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二*菌

5、第 5 章

　　七个小黑人，伐树砍枝不顺手；斧劈两半一命休，七个只剩六。
　　Seven little nigger boys chopping up sticks; One chopped himself in half, and then there were six.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已经落到了森林后面，夕阳的余晖已经把森林里的树枝染成了金色。

　　“韩吉分队长他……死了？”贝特霍尔德有些不敢相信。

　　“是啊。”康尼似乎感觉很麻烦的样子，“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怎么说都不可能吧。”莱纳很疑惑。

　　“都那么说了，恐怕也是真的吧。”康尼把双手枕到脑后，“啊啊，团长然后是分队长吗？我记得三笠好像也被杀了吧。”

　　“三笠也？”贝特霍尔德显出了略微惊讶的表情。

　　“是啊，你没听过吗？”康尼装出一种很神秘的样子，“是在小酒馆被下毒了呢。”

　　“我们可没你那么发达的情报网，好了，集合了。”莱纳搂着贝特霍尔德的肩膀向康尼的反方向走去。

　　“喂，莱纳……”贝特霍尔德的脸上已经显出了一种警觉的表情。

　　“只是巧合而已。”莱纳嗤了一声，“三笠暂且不论，视埃尔文团长为眼中钉的人可不少。至于韩吉分队长，在壁外被巨人吃掉什么的很平常吧。”

　　“也对。”

　　“他不会知道的，就算知道他也找不上我们。”莱纳打趣道。

　　“他”指的是谁，双方都心知肚明。

　　可惜莱纳并不是像表面显露出的那样豁然，他已经开始琢磨这一切事情的来龙去脉。

　　首先是三笠在小酒馆毒发身亡，酒店老板称当时她在和一个黑发男子同桌。三笠·阿克曼自从艾伦被处决后就退出了调查兵团，再也没出现在他们面前。说实话，莱纳没想到最后自己见到的竟然是她的遗体。

　　莱纳觉得自己永远也不会忘记三笠的那张脸，一直板着的那张脸上表露的竟然是从未在他们面前摆出的一种可以称之为“惊恐”的神情。尸体也是不堪入目，血迹沾染得到处都是。

　　接下来是埃尔文团长被杀，据说凶手还没有被找到。团长生性多疑大家不是不知道，既然能尾随到卧室……除了技艺高超的杀人犯以外就只有他了。

　　韩吉分队长，这个暂且还不能下定论。毕竟他是去追奇行种的时候死亡，也不能说是被利威尔杀掉的。

　　更何况，这里是壁外……莱纳打量了一下周围空旷的平地，感觉松了一口气。

　　无论他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混到调查兵团中，和所有人一起走出壁外，还不被人发现。

　　贝特霍尔德转的想法却截然不同。

　　亚妮·雷恩哈特可以不被发觉地混入调查兵团来到壁外，虽然也有他们两个人的协助，不过也不能断定利威尔他就做不出来。

　　至今为止没有一匹巨人这个也十分可疑，韩吉分队长又离奇死亡，米凯分队长又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恐怕一定是有什么内幕。

　　这个时候，他们班的班长突然吹了个口哨，召集所有人过去。贝特霍尔德和莱纳也应声赶去，之间班长一脸严肃地把各个人员指挥到别的地方去做事，而分配给他们的任务时去附近的树林砍树。

　　“真奇怪的差事……不过比那个去拔草的家伙好多了。”莱纳笑着说。

　　“……”贝特霍尔德递给他一把从班长那里拿来的斧子。

　　斧子是那种伐木工经常使用的斧子，刀锋非常锋利，不过在快要黑了的天空下也闪不出什么寒光。

　　莱纳和贝特霍尔德一起骑马来到了最近的树林里，莱纳在树林入口不远处下了马，而贝特霍尔德则是骑进了更深的地方。

　　从小在山中长大的他们自然也明白要怎么砍树，莱纳首先走到了根部，选了几处看起来很柔弱的地方下手。斧子高高的举起，然后再重重地劈下。砍了几下后，深棕色的树木表面终于出现了属于斧子的裂痕。

　　有了干劲的莱纳继续卖力地砍着，突然，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身后一闪而过。可是，等他回头的时候，身后只有一排一排的树，似乎永远也看不到尽头。

