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四章，袭（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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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下）。
【之前唐遇发觉瓦上有人，手里没有暗器，也该拔个发笄丢去，穿瓦而过，屋子里落了满地的碎片和雪~】补个情节~
隔云坊所处之地势易守难攻，只有背山面水两个入口，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来者躲得守备森严，也逃不过层叠机关。何况高手深入内坊，草木尚且不惊，怎就在檐上被我和公孙察觉了？思虑片刻断定此人不是本在坊内，就是被坊内人带入的。自公孙提剑追去也未闻刀剑声，理应不为取人命而来。匪夷所思之际，我疾步跟出门，正撞见秦筝。她瞧我前襟微敞，略红了耳廓却无心闪躲，只随我轻功翻上了屋脊。傍晚才停的雪这会又飘起来，瓦上积的足有三寸多厚，表面印着长短两排足迹，和两个距离相近的窟窿。大的乃挪动瓦片所留，小的边缘有血迹，幸而不是我惯用的毒镖，否则跑这么快再难捉活口了。目之所及莫说打斗，连半点饮气吐声都没有，秦筝环顾了一圈，道：“好大胆子。恐不是个偷吧。”
我颔首，蹲下身详查。对方是在偷窥，因此在公孙飞身上来前便已开溜。公孙便衣罗袜追得匆忙，显然更浅长的靴印属于来者。从着力到尺码判断对方是个男子，脚比我的瘦些。我抬头看秦筝，她果真满脸疑惑，想必最初怀疑到陆离。陆离身材不符，而他带来的手下中没人像怀有此等踏雪无痕的绝技。“等他归来就知道了。”我话音才落，挨了秦筝一白眼。她拂袖飞身，落回中庭，进耳房取了双剑便出去了。
我由着她离开，自己回屋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公孙满身雪籽而返，居然未擒着贼人。我打量他周身无伤，才舒了口气，又留意到他手中攥着东西，问：“那贼就为送这东西？”他点头，将双剑交予丫头，又换了干净的罗袜，一手接了炭炉，一手张开拳头。只见从他掌心掉出个拇指大的羊脂玉坠子，镂雕了条鲤鱼，与他常配腰间的饰物形状正相反，一对可抱成个太极。
“是你姐姐？”
“嗯，来人传话，要我速赴秀坊。”
“那人轻功路数不似是你同门，谨防有诈。”
“这对腰坠世上无双，又是我至亲的贴身物件。即便有诈，也需亲去一趟才好。”
秦筝来后，只催我和公孙都先休息，她去收拾行囊。我踱至卧房内，在席上躺下来，唇齿间啻残的情欲亦已随着心中的委屈褪散了。从始至终，我所以为蛰伏在彼此心中一触即发的愫缘，有着理不清的纠葛缠绕。男儿七尺，惜了贱命屈了傲骨，仅换来一个谎言，一场误会，一厢情愿，实在是笑话。我翻覆半晌，在疲倦中入了眠。
光影流转，暮春三月，草长莺飞。池塘边柳荫下，十五岁的公孙手端着白瓷碗，斜倚在漆栏边，正往密集的鱼群中撒着食料。他见我靠近，别过头，语气闲散地问：“这会你跟着他不方便了？”
我遥望远处的石桥，顾将军正往公孙初手中塞着什么东西，局促地答：“只是…来看看。”来看你。
“听姐姐说，那日你将她认作我？我们…有这么像？”
“嗯。”极相像。只是...心之所属，又怎可能认错。
他沉默着似有所思，我举步欲前，竟被人从腰揽住向后拉去。挣扎中瞄到那人背对刺眼的日光，神态样貌总辨不清。我却莫名知道，那是陆离。趁我放松，他俯身吻下来，如同那日在极乐居告别。
我心中狂悸了一番，惊醒过来。
次日巳时，我同秦筝送公孙出山坊。
盘山道上，马蹄踏着厚雪下的枯叶，吱嘎作响。乍来的暌违使我连不舍也表达得有些木讷。他在那匹与我同骑过的白马背上，扬起左手想要触碰我的脸颊。我躲开了。他笑着抖了下缰绳，黑篷飘飞绝尘而去。盯着他独自消失在地尽头的背影出神，我几乎听到了这场雪戛然而止的声音。
秦筝待他走远，才骑着马与我并肩而行：“唐公子，你昨夜的话，我听见了些。”
我缓步跟在身后，看着她，不怒不惊，只等她继续。她转身往回走，问：“你可知新任凉州刺史的名姓？”
这话在我意料之外，近期诸事冗杂根本未留心过，于是回她“不知”。
