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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人无横财不富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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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只码出一个小章出来】
陈喜梅闷头踩着两个脚踏,下了分洪河大堤,转向拆船厂的石子路,一路向小清河与长江交汇的高资渔业大队的棚户区疾驰而去。刚刚靠近棚户区,就有与之熟识的中老年妇女跟她打招呼,陈喜梅笑脸回应,顺便打听渔业大队的五霸之首的何大关和何小关的下落,打听完毕之后,趟着自行车下了小清河大堤,走向聚集成一排的小渔船。
镇|江沿江数镇都有自己的渔业大队,分别在各镇所处的长江段捕捞,这些渔民都相当的抱团,一旦发生越过界的事情必然会引起所在渔业大队全体渔民的械斗,所以各镇渔业大队都十分的克制和遵守行规,不会贸然的越界捕捞。
然而,高资镇对面的江心岛世业州却没有自己的渔业大队,说起来原因十分的简单,因为交通不便,没有鱼贩去世业洲去鱼。即使世业洲有渔业大队,想必高资镇的渔民也不会允许世业洲的渔民进入高资范围内大规模的卖鱼,这必然会导致恶性竞争,当然少量的担着鱼担乘坐轮渡过江到高资镇上卖给鱼贩那就另当别论。
上世纪八十年代,渔民的渔船虽然体积娇小,但好歹用上了机械化的动力工具,俗称“挂浆机”——就是一台小型柴油发动机驱动一个带着小型螺旋桨的船舵,渔业大队的挂浆机全部由木船社在一九八零年生产制造,因此两家关系并不陌生。渔民捕鱼的方式也由原来的抛网改成更加先进的两条船相互协作的拉网——先将渔船开到下游,然后两条渔船各自拖拽拉网的一端,一同向上游进发捕捞。
高资渔业大队的渔民通常下半夜出江捕鱼,五点左右陆续回港,此时鱼贩会在港口等待渔船回归,然后上船挑鱼,将贵种的鱼、卖相好的鱼、体型肥硕的鱼挑选出来,基本上是买方市场,说多少钱就是多少钱,渔民们都很难去跟鱼贩讨价还价。
渔业大队的棚户搭在小清河大堤和长江大堤交接的三角区域,渔民为了躲避长江的大风大浪,渔船都是停靠在小清河的西岸。陈喜梅停下自行车,看到何大关和何小关两兄弟船并船的停靠在一起,两人都赤膊着上身,穿着打着补丁的宽大短裤,光着脚丫子,低着脑袋,半蹲着身体说说笑笑的在小渔船的船板上处理着没有卖掉的死鱼死虾,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出现在岸边的陈喜梅。
陈喜梅看着两兄弟晒得黝黑的肤色,嘴角泛起笑容,然后中气十足的骂道:“两泡小怂,把屁股对着我,不欢迎我还是怎么的?”
何大关和何小关两兄弟纷纷转过脑袋,看到是陈喜梅,连忙转过身的陪笑道:“原来是老大姐啊,真是稀客稀客!”
陈喜梅的嗓门大开,何大关和何小关更是喉咙大屁|眼的大喇叭,隔着十几米开外的谢云天、马建军和曾世清这三人听到声音再看清人影,立马屁颠屁颠的连跨十多条小渔船蹦到两兄弟的渔船上跟陈喜梅请安问好,俨然就是把陈喜梅当作女皇驾到一般的供着。
马建军掏出香烟分散给各人,五人都在站在船头打量着陈喜梅,何小关跟陈喜梅最是没大没小惯了,于是他抓耳挠腮一般的代表着五人问道:“老大姐,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此时跑过来有何贵干啊?”
何小关、何大关、谢云天、马建军和曾世清这五个活闹鬼年龄最小也有二十大几,最大的何大关更是只比陈喜梅小五岁,但在陈喜梅长期压迫之下早已浇灭了气焰,任由陈喜梅呼来喝去。听到何小关的问话,陈喜梅杏眼瞪圆,吐出一口浓烟,一手指着何小关的脑门大声斥责:“你这个小怂,越来越会说话了啊,老子没事就不能来看你们几个啊?”
曾世清机灵的猛拍一下何小关后脑瓜,讨好的笑道:“老大姐这是哪的话,我们哥几个欢迎还来不及,小关他不会说话,我替你教训了。”
何小关先是狠狠瞪了曾世清一眼,随后赖皮的摸着自己后脑勺冲陈喜梅嘻皮笑脸道:“世清哥教训得对,我们哥几个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的就盼着老大姐呢!”
“我看你真是皮痒的很呢,寻我开心着呢,是吧?”陈喜梅痒怒的对何小关啐出一口。
五人赶紧“没有,绝对没有!”“老大姐,别跟这小子一般见识!”七嘴八舌的叫嚷开来。
陈喜梅见着五人的表演,大笑着把吸成屁股一节的香烟弹进小清河,大笑着从自行车龙头取下竹菜篮,然后一人一个荷叶包的递过去:“你们忙,我也忙,好久也没见到你们几个,凑巧今天打肉,就给你们一人带两斤五花过来,你们也别嫌少。”
其实五人早已看到陈喜梅竹菜篮的荷叶包,基本上能用上荷叶包裹的必然是好东西,除了猪肉就是烧鸡烧鹅之类的上等货,没想到陈喜梅竟然一人送上一个,五人自是喜不自禁,连连谢道:“不少,不少!”“老大姐,真是太客气了啊!”“也只有老大姐能想着我们几个穷弟弟!”
何小关更是恬不知耻的说道:“老大姐送什么我都不会嫌多,只会嫌少,还有没有其他好东西啊?”
何大关听到何小关的话,明知道自己的弟弟说的是玩笑话,但也挂不住面子,兄弟两人都是光棍,算起来陈喜梅可是给何家两兄弟送了四斤五花肉,于是抬起一脚将何小关踹进小清河内,何小关浑身湿透的站在河里埋怨道:“大哥,你发什么羊癫疯啊?”
不只何小关何大关是光棍,谢云天、马建军和曾世清这三人也都是光棍,细算下来,渔业大队的大龄青年占了渔业大队未婚青年的一半,原因倒是十分的简单,总结起来就是一个字——穷。渔业大队是整个高资农村最穷的,没有自己的田,没有可以实现联产承包的资源,除了一条赖以养家糊口的小渔船,几乎可以用赤贫来形容。外面的姑娘不愿意嫁进来,里面的姑娘只肯嫁出去,因此结婚成了适婚男青年的老大难问题。
陈喜梅和其他三人都笑看着何大关指着何小关教训道:“就你嘴贫,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何小关默不作声的爬上渔船,众人都热情的挽留陈喜梅吃中饭。渔业大队的中饭菜,除了鱼虾就是一两道素菜,红烧杂鱼、清蒸杂鱼、水煮江虾、清蒸螃蟹,这几样对于渔业大队之外的人来说是难得的美味,可是对于顿顿都吃这些的渔民来说早已免疫到味蕾分辨不出好坏的地步,对于渔民来说猪油拌饭绝对要比鱼油拌饭要鲜美一万倍——猪油不可得,鱼油餐餐有。
陈喜梅笑着婉拒:“我还要早点把菜送回去,不过我今天就是跟你们打个招呼,我正在帮你们试路子,成与不成我也不知道,等路子探好了,我还会再来,你们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