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书》杨文慕

10、第九章 圣贤书院

　　清晨的阳光照进窗台暖和舒适，江王府里因为杨珏一大早就开始忙碌着，今日杨珏便要去圣贤书院念书了，所以起了个大早。
　　“王爷，早饭已经准备好了，您快吃吧，吃完了还要去圣贤书院上学？”钱承敬推开杨珏房间的雕花木门，慈爱的看着杨珏。
　　“灵雾，好了没有？快赶不上了，今天可是本王第一天去圣贤书院上学，如果迟到的话，只怕也要被圣贤书院的先生像荀夫子一样用戒板惩罚。”杨珏看着铜镜里沈灵雾正在认真的为他束发，有些心急。
　　“王爷，发已束好。”沈灵雾满意的看着自己为杨珏束的发，束的不松不紧，精心编制的红绸带配着杨珏煞是好看。
　　他以前就会束发，只是在玄国时，杨珏有专门束发的宫女，自己也一直没有资格为杨珏束过发，如今来到炎国，杨珏身边没有可亲近之人，为了防止被有些不轨之人亲近杨珏，所以这束发也就由沈灵雾来做。
　　“灵雾，你做的很好啊，跟母后做的一样好，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束发竟然束的这么好，以后束发就交给你了。”杨珏很满意沈灵雾束的发。
　　红色绸带轻轻绾起一个发髻，其余的长发倾泻而下，及腰长发如瀑，倾斜的刘海覆在前额。
　　发式虽简单了些，但是却把杨珏清雅脱俗的容颜衬托得淋漓尽致，再配上赤红袍衫，整个人的精神气质都大不相同了。
　　“灵雾的确做得好，将来娶个娇妻的话还能为娇妻添妆梳发。”钱承敬也表示赞同，还顺嘴开起了沈灵雾的玩笑。
　　沈灵雾却一下子脸红了，继而低低的说：“一辈子伺候王爷就是卑职的心愿了，王爷快吃饭吧，还要去上学呢。”
　　“王爷，时间快来不及了，再这么耗下去，可就迟到了。”钱承敬突然想起今日的大事，赶忙提醒杨珏。
　　“是呀，本王差点忘了。灵雾，我们走吧。”杨珏说完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王爷，你还没吃早饭呢，吃了再走吧，应该还来得及。”钱承敬担心，杨珏身子骨本就不好，饿着肚子可怎么行。
　　“不用了，钱先生，本王不饿，时间再耽搁，就真的迟到了。”说着，绕过小院，朝长廊走去。
　　“王爷，王爷。”钱承敬想要再叫住杨珏，可是杨珏还是赶着去上学了。
　　杨珏从小就是这样，性子有些急，就怕自己做错了事，给他人留下话柄，现在也一样。看来以后有时间要好好跟他说说，身为一个王者该有怎样的沉稳和冷静，老是这么慌急慌忙的绝对不行。

　　杨珏来到江王府外，早已有一辆马车侯在门口。
　　马车旁站着一个身穿灰褐色短打衣服的小厮，一双眼睛眨来眨去，眼珠好像随时都在转一样，小厮一见杨珏，神情有些紧张。
　　“奴才李茂见过王爷。”李茂双腿跪地，头低低的垂下。
　　“王爷，这是钱先生安排的。”沈灵雾急忙说。
　　“嗯，那就上车吧。”杨珏早就习惯钱承敬一直照顾他了。
　　“王爷，等等，等等。”杨珏刚要在沈灵雾的搀扶下上马车，钱承敬又从王府里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食盒。
　　“王爷，我把你爱吃的九曲珍珠都放在里面了，怕赶不及上学的话，可以在路上吃。”钱承敬对于杨珏是非常爱护的，看着杨珏和自己的女儿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感情甚好，钱承敬也是希望将来能够当杨珏的岳父，所以钱承敬对杨珏疼爱的紧。
　　“哇，真香。”杨珏接过食盒，顺手拿到鼻子边闻了下。
　　“钱先生，今天的九曲珍珠竟然不一样呢。”杨珏从小就喜欢美食，在厨艺方面亦是小有成就。
　　“果然瞒不住王爷，那天听闻王爷说做九曲珍珠时，肉末里再加上蛋清和神曲，味道会更美，所以老臣今日就特意吩咐厨子加上了。”
　　“嗯，不错，很香呢。”杨珏闻着香气四溢的珍珠丸子，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王爷，我们该走了。”沈灵雾适时的提醒。
　　“嗯，走吧。”说完，在沈灵雾的搀扶下，终于进了马车。
　　李茂也迅速的跳上马车，驾起马车向圣贤书院出发。

