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书》杨文慕

9、第八章 牡丹少年倾国色

　　春风和煦，杨珏闲来无事就想上街去走走，而且也差不多到自己母后的生辰了，就想着去买一点小物件寄回去哄母后开心。未能在身边尽孝，也唯有这种方式能够略尽孝心了。
　　将自己的想法跟钱承敬一说，钱承敬却不同意：“王爷，灵雾还在养伤，老臣也要照看灵雾，没有人陪在王爷身边怎么行呢。”
　　在旁边倒茶的楚寒夕急忙说：“王爷，寒夕陪您去吧。”
　　“你以为你是谁，我们能把王爷交给你吗，万一你做出什么对王爷不利的事情可怎么办！”锋利的言辞毫不留情。
　　楚寒夕完全僵在那里。
　　“钱先生，你想多了，本王了解寒夕，她绝不会做出对本王有害的事。对吧，寒夕？”杨珏看向楚寒夕。
　　“对呀，寒夕是绝对不会做出伤害王爷的事的。”对于杨珏的突然发问，楚寒夕有些手足无措，不知为何，心里竟然会有一丝愧疚，特别是在看到杨珏听到自己的回答后，心里竟隐约会痛，但转念一想，心里的那丝愧疚便烟消云散了。
　　“寒夕，我们走吧。”
　　“王爷！”
　　“钱先生，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有些事过了就不好了。”杨珏对于钱承敬一向疑神疑鬼的性格很是无奈，但是一直这样当着面说一个弱女子，实在让人生气。
　　对于阅人无数的钱承敬来说，他何曾看不出来，楚寒夕刚才瞬间的出神，分明是心虚了。但是却依然骗过了杨珏，杨珏就是太容易相信他人了，相信所有人都是好人。
　　即使被伤害，在别人再次讨好时，恐怕还会相信那人是好人吧。
　　钱承敬不禁叹了一口气，造化弄人啊，该尽的力我们作为臣子的尽就是了，其他的就只能看主子的造化了，成王败寇，最终还是由主子自己决定。

　　杨珏和楚寒夕来到陵川城里的大街上，人潮涌动，小贩的叫卖声，百姓的谈笑声，好不热闹。各种新奇的东西也鳞次栉比，看得杨珏眼花缭乱。
　　杨珏在玄国虽然也会跑出皇宫去西京城里玩，但与陵川城比起来，西京真是太小，太微不足道了，这也是强国与弱国的差距吧，看到百姓富足的景象，杨珏也想让玄国的百姓过上这样的生活。
　　“王爷，在想什么，寒夕叫你好久了，你都不答应。”楚寒夕撒娇，樱桃小嘴微微翘起。
　　“本王看到陵川城里的百姓过得如此安乐，就想到了玄国的百姓。”杨珏叹气。
　　“王爷，有志者事竟成，只要王爷有心让百姓过上富足安康的生活，那百姓就一定会过上的。”楚寒夕认真的说。
　　“是吗？本王真的可以吗？”杨珏迷茫的问。
　　自己曾经有过君临天下的念想，但就凭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走到哪都要人保护，还只会拖累别人。恐怕还没到那一天，自己已经成了一堆白骨。杨珏想到这里，更觉得自己痴心妄想。
　　“当然是真的，王爷可是贵人呢。炎国能有今日的繁荣，都是历代皇上和很多国家栋梁的功劳，尤其沐家老丞相那可真是丰功伟绩，先皇和如今皇上都说沐老丞相乃是中兴炎国的居功至伟者。”
　　杨珏点头：“沐老丞相的事情我也听过一些，很是敬仰，一直想去拜见。不过钱先生说了，我一个质子，要是上门去拜见人家，只会给人家带来麻烦。”
　　“王爷有这份心就行了，我听刘宁公公说了，王爷不是马上就要去圣贤书院念书了吗，到时候可以见到太子殿下，还能见到沐公子呢，沐公子可是沐老丞相的孙儿，尽得沐老丞相真传，是天下间一等一的人才。我以前路上遇见过几次，好美啊。”
　　“哪有你这样夸一个男子的，只能说俊。”若说起男子的美，杨珏忽然想起在孤鸿关悬崖救自己的那个少年，那样绝妙的人，一个美字都不足以相配。
　　楚寒夕不想解释，便说：“好好好，王爷说什么都对。”反正等到时候见到了，就能知道自己所言非虚了。
　　“不过王爷，若说俊的话，还是太子殿下俊，宫里的女孩子们，没有一个不动心的。”
　　杨珏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他承认轩辕境却是与他天壤之别，但是那天轩辕境的气势，让他今日都心有余悸，总归就是怕怕的。
　　“王爷，快来看，这个簪子怎么样？”楚寒夕手指一个摊子上的一支簪子问。
　　簪子通体碧绿，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彩凤，簪头一朵牡丹绽放，还有一个莲花子似的吊坠，真的是精致。
　　杨珏刚要拿起簪子看，却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抢先了去。
　　“老板，簪子怎么卖？”声音冷漠低沉。

