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金麒麟

6、六

　　虚静和尚捡起地上散落的夜明珠，摸出两颗来在手上把玩，张文苑看得眼热，也想摸上一摸，却被虚静挡住：“师爷莫急，我虚静言出有信，若是张大人能将此事做得完满，莫说两颗明珠，这洞中半数珠宝，我也拱手相送。”
　　张文苑讪讪地收回手来道：“我们大人自然说话算话，只是你说的话也要作数才好。”
　　虚静一笑：“那是自然，光明宗的人，说话自然要算话。”
　　黑雷听得光明宗三字，真真是犹如惊雷入耳，光明宗是西域极北之地传来的教派，信奉子母光明神，只是听说这个教派的人生性冷血残忍，教众行事极端诡异，常常用活人生祭，朝廷已经明令禁止光明宗在中土的活动，不想今日在这里却亲耳听见光明宗三字。
　　虚静仍然在说：“……若不是祭坛需要三千夜明珠，我又何必来寻他一个寻常商人的麻烦，倒是这商人，此番为了光明神而死，下辈子必定能投个好胎。”
　　“你们将那明空定了死罪，便快快杀了了事，最近朝廷的锦狼哨咬出了我们不少暗桩，若是这一桩事情扯到我们身上来，我们怕是要元气大伤，你必要让你家大人将此事速了，以免夜长梦多。”虚静说着，便将手中明珠笼进袖中，一面踱步一面又说：“我听说你们捉人时还遇着一只鹿？”张文苑思忖一番道：“这倒是听说过，雷黑说那鹿甚是肥美，一直抱憾未能捉了来下酒，不知这鹿……”
　　“下酒？”虚静冷哼一声：“他好大的胆子，这鹿是我光明宗自幼以奇药喂养长大，心头血虽不说活死人生白骨，却也差不了多少，这鹿本是宗主的心头爱物，这番却被宗内一长老强掳下山，想用鹿血修行功法……”说着虚静又觉得胸口旧伤隐隐作痛，抚上胸口恨恨道：“为了这鹿，我与那该死的老儿缠斗三日，最后却还是被他打了一掌，心脉受损，差点耽误了取明珠的大事。”
　　张文苑不觉悚然道：“那如此说来，安良寺外的尸身乃是那长老的么……”
　　虚静不耐地甩甩袖子：“莫要再提，老狐狸着实狡诈，临死前还用毒针伤了我，若不是中了他的毒，我何用你们这帮愚人来助我！”张文苑笑得一脸谄媚道：“能为大人做事，乃是小的荣幸。”
　　虚静走了两步，只觉体内真气仍在翻涌，便道：“我上次与明空那厮对谈时，听他言语道是那鹿惯在山林中走动，你明日便派人上山来搜寻，我体内余毒未清，上次只取了鹿背血便被它跑了，你若是帮我寻回鹿来，我自有好处与你。”虚静随手摸过地上一个赤金镯子扔给张文苑，又冷眼望他：“莫想着起什么心思，你和你那县老爷身上的毒，普天之下，只有我一人能解，我若死了，你俩也莫想独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