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犹记》亚酸

76、无极王灭族南域

　　竞芳因为本就对婚事不太积极，除了述职该走的程序，董家父子并未在私下见过国王。
　　拖终究是一厢情愿的，这种事情，国王不提，也有大把的言官上折子，竞芳头痛得很，想要找悟空倾诉，却找不到她，遣人去侍卫营问，也说好几天不见了。
　　竞芳知悟空不是凡物，指不定去了哪里，兴许要几年后才回来，按捺下内心的失落，照旧过着每日的生活。
　　离悟空消失十来天的功夫，竞芳正襟危坐在殿上，听着臣子们的唠叨，忽见一个身影跃进来，几个球骨碌碌地从那身影脚下滚进殿内，惊着了一殿的大臣。
　　竞芳一看影子就知道来者是悟空，听得殿内官员低低的惊呼声，定睛一看，那几个滚进来的球竟然是几颗人头！
　　竞芳只觉得心用力地跳了几下，身子偷偷地往宝座内缩，搭在扶手上的手也不自觉地抓紧。只见悟空眉飞色舞地踏进奉天殿，众臣惊魂未定，见了无极王，差点忘了行礼，又听到无极王中气十足地说：“南域的酋长和大祭司还有几个掌事的脑袋，我带回来了。”
　　此话一出，朝臣们交换了几个眼色，纷纷交头接耳，嗡嗡不绝。南域的部落向来不安分，但南边的地势崎岖，深山老林又多暗河山洞，易守难攻，所以一直剿不彻底。
　　董济当场面色就有些不好看，他领着驻南军在南域边境多年，都未损他们的主干一二，且南域到王都，快马兼程也要走半个月，这个无极王，听说在十几天前当街伤了他的下属，怎就能这样快地打个来回？
　　对上国王疑惑的目光，董济站出来，“陛下，容臣一秉。”
　　竞芳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陛下，臣的副将几日前在街上被自称无极王的宵小之辈打伤，还请陛下彻查……”
　　“不必。”悟空打断董济的话：“你就是董正彦的爹？”
　　见董济从鼻子里挤出一个“嗯”，悟空笑着说：“果然是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董济面色不霁，却依旧恭敬着说：“南域到王都日夜兼程也要走半个月，无极王这一来一回的一个月，也是辛苦。”
　　“俺老孙一个筋斗能有十万八千里，才多远的路，也需要走一个月？”悟空笑着朝董济做了个鬼脸。
　　不知何时，奉天殿里已经鸦雀无声，只能闻及臣工们刻意放缓的呼吸声，此时又听见无极王的轻笑：“南域哪像某些人说的那样易守难攻，贼匪躲进了山洞，在各个洞外都防上一把火，还有不乖乖投降的道理么？”
　　这话说得刁钻，这董济发迹前曾是康王麾下一员大将，又在南域镇守多年，势力深深扎根在南边，说拥兵自重一点都不为过。若不是竞芳在悟空的帮助下，于娄敬刚刚控制王都的时候逆转了局势，没准这董济就带兵杀过来扶康王登基了。
　　南域部落居于丛林，平时去傲来南边烧杀抢掠一番就躲回山中，董氏的军队经常为山林瘴气所苦，在平地里能够轻松得胜的他们，南域部落的匪类往林子里撤便化零为整，匿在山洞里便不见了身影，每每趁胜追击却被山林的小环境把队伍打散，侥幸逃回营地的多受了瘴疫，十天半个月都缓不过来。
　　董济的脸一阵红又一阵白，他苦守南域多年，虽在那里呼风唤雨，但南域哪有王都繁华，气候又湿热难忍，他不是个纯臣，却也为南边的安定花了许多心思，此时被一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假贵族抢白，心情自然不会好。
　　在南域时就听说一个小姑娘单挑了康王，又扶持小王女当了国王，被封号无极，无上荣宠，先前他一直觉得康王不过是被扶持先王的臣子暗算，这小姑娘只是娄竞芳拖出来的靶子，是出头的鸟、是招风的树，可她在短短十天内往返南域，又带了部落大人物的脑袋回来……
　　真是个妖物。