　　杨珏抬头看，只见眼前少年一身黑缎长衫，皮肤白皙精致，气势非凡。
　　浓密的眉毛叛逆的稍稍向上扬起，往下是一双深潭般深邃的眼睛，英挺的鼻梁，像玫瑰花瓣一样粉嫩的嘴唇。
　　最引人瞩目的还是少年额头上一朵牡丹纹样，就像簪子上的牡丹一样，妖艳绝美。
　　“公子，果然好眼力，这支簪子是我这个小摊上最珍贵的了，我也不跟公子胡乱夸价了，实价五十两银子。”老板一副就是这个价的样子。
　　“这位公子，不好意思，簪子是我们先看上的。”楚寒夕急忙说。
　　“是吗？”牡丹少年声音冷漠俊哑。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人群后方传来狂傲的声音。
　　杨珏回头望去，来的是一男一女，身后还跟着一帮打手。刚才说话的人，绝对就是那个男的了。
　　虽然两人锦衣华服，男的长得俊美，但和牡丹少年一比，就太平凡了。
　　而女子虽生的俏丽可爱，但穿着却花枝招展，身上竟搭配了七八种色彩，看上去有种让人要晕眩的感觉。
　　男子走上来说：“本公子看上的东西，哪轮得到你这等低下的贱人。”随即将牡丹少年手中的簪子抢了。
　　“想要簪子，也不掂量一下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少女开口就是嘲讽。
　　“大哥，今日是我母亲的生日，这个簪子是我特意为母亲选的礼物，你就高抬贵手，让给我吧。”，牡丹少年的神情变得楚楚可怜，近乎乞求。
　　“哼，就你娘那不干不净的人，也配得上这个簪子？”女子说完便冷冷一笑。
　　杨姐觉得愤怒，简直是欺人太甚，而且簪子配牡丹少年，才真正是世间绝配啊。

　　“两位抱歉，这只簪子是我先看上的。”杨珏悠悠的说。
　　“还真热闹啊，怎么？你也想来要簪子，你算什么东西，也不打听打听，我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男子不屑的说。
　　“看两位穿着不俗，定是大富人家的公子小姐。”杨珏说。
　　“知道还不给我滚。”女子高傲的说。
　　“我的话还没说完，正因为两位是大富人家的公子小姐，才更应该懂得先来后到的道理，而不是在这里像无赖一样的抢。”杨珏觉得既然是大户人家，定然不会抛弃脸面。
　　“你，算，什，么，东，西，本公子就是要这个簪子，你能拿本公子怎样？”男子一字一句缓缓出口，冷冷的盯着杨珏。
　　“我是不能拿你怎么样，但是这可是在陵川城里的大街上，是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如果你真的不顾家里的颜面的话，尽可以在这里痛快的抢，不过，不出明日，公子的事只怕会传遍整个陵川城。”杨珏强撑着说。
　　牡丹少年眼看男子要动怒了，急忙挡在了男子面前：“大哥，我不要了行不行，你拿走吧。”
　　“哦？不想要了，那我偏要给你。”男子直接将簪子插到了牡丹少年束好的头发上，然后转身走了。
　　杨珏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这人有病吧。
　　牡丹少年将簪子取了下来，冷漠的看了杨珏一眼，然后说：“多谢了，不过，其实你大可以不用得罪他们的。”
　　“我是看不惯他们那盛气凌人的样子，你都被欺负成这样了，也不知道回几句吗？”杨珏疑惑的问。
　　“我已经习惯了，无所谓。”牡丹少年冷笑。
　　“我先走了。”说完便将簪子递给了杨珏。
　　“公子，留步。”
　　牡丹少年转身看着杨珏：“还有何事？”
　　“这支簪子还是给你吧！”杨珏浅浅的微笑着。
　　“簪子是你们先看上的，你们拿着吧。”牡丹少年依然冷漠。
　　“那我就转赠给你吧，公子额上的牡丹倒是和簪子上的牡丹很是相配。”杨珏微笑着。
　　牡丹少年脸色微变，没有说话。
　　“公子可能误会了，我是说你额头上的牡丹很美，这支簪子上的牡丹也精致，配公子的气质，就更加动人了。”杨珏见少年越发冷漠，赶紧解释。
　　“你可知牡丹在北方国家的传说里是什么意思。”牡丹少年说。
　　“我读书少，不知道，但是在我们国家，那是富贵高雅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人额上有牡丹图案，风采高雅。所以，这支簪子配公子是绝配。”杨珏认真的说。
　　“多谢，我叫凤绯陌。”少年深潭般深邃的眼眸终于带了几分暖意。
　　“我叫杨珏，你叫我赤巠好了。”杨珏高兴地说。
　　“赤巠，这支簪子是我想要送给母亲的生辰礼物，谢谢你帮我拿了回来。”感谢是很真诚的，就是让人觉得冰冰的。
　　“既然是你母亲的生辰，你就快回去准备吧，别耽误了。”
　　“嗯，赤巠，就此别过了，后会有期。”将银子放在摊上，转身走了。

　　“王爷，那簪子明明是你想买的生辰礼物，现在却把他送给别人了。”楚寒夕有些委屈。
　　“寒夕，难道你不觉得那支簪子更配凤绯陌吗？”杨珏微笑道。
　　“有意思！有意思！小公子刚才的一番说辞真是精彩。”迎面走来一个穿玄色长袍的年轻男子，面含微笑，容貌俊朗，气质绝伦，虽然书生扮相，却一看就知道是人中俊杰。
　　“不知先生是？”杨珏急忙弯腰行礼。
　　“一个过路人而已，只是看小公子刚才的精彩言辞，而驻足停留。”男子温和的笑着，偏生就有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神秘感觉。
　　“你就不怕得罪刚才那两位吗？那两人可是陵川城里有名的权贵人家，且也是有名的张扬跋扈之人，恐怕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你。”男子意味深长的说。
　　“既然都做了，又有何惧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况且，我不站出来，也肯定会有人站出来，我只是最先站出来而已。”杨珏如紫水晶般的眼眸灿如春华。
　　“但愿如此吧。”男子说完，狭长的眼睛又看了杨珏一眼，就离开了。
　　杨珏一个人在风中久久凝望着男子走远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