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臣于西》梁安城

3、3

　　陆佳西觉得自己和沈俞臣一定是八字不合，他一回来，她的运气就开始背的不行。先是唯一一科成绩能看的语文居然因为作文离题而导致语文不及格，害得她这次排名直接往后退了100名，接着是张北辰这个混蛋重色轻友和新交的女朋友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一连放了她三次鸽子，然后是她暗恋很久体育委员和隔壁班的班花在一起了。最后是现在，班主任对于她的退步直接归咎于不专心，准备请家长。
　　其实陆佳西从小到大被请了无数次家长，但是陆华霆和她妈妈总是很忙，所以每次叫家长都叫不来人。但是这次，班主任铁了心要要和到陆佳西的家长谈一次。陆华霆本来想砸钱让陆佳西进一中，结果，陆佳西中考的时候踩了狗屎运，居然自己考到了A市一中，有段时间陆华霆误以为陆佳西在读书上有过人的天赋。
　　但是，上了一中，陆佳西的成绩烂的不能看。高二分科，陆佳西选择了理科，并不是因为她的理科好，相反，她的理科无药可救，但是她的文科更是惨不忍睹。
　　“佳西，这次老师一定要和你父母谈一谈，高二第一学期要结束，可是你看看你最近的成绩。”班主任在下午第二节下课就找到陆佳西，一脸严肃地对她说到。陆佳西的班主任是教数学的，是数学组出了名的严厉刻板，偏偏陆佳西的数学是最烂的，而这位恪守敬业，年过50的老师已经把陆佳西当成重点关注对象，所以陆佳西总是能被班主任请去办公室“喝茶”。
　　“老师，我爸妈比较忙，所以应该是不会来吧”
　　“你这不是还没打电话嘛，行了，明天下午，叫你家长一定要来和我谈谈。”班主任依然是一张Ctrl+C的脸。
　　陆佳西走出办公室才敢翻白眼。

　　下课的时候，陆佳西掏出手机先给陆华霆打了个电话‘
　　“喂，佳西啊，什么事？”陆华霆那里声音嘈杂，估摸是在忙。
　　“你，明天下午有空吗？”陆佳西淡淡地开口。
　　“怎么了吗，爸爸现在在G市，后天才能回来，有什么事？” 陆华霆是一家钢铁公司的高管。

　　果然……
　　陆佳西像是早就料到了，随口对着陆华霆说道，“没有，没事，我挂了。”
　　就在陆佳西挂电话的一瞬，她听到陆华霆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有事的话，你先和周阿姨说。”
　　找周燕！！如果今天她陆佳西的成绩有沈俞臣那么牛逼那么她一定会装逼地打电话给周燕，让她来找老师。陆佳西恨恨地想着。
　　陆佳西深吸一口气，她看着联系人列表里的“妈妈”，想了很久，按下通话键。
　　“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后……”清冷的女音机械地重复着陆佳西熟悉的话。

　　果然……
　　在陆佳西的记忆里，妈妈永远有接不完的电话，忙不完的工作。有时候陆佳西会自嘲的想，想起她妈妈，她最先想起的是手机刻板的铃音，即使在家里，妈妈也只是对着电脑屏幕。
　　陆佳西正想着怎么和班主任说父母来不了的事，手机震动了，来电显示，“妈妈”
　　陆佳西有些兴奋，迅速地接了电话。
　　“佳西啊，什么事吗？”对方的声音带着些倦意。
　　“妈，那个，明天下午……”还没等陆佳西说完，对方那边大概是有人进来了，陆佳西听到她妈妈再说，“我知道了，明天下午的会记得要带上。”
　　虽然声音有些模糊，但是陆佳西还是清楚地听到了“明天下午”四个字，她心里一凉，没有出声。
　　“喂，佳西，在吗”
　　“嗯，妈妈”
　　“怎么了？”
　　陆佳西顿了一下，“没有妈妈，就是想问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去看看你。”
　　“好啊，妈妈最近比较忙，下次有时间，妈妈带你吃饭好不好”
　　下次，又是下次。陆佳西记得每一次和妈妈打电话，见面吃饭永远是下次，可是这个下次总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好，那妈妈我不吵你，我挂了”陆佳西刚想按下结束键
　　“佳西啊”对方声音让她一顿
　　“嗯”
　　“过得好吗，那个，新阿姨对你好吗”
　　陆佳西其实很想说，为什么只问我过得好不好，好与不好她早就已经没有感觉了，为什么你不来，为什么我叫妈妈的机会那么少，为什么每次老师找家长的时候，你们都不来，为什么，陆佳西是有多糟糕，所以没家长会，都没有人来。
　　“嗯，挺好的”她嗓子有些涩。
　　“妈，我挂了”

