师的课虽然不像一些新晋的年轻老师的课那么幽默，但是胜在理论性很强，也不会太沉闷，不过这只是伊熠然的个人的想法，至少他的同桌周子宵绝不会有这种想法。此时他正毫无形象地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嘴边的口水都快流到桌面上。伊熠然不经意往旁边看去，无奈扶额。早上周子宵带着浓重的黑眼圈出现在他面前，他还以为是被周爸揍了两拳，结果得到的答案是某人因为玩游戏到凌晨4点才睡。
　　讲台上吴老师已经完讲解完课本，让同学们拿出昨天布置好的作业，伊熠然有些犹豫是不是要将他叫醒。
　　“周子宵！！！”
　　讲台上响起中气十足的怒吼声。
　　伊熠然推推了他，见他仍然不见清醒，课桌下用力踢了踢周子宵的小腿，因为踢得比较用力，周子宵疼得发出一声呻吟。
　　“…你干嘛踢我？”终于清醒的某人迷茫地睁开眼睛，揉着被踢到的小腿，不解地问：“怎么啦？”
　　教室里飞出几声窃笑。
　　对于好友的没神经，伊熠然有些无语，讲台上吴老师一脸极力忍耐的表情，仿佛一触即发。
　　片刻后。
　　“周子宵，你给我站着上课！”
　　“咦？？？”

　　“哎呦喂…我的腰快断了！”下课后，被罚站了一节课的周子宵按了按了明显还在酸痛的腰叫嚷着。
　　“谁让你在她的课上睡觉，吴老师的惩罚已经算轻的了。”伊熠然淡淡地说。上次听说隔壁班级的一个学生，被罚绕操场跑20圈，要知道1圈500米，20圈可是10000米，结果那个同学20圈跑下来差点脱水，幸亏那同学是体育特长生，不然换了其他人，结果可想而知，这一件事显然周子宵也是知道。
　　“熠然，你知道吗？”
　　“嗯？”伊熠然不解地看着刚刚还在唉声叹气的好友突然一下子变得精神奕奕。
　　“听说1班来了个美女老师！”
　　“哦，是吗？”
　　“今天早上我经过教导处时，偷看了一眼，那身材火辣性感，真是极品！”周子宵擦了擦口水，表情猥琐。
　　“这个我也知道，刚才我去上厕所的时候，1班的男生都在讨论这一件事呢！”
　　邻桌的男同学听到他们的谈话声，转头对他们说道，“真有他们说的那么好？”
　　“那是呀！我亲眼看见的，级别不是一般的高！”
　　“真的啊！”
　　“哎呀！为什么我不是一班的！”周子宵抬头仰天长啸。
　　“对啊！什么好事都让一班的人占了！”邻桌的男同学附和着。
　　……
　　“熠然，你难道没有兴趣吗？”周子宵看着伊熠然一脸平静地翻看着书本，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疑惑地问道。
　　“你想想看，低领的上衣，超短的迷你裙，穿着黑色的的丝袜勾勒出的性感美腿，纤细的手握着细细的教鞭，这可是男人的终极梦想啊！”
　　“哇——受不了！”
　　你说的确定是老师！看着面前这两个因为自己的想象给刺激到在擦鼻血中的两人，伊熠然一脸黑线。
　　“铃——”上课的铃声适时地响起，第二节上课的老师走进班级。

　　“好！今天的课上到这里，同学们再见！”
　　上午最后一节课在全体学生整齐的一声“老师再见！”中结束。
　　“她叫玛丽！”
　　去往学校餐厅的途中，周子宵神秘兮兮地附在伊熠然耳边说道。
　　“？”
　　“就是前面说的那个女老师啊！我第二节下课后就去1班打听了…”
　　“……”这个话题已经说了一上午了，伊熠然脚步慢了下来，看着前面一边走嘴里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名字也好可爱”的好友，觉得身边有这么一个聒噪的死党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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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
　　蔚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碧绿的湖水在阳光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水波粼粼，几只天鹅在湖面上嬉戏着。
　　距离这片湖不远的的斜坡上，有一个男生安静地躺在草地上，那是一张非常英俊的脸孔，浓密的眉毛，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少了平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此时的他多了抹阳光的味道。