　　这种想法突然让他慌了心神，风掠过树叶间的沙沙声更加加深了他的不安。莱纳重新回到刚才的树边，打算赶紧砍完回去。

　　夕阳已经完全西沉，深蓝色的幕布上一改以前的繁星密布，今晚的夜空似乎格外的黑暗。

　　凉凉的夜风拂过他的脸庞，让他打了一个寒战。莱纳举起斧头，正要重重地劈下去之时——

　　眼前一个黑影完全吸引了他的注意。

　　黑影似乎在树林间穿梭，速度极快。莱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黑影，很明显是在向自己奔来。

　　因为天暗的缘故，莱纳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黑影快速的移动，他现在仅仅依靠着自己敏锐的听觉来确定黑影的移动方向。

　　突然，声音停止了。

　　风的声音似乎被谁放大了无数倍，甚至让莱纳感觉有些刺耳。紧接着，他手上的斧子不见了。与此同时，他感到脖子处一凉。

　　“别动，要不然我可不保证你的脖子会成什么样。”利威尔站在他后面，伏在他耳边说道。

　　莱纳很明显地感觉到原本在自己手上的斧子已经移动到了自己的脖颈处，脸上密密麻麻地出了冷汗。

　　“真亏你还能自己跑到这种地方来呢。”利威尔打量着四周，虽说是打量，但他也实在看不到太多东西。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莱纳的声音上已经带上了很明显的颤抖。

　　“嗯？我似乎没有告诉你的义务。”斧子轻轻向后移动了一下，似乎有液体从刀尖处流到了衣领里。

　　看起来沾血的衣服是不能穿了呢，莱纳突然很想笑，自己在这种时候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至少在最后，莱纳打算问问，这个男人是怎么混进来的。

　　“喂，艾伦他爱人……”

　　然后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因为脖子处的斧子又向里逼近了一寸。

　　“别用你的脏嘴说出他的名字。”身后传来男人冷到冰点的声音。

　　“好……”莱纳的话还没说完，利威尔似乎也不太耐烦了。

　　他迅速地转了个身，抬高手臂把斧头劈了下去。莱纳的头应声落地，血如泉涌般，滴滴答答地洒在草地上。

　　“切，真脏。”利威尔用鼻子哼了一声，厌恶地瞧着地上那具无头尸体。

　　“安心吧，会有人陪你的。阿克曼，埃尔文，韩吉他们都在呢。”留下这一句，利威尔使用立体机动装置去找贝特霍尔德的下落。

　　害死艾伦的人……一个也不能少，都要死。

　　不久后他就找到了贝特霍尔德。

　　贝特霍尔德和莱纳分开后，走了好久，来到了树林的中心处。他思考了一会，最终选了那颗大树中最矮小的一株树。

　　他还没开始砍树，就突然感觉后面有什么东西快速地掠过。警觉地一转身，却有一把斧头贴着他的脸颊飞了过去，直直地插在了树干里。

　　贝特霍尔德惊讶地看着深深劈进树干里的斧头，自己的身子已经开始不由自主地发抖。

　　那是莱纳的斧子。

　　He is here。

　　这个想法顿时让他的心脏漏跳了一拍，贝特霍尔德转头环顾着四周，却只有飒飒的风声回应他。

　　人类对于未知的恐惧才是最可怕的，贝特霍尔德也不例外。

　　利威尔无声地快速移动着，避开贝特霍尔德的视线，已经站到了他的身后的一棵树上。毫不犹豫地举起斧子劈下去，动作优美自然，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

　　贝特霍尔德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剧烈的疼痛感就从头顶处传来，然后没有一丝反应的余地，整个身子就被活生生地劈成了两半。

　　他最后转的想法，是他从父母那里经常听的一句话。

　　“我们毁了他，所以，这便是惩罚。”

　　利威尔的脸色溅了好几道鲜血，不知是贝特霍尔德的还是莱纳的。他身上的军服也被血色染红，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斧子表面更不用说，红的、黑的、白的，各种颜色混杂在一起，原本光滑锋利的刀锋也已经被埋没。

　　斧子再次举起，劈下。

　　再举，再劈……

　　继续举，继续劈……

　　也许是第46下，或者是第56下，或者是第66下，利威尔停手了。

　　月亮已经从浓厚的云层中探出了头，静静地看着这地上发生的不为人所知的悲惨的故事。皎洁的月光打在草地上，地上一滩血肉模糊足以让人吓瘫。

　　利威尔静静地把斧子扔到了一边，抽出手帕擦干净自己的脸。

　　最后，他凝视着自己的艺术品。虽然没有一丝艺术成分在里面，不过在利威尔看来，这便是这世上最完美的、对于他来说意义深重的——

　　艾伦的殉葬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