　　其实那么多年过去，时间早就能够把人的棱角磨平。陆佳西早就已经可以接受周燕，沈俞臣还有陆晨晖。只是她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甘心，那么一点点的小性子，抱怨，冷漠，周末不回家，并不是因为不能接受他们。
　　无论过了多久，时间都不能磨掉她对父母笑笑的埋怨，因为那是她的爸爸和妈妈，他们血脉相连。

　　陆佳西还是抵挡不了眼睛的涩意，转身，便看见陈奇牵着隔壁班的班花从面前走过。
　　有时候，伤心也是没有下限的。
　　还没有上课，教室里还有些吵闹，下节课是自习课，陆佳西从抽屉里扯出英语和数学卷子往外走，打算翘了自习。
　　陆佳西还是和以前一样来到行政楼后面的阶梯，看到张北辰头靠在墙壁上，两腿随意向前伸着，闭着眼睛，大概是睡着了。
　　陆佳西毫不犹豫的踢了踢张北辰的腿，张北辰蹙着眉头张开眼，看见是陆佳西，眉头立马舒展了。
　　“哟，来了。”大概是刚睡醒，张北辰的声音有些哑。
　　陆佳西没有理会他，在他旁边找了个坐下，把英语拿起来看。
　　“我靠，陆佳西，你这样翘掉自习课干嘛”张北辰看着陆佳西拿着英语卷子满是惊讶。
　　“我爽”陆佳西也不抬头看着，只是盯着英语卷子。
　　“我说陆佳西，你不会是因为陈奇吧”张北辰一脸乐呵看着陆佳西。陈奇就是陆佳西暗恋很久的体育委员。
　　陆佳西抬头看了眼张北辰，只是轻轻一笑，“张北辰，我被请家长了。”
　　“方块脸找你啊”张北辰一直觉得始终班主任严肃的时候那张脸实在像块正方体。
　　“不过可惜，我爸妈都来不了。”陆佳西无所谓地笑笑
　　张北辰看了眼陆佳西的无所谓的笑容，然后在她肩上轻轻一拍。
　　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他们念同一所小学，不打不相识，成为了很好的朋友，陆佳西家里的事，张北辰都知道，之后他们又进了同一所初中，一起逃课，一起叛逆，甚至因为关系太好，被老师误以为早恋，接着他们又念同一所高中甚至同班，陆佳西是运气好进了一中，张北辰是家里砸钱进了一中，但是张北辰和陆佳西相反，张北辰的理科很是牛逼，虽然语文和英语烂的彻底，但是光凭数理化，张北辰依然在年级100名，而一中的前100明明往往都是实验班的人。
　　“你哥哥呢，叫他喽。”张北辰依然记得当年把他摔在地上的男生。
　　“我哪来的哥哥啊。”陆佳西明显有些激动。
　　“法律上你们是啊”
　　“可是哥哥应该是，有血缘关系的啊，他又不是。”陆佳西一本正经地向张北辰解释。随即，话锋一转“不过老师居然没让你叫家长”
　　张北辰虽然成绩不错，但是惹事不断，要么上课起哄，要么睡觉，要么不遵守校级。陆佳西虽然以前也不乖，至少高中还算乖，只是成绩太差。
　　“没办法，爷成绩好”张北辰欠扁地摆了摆手手说道。
　　陆佳西刚想朝张北辰笑骂过去，张北辰的电话就响了。他看了看来电显示，皱了皱眉头，没有接。
　　“你不接吗？”陆佳西好奇地看张北辰。
　　“没事”张北辰到是无所谓，任由电话响。
　　“女朋友？”
　　“对”
　　“那还不接”陆佳西推了推张北辰要他接电话。
　　张北辰直接挂了电话，关了机，嬉皮笑脸地对着陆佳西说“现在陪兄弟呢，兄弟如手足，女朋友只能是衣服”
　　陆佳西听了就笑了，心情一下子好很多，把英语卷子放下，脑袋靠在墙上“是啊，咱们小北哥每个月换件衣服啊。”
　　张北辰笑笑，看着陆佳西笑脸轻轻松了口气，然后也把脑袋靠在墙上。
　　他们肩并肩地挨着，和很多个翘课的下午一样。

　　陆佳西最终还是没有向班主任说自己父母不能来的情况。第二天下午，班主任把她叫走，张北辰甚至有些担忧地看着她，毕竟“方块脸”刻板严肃，凶起来，连张北辰都不能招架住。
　　陆佳西在踏进办公室的时候已经做好被班主任批得体无完肤的准备，一进门却愣住了，他看见沈俞臣就站在那里，衬衫牛仔裤，黑色大衣挂在手上，身形提拔修长，整个人清俊如画，使得严肃的办公室都变得柔和。
　　陆佳西已经3周没有回家，所以看到沈俞臣，觉得有些恍惚。
　　“佳西”，熟悉的温和低沉的声音就这样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