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在荆棘里的花》瑀兮

3、双面

　　夜晚。
　　狭小的餐厅里，简朴的餐桌上摆放着六副碗筷，喷香的饭菜散发着热气。
　　桌上的众人安静吃着饭菜，彼此之间没有任何交流。原本的应该是温馨的场面因为过分的安静而显得有些诡异。
　　或许是为了缓解下气氛，伊爸爸伊正明轻轻咳了一声，问道：“阿熠，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还好，跟老师同学相处都没什么问题！”伊熠然回答道。学校的老师向来在意的是成绩，他跟班上的同学基本上也没有交流，确实是没有问题。
　　“恩！那就好！”伊正明点点头，又转头笑着问白宇寒：“小羽，你呢？功课上有没有什么问题？有没有难懂的地方？”
　　“不会，很简单！”白羽寒淡淡瞥了他一眼，神情仿佛好像在说这不是废话吗？从饭桌座子上可以清楚的看见客厅墙上挂满的奖牌、证书，让伊爸爸脸上的笑容变得尴尬起来，他旁边的妻子江秀琳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江秀琳从盘子里夹起一只鸡腿，放到伊熠然碗里，说道：“儿子，吃个鸡腿，你现在正在长身体的时候，要吃点好吃的才行，明天想吃些什么，我叫你大嫂去买！”
　　白宇寒的背脊变得有些僵硬，而说话的江秀琳丝毫没有察觉，又从盘里夹起剩下的最后一只鸡腿，放到伊浩然的碗里，“阿浩也多吃点。”
　　“谢谢妈！”伊浩然抬头温和一笑。
　　“你刚升上医院副主任，最近又是值班，瘦了好多。”江秀琳一边替大儿子夹菜，一边开口说道。虽然嘴里的话是对着大儿子说的，但是她的眼睛却是盯着埋头吃饭的白晴斓，似乎在责怪她只顾自己埋头吃饭，都不懂得体贴丈夫。
　　“啪——”筷子被用力按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声响，顿时桌上所有人的视线都望向了白宇寒的身上。
　　“我吃饱了！”白宇寒站起身，丝毫不理会众人的目光，对旁边的白晴斓说道：“姐，我先回房间了。”
　　“你吃的很少，不多吃一点吗？”白晴斓放下筷子，抬头问白羽寒，眸中透露着关切。
　　“不了，我怕再吃下去会反胃！”
　　白羽寒说完，在众人的目光中离开了餐厅。
　　餐厅里顿时又陷入安静。
　　“来来来，我们继续吃饭！”江秀琳扯扯了嘴角，掩饰一下自己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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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里。
　　书桌上的台灯发出幽幽的亮光，桌上叠着厚厚的课本以及参考书。其中一本书摊开着放着，一支钢笔夹在中间。
　　伊熠然轻轻地靠在椅背上，抬头看着书架上的相框。
　　相框里，照片上是一张全家福，中间坐着的两人是，胸前抱着花束穿着白色婚纱的白晴斓，明艳美丽，坐在她旁边的是穿着白色西装的伊浩然，表情有点呆滞和傻气。站在两人背后是爸爸伊正明和妈妈江秀琳。最前面的是穿着一样白色小礼服的可爱的两个花童。右边的小花童，黑色的短发，正对着镜头笑着，笑着的时候露出一整排白色的牙齿。左边的小花童，大大的蓝色眼睛，秀气的鼻子，如花瓣般美丽的双唇紧抿着，双手抱在胸前，表情有些不耐烦，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捏捏他的小脸，抱到怀中直呼可爱。
　　伊怡然盯着照片里的人物，喃喃自语：“那时候什么都不懂的，其实是幸福的，至少不会像现在....”
　　距离那时到现在已过了将近7年的时间，曾经年幼的自己因为家中多了一个跟自己相同年龄的孩子而高兴不已。初遇的震撼，如天使般可爱的笑脸，让他情不自禁地想靠近他，每天一味地跟在他身后，一直努力想跟他做朋友，就算得到的只是一次次的拒绝也丝毫不在意。
　　白宇寒到这个家里的第五天转入了他所在学校，如伊熠然事先意料的一样，全校都轰动了，老师们同学们很快就被他漂亮的脸孔、阳光的笑脸给攻陷了。老师们对他赞不绝口，同学们都很喜欢他。在家里，在大人面前，他则表现得像个乖巧的孩子，一下子就讨得了大人的欢心。家里所有人都围着他转，所有好吃的好玩的，漂亮的衣服，都第一时间让他挑选，就连自己住的那间宽敞明亮的房间也在爸妈的授意下让给了他。
　　伊熠然上五年级的某一天放学后，不经意的发现安静无人的阴暗角落里，平日里温柔善良的少年正一脸嫌弃地将收到的情书、饼干、巧克力统统扔进垃圾桶里，发现偷看的他后，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蓝色的眼珠透露着冷漠。他这才明白，原来这个叫白宇寒的人，在学校里装的像个优等生、在家里扮演着乖孩子，其实一直都是在演戏，这么小的年龄已经学会了伪装自己，外表装的完美无瑕，骨子里却是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冷酷无情的人。
　　从那天开始，白宇寒在学校的光芒越发耀眼无比，全校的第一名的成绩、演讲比赛冠军、全国作文比赛第一名…只要是有他参与任何比赛，冠军也绝对会是他，无数的奖杯、证书，被放到了客厅最醒目的位置。
　　与他的高调不同，伊熠然则慢慢地变得越低调，上了初中以后，不像同龄的男孩子一样去打篮球、玩游戏等，他戴上了眼镜，俨然一副书呆子的模样，只是一味的埋进书本里，拼命读书，座位也是坐在最角落的最后一排，跟班上的同学们也不闲聊，久而久之班上的同学都把他当做隐形人。或许是因为担心他，爸爸妈妈所有的关心和注意力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尤其是妈妈每天不断地嘘寒问暖。也是从上了初中就开始，白羽寒对待家里人的态度发生了180度大转变，冷漠高傲，全身散发冰冷的寒意，让人难以靠近。这一突然的变化，让家里人一时无法接受。至于为何演变成这样，理由不得而知。
　　伊熠然和白宇寒之间的关系，由最先的一方追着一方跑演变为互不理睬到最后的相看两相厌。即使在学校碰到，也会装作不认识。
　　眼不见为净，伊熠然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然而结果却不是如他所愿，每天学校里都会有关于白羽寒新的传言不断地传到耳中。