　　杨珏把食盒里的九曲珍珠吃了三个，沈灵雾也吃了两个后，他们到了圣贤书院。
　　杨珏刚下马车，就看见正对他的是一扇朱漆大门，门头匾上赫然写着“圣贤书院”四个字，清脆隽永，柔中带刚，刚中带柔，奔放流畅。
　　杨珏写的字虽然拿不上台面，但最起码的欣赏还是会的。
　　书院周围皆是卫兵巡逻驻守，一派皇家风范，果然是炎国精英俊才和权贵公子汇聚之地，这些人的安全自然是整个炎国极为看重的。
　　将身份明示给驻守的门房之后，书院里的书童便进去通报了。
　　有三四个学生谈笑着进入书院，看到了杨珏，愣了一下之后又进去了。
　　杨珏惊奇的问：“他们不穿一样的衣服吗？我们玄国很多书院都要做一样的学院服饰，既能够不让学子们攀比，又能井然有序。”
　　李茂低声说：“回王爷，圣贤书院的院长古君弋先生说，他从来就不要把所有学生都教成一个样子，自然不需要所有人都循规蹈矩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何况每个学生的家世本来就不一样，时刻认清现实没什么不好的。再说，攀比之说从何说起，太子殿下可在其中呢。”
　　“在炎国也有不少老百姓说古先生误人子弟的，但是啊，那些真正的世家大族和书香门第，哪家不是烧香祈祷，只求自己家的子弟能够被古先生多看一眼，然后能够进入圣贤书院念书啊。小的没学问，不过也觉得，古先生说的很有道理啊。”
　　杨珏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心里觉得，这个古先生一定是一个势利小人，否则怎么会这样伤学子的自尊呢，大家都去攀比了，那些真正有学识的寒门学子该多难过。还是玄国的方法好，让大家都一样。
　　不过在不久之后，杨珏就真的觉得自己错了，能够在圣贤书院读书的，全都是炎国最顶尖权贵世家的公子，全都是史书上留名的家族，皇子也不少，而且这些人无一不是有真才实学的，否则根本进不来。
　　金银财富于他们来说只是一个数字罢了，他们很多根本不知道自己穿的究竟值多少钱，更不会刻意的佩戴什么珠宝玉器，因为武学课的时候他们都会后悔莫及的。
　　而能够进入圣贤书院的寒门学子，都是惊世之才，皇家的皇子们和权贵公子们，都极为笼络他们，知道这些人均是将来的国家栋梁，你要是欺负了人家，另外一伙人立刻就围上去招揽了。
　　所以杨珏担忧的那种情况，其实只会发生在中层和底层，要抵制下层的人爬起来超越自己，刻意碾压。而真正的上层里，对于底层，根本不屑碾压，更不屑在财富物质上碾压，那真的就只是一个数字。而且你再有本事，没有血缘关系，你也挤不进核心，然而因为你的利用价值，你也不会被薄待。
　　书院中一个中年先生走了出来：“江王殿下，欢迎入学，请随我来。”
　　“多谢先生。”杨珏掬了一礼。