“顾怀严，耳熟么？”。
我本吃了一惊，随即想到秦筝与公孙都未去过“麒麟椒”，她应意指此人与当年的顾将军有关。
“嗯。他为将军当年之事而来？”
秦筝笑了，道：“他为坊中金矿而来，也为杀你而来。”
“杀我？”
“你是真明白，还是装糊涂？！”她停马瞪了我一眼：“你当唐家堡是何才善罚恶的地方？三年前你任务失败，还想公子送你回去？你昏迷间有多少人上门索命？你倒忘得干净。把公子骂得那样不堪…”
“那他…为何缄口不辩？菜中白芨之事，你定也知晓吧？他是有何事瞒我，生怕被我想起碍着他复仇大计！”
“你症状那么邪，怎见得不吃药就记得起？如果流血不止丢了命呢？你如今停了药，不也记得七零八碎，还搞出了这些岔子。”
“少为你家公子开脱，他只是…想利用我去报仇。”
“亏你说得出口！这‘隔云坊’修得机关层叠也护着你！就算他想复仇那又如何？那一刀莫不说是刺在了他亲姊身上，就算是刺在我身上，依他性情也绝不肯罢休。倒是你，和陆掌柜亲也亲过了抱也抱过了，还去吃个死人的干醋！好个白眼狼！”她骂这话时，正骑到山坊门口，几个兄弟皆能听清，只装得不知情。
“我和陆离只是——”我欲解释，见她回头看我，不禁面上发烧。心下想着莫不是两次都被她撞见了？于是问她：“你怎会这么想？”
“全坊上下蜚短流长，哪个不知道你和陆掌柜手牵着手逛街！”
“你个丫头，亲啊抱啊怎么随口就说！也不知道害臊！我和陆掌柜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明摆着不信，只快马骑在了前面。我盘算明日去“麒麟椒”问些事，就慢悠悠跟在后面，之后一路无话。
骑马回到公孙院外，见路边梧桐树下围着群丫头，全都仰头对着枝丫间一个斗笠大的巢，叽叽喳喳吵些什么。
秦筝将马交予马厮，没好气地要她们都散了，自己也去做事。丫头们本打算走，见我又纷纷招呼起来。我回应着下马，正瞧陆离从我院子那边迎面过来，白衣白发白雪，看得我心情好。他见我一笑道：“我来看你，可你不在。”
我想起昨日之事和刚才秦筝的话，有点尴尬：“我没事。”
相对之际，听到旁边一个丫头出声：“二当家，陆掌柜，你们都是好功夫，去把那东西取下来吧。”
“什么东西？”我顺着她们指的望去，不知谁答：“我们瞧见坊主剑上掉的那块玉了！”
“在鸦巢里？”
我摸着下巴见她们点头，腕镖出袖欲把那巣射下，突闻长调破空，侧目见陆离手里捏着个喇叭口的白笛，长约五寸。我隐约有些印象，是他腰间别着的，总没去问。吐息之间，两只渡鸦从巢中慌忙分飞，我腾空而起，将整巢稳端下来。里面除了翡翠还有四个鸟蛋，我递给陆离：“可会烹这个？”
他接过，在手里掂了掂：“宵夜就这个吧。”
我看他抱着巢，竟有几分可爱：“我幼时常掏鸟蛋吃。”
“哦？你最近机器小时候的事了？”他与我一前一后进了院。
“嗯。”丫头及时煮了茶放在石几上，用红泥炉温着。“方才你吹的什么笛？”
“中原之称我不知，波斯话叫‘苏奈尔’。”
他见我好奇，直接拿出来放在我手心里。我摸着那材质是种兽骨，上有八孔，“我记得你说父亲是波斯人，这样说来你母亲是回鹘人？”
“嗯。我出生的时候，两国的边境在交战。父亲死了，母亲带我迁居回鹘。”
我思量既是和敌国通婚所育，陆离童年也难好过。不想惹他郁闷，就换了话题聊：“你和谁学的武？”
“我六岁那年，母亲去世了。有天深夜在格兰朵沙漠中流浪时，遇到一个盲者。他武功高强，收我为徒，教了我十年。”
我不幸地发现这也不是个好话题：“嗯…那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四。你呢？”
“嗯，没记错的话，比你小三岁。”
说到这，我想起昨夜公孙的话，还有来者如何入坊实在匪夷所思。低头瞥了眼陆离的脚，比我的大太多。于是心中稍安了些，闷头喝茶。倏然有滴血落在碗中，“吧嗒”一声晕开。我伸手去捉，发现四周没有可扶的东西，头痛袭来天昏地暗，就紧抓了陆离胳膊一下。
他也一惊，唤我的声音都变成了耳鸣。我心想这次又要被抱死尸了，勉强知会了声：“陆离，头…疼。”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四章，袭（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