　　夜色渐凉。
　　窗外粉红的蔷薇花在夜间吐露着芬芳。
　　有风吹进房间，伊熠然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他起身，走到窗户前，准备将窗户关上，却被庭院出现的身影给怔住了。
　　月光下，一抹俊美的身影出现在庭院，穿着休闲的连帽衫，正往门口的方向走，很显然是要外出。
　　白宇寒！伊熠然的眉毛微微皱起，目光看着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推开了铁门，慢慢地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从两年前开始，几乎每晚这个点就出去，就算是被家人问起，白宇寒也只是轻描淡抹地回答是去跑步，然而伊熠然却并不是这么想的，跑步怎么可能会那么晚才回来，有时是12点，有时是凌晨一两点，更晚的时候是凌晨5点，他的睡点一向很低，几乎是一点声响就会醒来，更何况他住的房间刚好是他的对面，半夜传来“咔嚓”轻轻扭动门把的声音，清楚地传入他的耳中。
　　他到底是去干什么？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伊熠然，然而就算心底多好奇，他也绝不会去做打听别人隐私的那种人！而且就算他问出口，那个人也不一定会老实回答他！绝对！

　　将明天的要上课的书本放进书包，伊熠然梳洗完准备上床睡觉。
　　“滴滴滴——”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轻轻地震动着。
　　这么晚，肯定是周子宵打来的。
　　然而电话显示的是一个未见过的号码，他的记忆很好，就算没有备注姓名，只要是有看过的号码就不会忘了。
　　“喂！”
　　“……”
　　手机那边有浅浅的呼吸声传来。
　　“您好，请问有事吗？”等了一会儿对方仍未开口说话，他忍不住问道。
　　“嘟——”
　　“挂了！”伊熠然看着自己的手机，觉得有些莫名奇妙。
　　或许是哪个人无聊的恶作剧吧！不再去纠结，他关上灯，躺上床睡觉。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书桌上的眼镜上，透明的镜片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床上的人很快进入了梦乡，他大概做梦都想不到因为今晚的一通看似恶作剧的电话，一个星期后会发生那件事。

作者有话说

　　祝大家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