　　伊熠然躺在绿色的草地上，午后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暖洋洋的，耳边不时传来几只小鸟发出悦耳的歌声，让他全身心放松下来。
　　在他舒服得快要睡着了，被不远处传来女人尖细的声音给吵醒。
　　被打搅睡意的伊熠然睁开眼睛，突然入眼的亮光让他不适应地眯了眯眼睛。
　　几秒钟后，他半坐起身，从校服的口袋里拿出眼镜重新戴上。
　　还是换个地方吧！他起身拍了拍粘在身上的草芥，拿起书包，沿着旁边的台阶朝上走出。

　　斜坡的上面是一片树林，伊熠然安静地朝上走，入眼的是茂密的树叶，粗粗的树干。树林中间的石桌、石凳前，站着两个身影，一男一女，刚才说话的声音应该就是其中那个女人发出的。
　　“我是因为想见你才来这所学校的！”说话中的女人，眼中带着明显的迷恋看着眼前俊美的少年，“寒，我是这么的喜欢你！”
　　有人在告白吗？怪不得会这个时候挑这种地方！伊熠然心想，这片树林距离教学楼最远，平常除了情侣约会外，基本上很少人来这种地方。
　　还是去远一点的地方，去图书馆好了。
　　伊熠然正打算往图书馆的方向走，然而后面熟悉的声音飘入耳中，令伊熠然身体不由怔住，视线不由自主穿过树林看到林中站着的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不好意思，您认错人了！”白宇寒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眼里一抹危险的精光很快就被掩盖过去。“我之前并不是认识您，今天跟大家一样是第一次见面。”
　　“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玛丽，你在“shine”每场…”玛丽眼眶变红，拉住俊美少年的衣角焦急地说道，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对面的白羽寒一挑眉，目光越过她的肩膀看向某一处。
　　“是谁？”
　　“谁在那儿？”