　　杨珏从容走进书院，入眼的是九条曲折缠绕的石子小径，小路周围花草环绕，桃花吐艳，叶子翠绿，骄阳明媚。
　　然而几条石子小径似乎都只容一人行走，若想两人并排，绝无可能。而石子小径彼此之间的间隔又有些远，且间隔之处均被修剪整齐的绿草覆盖，一看这整齐的样子，就是绝对不允许人去踩踏的。
　　“先生，书院的学子们真是品德高尚，连草木都不踩踏。”
　　中年先生眼睛一眯，眼底的波光高深莫测，随即说：“前院的这些草均是太子殿下栽种，小沐公子修剪的，如果江王看着柔软，想踩一踩，也请自便。”
　　杨珏听到轩辕境的名字，心就咯噔了一下，这谁敢踩踏啊，找死吧，就算摔了自己也不能压在草上吧。
　　“书院是轮流打扫吗？”杨珏好奇的问。
　　有些书院为了锻炼学子，确实会让学子们轮流打扫书院。
　　“不用，书院有很多杂役来打扫，只不过书院前院的草地是太子殿下和小沐公子承包了，他们两人以前跟古先生打了一个赌，输了，所以书院前的草地，他们两人要负责到他们离开书院为止。”
　　“那为何两条路之间隔得那么宽啊？”
　　中年先生说：“古先生那是经天纬地之才，他说人生之路，尤其是艰苦的求学之路，本来就是很孤家寡人的事情，没有人能够并肩同行。走过这九条相隔之路，进入这座书院，求学就是孤途。”
　　杨珏虽然觉得很厉害，但是还是将真心想法说了出来：“互相学习多好啊，一起扶持邀约，一个人学习哪里学得进去，遇到不懂的，也不能事事都问先生吧。”
　　中年先生听完之后微微一笑，不回应，正好看到迎面走来的一人，便迎了上去。
　　“暮先生。”中年先生对眼前的少年掬了一礼。
　　眼前之人俊逸出尘，温润如璞玉的眼眸柔美得好像一汪宁静湖水，白皙无瑕的肌肤精致无双，美得仿佛谪仙一般，一身水蓝色袍衫将他清雅脱俗的气质衬托得更加与众不同。
　　“于先生好。”谪仙少年还礼。
　　随即看向了杨珏：“这位便是江王殿下吧。”
　　杨珏点头：“本王就是，公子你也是这里的先生吗，好年轻啊。”
　　“我叫暮云归，也是圣贤书院的先生，师傅命我来接江王殿下。”暮云归始终保持温和如玉的样子。
　　“原来是暮公子，上次还多谢公子救灵雾之恩，本来想着找机会拜访，没想到今日正巧遇见了，晚上去江王府吃饭吧。”杨珏真的是看到美人就走不动道，因为自己一向瘦瘦弱弱的，所以对这些玉树临风的人，总是颇为亲近。
　　“江王殿下客气了，学武除了强身健体，本来就是行侠仗义的，能够救人一命，也是积德。江王殿下盛情相邀，我自然想要与江王殿下把酒言欢，无奈近日事情颇多，不如等改日，我请江王殿下小聚吧。”暮云归温柔的语气让人如沐春风。
　　中年先生又无奈的看了杨珏一眼，这孩子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竟然敢如此大张旗鼓的结交炎国俊才，要不是别人至少长着脑子，只怕被他坑死。
　　杨珏请不到暮云归，心中颇为遗憾：“这样啊，也是，暮公子你又要教书，还要行侠仗义，必定是很忙的，那等你哪天有时间了，你告诉本王，咱们再约。”
　　“好。师傅还在房里等江王殿下，咱们先过去吧。”暮云归脸上浅浅的笑意，真让人觉得心旷神怡，光是看着这张脸，听他说话，都是一种享受。
　　“嗯，还请暮公子带路。”
　　沈灵雾也不好与暮云归多说话，只是给了对方一个感激的眼神，暮云归心领神会轻轻颔首回应。

　　中年先生与他们道别之后，独自离开了。
　　看见了刚才从外面走进来的三个学生好像正在等他，那三个学生迎了上来。
　　“于先生好。”三人弯腰行礼。
　　“你们三个找我有事？”
　　中间那个文质彬彬的走上前来询问：“先生，刚才那位便是从玄国来的那个质子吧，听过一些关于他的传闻，终究百闻不如一见，只是不知学问如何。”
　　“你们都是勤学好问的栋梁之才，也只会关心人家学问好不好，都不关心人家一个皇子，日后好不好相处。”于先生微微一笑。
　　“我跟你们三个掏心窝说一句，我在圣贤书院十几年，从未见过哪个走进圣贤书院的学子，如此愚笨不堪的，不明大理，不通小义，还总能掰扯一堆无能之言。”
　　文质彬彬的少年说：“既然如此，便由我等联名向古先生提出，不能让此人留在书院，辱没了书院的名声，纵然是皇子有何妨，书院清誉，可不能为一个权贵摧折。”
　　“你们放心吧，古先生比你们不知聪明几万倍，若是此人真的不适合留下，那么就算是皇上之命，古先生也能巧妙的周旋，你们就不必操心了。”
　　三人齐齐弯腰行礼：“先生说的是。”

　　杨珏跟着暮云归来到一个小院，小院前方的花园里放着一个石桌，石桌边四个石凳均是精心雕刻之作。一个穿玄色长袍的人坐在石凳上，专心致志的看着眼前棋盘上的棋局。
　　“师傅，江王到了。”暮云归恭敬的说。
　　玄色长袍男子回过头来：“缘分。”
　　“你不是那天那个人吗？”杨珏一双清澈干净的紫色眼眸瞪得大大的，惊奇的看着古君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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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修的好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