　　两道视线望过来，伊熠然尴尬立在那里一动不动，虽然是无意间撞见，然而这样在别人眼中看来好像是伊熠然故意偷听别人谈话一样。
　　靠进的两人，走在前面是看不出任何表情的白羽寒，跟在他后面的女人大约二十五六，带着成熟的韵味，画着精致的妆容，眼睛微红，从刚才两人的对话判断，她应该就是周子宵他们口中新转来的玛丽老师。
　　“刚才的对话，你全部都听见了！”白羽寒已经站在他的面前，并不是询问，而是肯定他已经听到他们的谈话了。
　　“……”这种时候换做周子宵或是别人，只会笑着说路过什么都没有听见，然后随便找个理由逃掉。然而伊熠然从不说谎，所以他只是沉默。
　　玛丽小心翼翼地看着白羽寒，又看看突然出现的黑发少年，她尽量让自己此刻的心情平静下来，但面上仍有一丝的尴尬及不知所措。
　　短暂的沉默过后。
　　白羽寒回头温柔地对玛丽一笑：
　　“不好意思，老师，请您先回去。”
　　声音依旧温柔，但带着一抹不容拒绝的强硬。
　　玛丽轻轻点了点头，最后不舍地看了白羽寒一眼，慢慢走远。
　　待看不到玛丽的身影后，白羽寒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开口道：
　　“你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
　　“……”
　　“怎么成哑巴了？”
　　“你——！”伊熠然抬起头看着对面的人，眉头皱起。
　　“我之前都没发现，原来在背后偷听别人谈话一直是你的兴趣！”白羽寒背倚在黑色的树干上，眼底有淡淡的嘲弄。
　　很显然白羽寒的话已经激起了伊熠然心底的怒火。
　　伊熠然看着他，良久，他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如果你担心今天的事，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今天的事情我会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我有说什么吗？”白羽寒的声音冷淡而疏远，“你想怎么做是你自己的事，可别以为我会感谢你！”
　　意料之中，伊熠然本来也没奢望他会说出什么感谢的话。
　　“虽然我并不想多管，但刚才那个人是老师吧，我是不清楚你是怎么招惹到的，但如果不好好处理的话，事情恐怕会一发不可收拾。”伊熠然犹豫着说道，话说完，伊依然心底暗骂自己干嘛多事，他又不会感激你。如果刚才只是单纯女学生的告白，他不会多嘴，可是前面告白的人明显比他们大了不止一两岁，而且还是老师，这样子已不是学生之间单纯的告白。
　　“不需要你多管闲事！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
　　果然！
　　“你应该收敛一点，再这样下去，你的秘密迟早是会暴露的！”
　　“秘密？”白羽寒扑哧一笑，“你想说什么？”
　　“就算你怎么掩饰，也无法摆脱你是女生的事实！”伊熠然脱口而出。对，眼前外表俊美的“少年”，他，不，应该是她才对，其实是个货真价实的女生！
　　“你是在威胁我吗？”
　　白羽寒突然笑着靠近他，“如果我不按你说的话做，你就将这个秘密公布出去，是吗？”
　　威胁？自己好意的提醒在她听来只是在威胁她，伊熠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心里升起一种很复杂的感觉。
　　“好啊！那你就去告发吧！”
　　白羽寒无所谓开口，不理会他诧异的表情，身体越过他，与他擦肩而过。
　　伊依然怔怔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良久。
　　听到空中飘来淡淡的一句话。
　　“如果他们相信你说的话是真的话。”

　　一阵风吹过，林间的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
　　站在林荫道上的少年身体挺拔修长，他微低着头，逆光的眼镜遮住了他此时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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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的人生气，是直接向他人宣泄出自己的怒火，或是一脸不爽的表情警告他人的靠近，这一种人生气是写在脸上。而有一种人生气，不动声色，你无法从他的身上，表情、神态、举止看出他是否在生气，很显然伊熠然是后者。要问周子宵是怎么知道他在生气，完全是凭感觉。
　　虽然好友一脸聚精会神地听课，然而冰冷的气压笼罩在身上，坐在他旁边的周子宵只感觉阵阵的寒意袭来。周子宵有点纳闷，他中午去图书馆睡觉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一向好脾气的熠然居然生气了！
　　而事实上，一向缺根筋的周子宵的判断居然是正确的。
　　伊熠然眼睛盯着课本，脑海里浮现的是白羽寒蛮不在意的表情，以及她说的那句话“如果别人相信你说的话是真的”。
　　她说的没错！校园王子是女的，这种没说服力的话任谁都不会相信的，只会认为说着这话的人是在嫉妒王子，或者是怨恨王子的人。
　　白羽寒，十七岁，身高一米七五，帅气的模样，说话的口气，一举一动，无论是哪个角度，只会觉得是个纤瘦的美少年，就连名字也取得很男性化，无论是谁也不会联想到他其实是女的。包括自己，除了初遇那一次小女孩的模样，其余都以男生的面貌出现，他曾经以为初遇看到的样子或许只是自己凭空的想象也说不定，直到那一天。总之白羽寒是女生这一事实，只有他和家里人几个人才知道。
　　那种高高在上什么都不在乎的态度，真让人火大！伊熠然握着笔的手微微用力，周围的低气压仿佛又冷了几分。

　　为什么每次她说的话都能让他的情绪失控？
　　放学回家的路上伊熠然反复地问着自己，每次只要跟她扯上关系，愤怒、焦躁就会让他变得不像自己。
　　伊熠然踱着步慢慢地往前走，此时他的脑袋里正思考着问题，因此并没有察觉一抹身影一直跟在他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