　　毕竟是当了几十年官的人，董济立刻下跪，朝国王深深一拜：“臣无能。”
　　竞芳面无表情地坐在王座上，一言不发，众臣见国王不发话，他们一时间不知该不该跪下给董将军求情，毕竟国王未给他定罪，这时站出来太早了些，可此刻不站出来，到时候再跟着附和，就显得虚伪了。
　　在他们相互交换着神色的时候，听见无极王说：“南域的部落拿少女和小孩生祭，又养毒虫为蛊，此等败类，如何能留！”
　　这时有礼部的官员站出来，说活人生祭乃南域部落的习俗，奉给他们的神灵阿诱醚，傲来从未干涉，无极王杀了他们的首领已是不妥，又去扰乱他们的祭祀，会激化矛盾。
　　悟空听罢，不以为然地说：“是么？可你的担忧不会有，因为我已经把他们部落支持这样祭祀的人作为祭品奉给他们的神了。”
　　群臣心中不由一震。
　　南域部落几乎人人信仰阿诱醚，狂热膜拜的更不在少数，无极王此举无异于灭族……
　　他们怎么就忘了，无极王这个头衔是她单挑傲来战神所获的战果啊，
　　“好了。”一直沉默的竞芳开口：“众卿还有何事要奏么？若没有，便散了吧。”
　　国王没表态，众臣也装糊涂，按捺下心中的嘀咕，作揖行礼，次第退去。

　　自悟空带南域首领的头颅在朝堂上出现后，孙颐的面色就一直没好过，散了朝，内侍的传召是陛下有请无极王，他听到了也不理会，拉着悟空出了奉天殿，去她的无极宫。
　　悟空看到大哥面沉如水，收起了在奉天殿上的得意劲儿，直直地站着不敢说话，由着孙颐黑着脸盯着她。
　　就这么僵持着，孙颐大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你可知自己犯了什么错？”
　　“我哪儿错了……”悟空在大哥面前从来都是一个不成熟的孩子，想要顶嘴又凶狠不起来，只能唯唯诺诺地反驳。
　　“你！”孙颐有些生气，伸指用力戳悟空的脑门：“你脑子是多拎不清？跑南域去作哪门子死？”
　　“我哪儿作死了……”悟空抬眼瞟了他大哥：“你是没见他们祭祀的场景有多惨烈，生生抢了人家未满月的孩子去喂蛇！”
　　“所以你就见义勇为帮人家抢孩子，结果被人围攻，一怒之下把攻击你的人都杀了？”孙颐冷冷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悟空吃惊地看着自家大哥，但想到它们四猴里大哥是最神通的，有些不服气地说：“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算的，我做什么你都能算到，那你还问什么。”
　　孙颐看她那小委屈样，好笑又好气：“我哪是算的，你这臭脾气，我想想就知道你是怎么惹的祸。”
　　罢了，孙颐重重地叹口气：“悟空，你可知你此举相当于灭了南域整个部落，乱了他们全族的气运。”
　　悟空撇撇嘴，说：“那个部落没几个好东西，平日里跑下山烧杀抢掠，翻山的过客被他们放毒放蛊打劫，还把自己族人的小孩子拿去献祭，我看了，他们那根本不是什么神，就是个土地，放了一条大蛇装神弄鬼吃香火……”
　　“你把土地也杀了？”孙颐一把扳过悟空的肩膀。
　　不就是个土地么，小神仙而已，还是个作恶的小神仙，杀了就杀了，多大点事儿啊。
　　悟空从没见过大哥用这样严厉的表情看自己，突然间生出一丝害怕，舌头也不灵活起来：“我我我，杀、杀了。”
　　她觉得大哥禁锢着自己肩膀的手收紧，让她有些疼，她不由得后退一步，想要挣脱大哥的手。
　　孙颐感觉到悟空的反抗，却故我地抓着她，冷冷地开口：“我带你回花果山去，不许踏出水帘洞一步，如果你再不安分，惹出什么事来，谁也保不了你！”
　　说完，他拽住悟空，跃上云朵，带着她向花果山行去。

　　此刻的梵境，金蝉子在迦叶尊者面前似乎很不耐烦，一副听完就走的姿态。
　　“师弟好生偏心，同样是师兄，你跟阿傩却亲近得多呢。”
　　迦叶嘴角漾着淡淡的笑，可金蝉子怎么看都觉得那个笑是讽刺，想要提步走开，又想到平日里阿傩的教诲，便回：“师兄多想了，众师兄在旃檀心中都是一样的。”
　　迦叶轻笑两声：“我倒是忘了，师弟已是旃檀功德佛。”
　　又是这样不阴不阳的话，怎么回都觉得会中他的套子，金蝉子微微皱眉，回道：“若是师兄无事吩咐，旃檀还要去阿傩师兄那里。”
　　“阿傩……他是要涅槃了罢？”迦叶看着金蝉子转过身去的离去背影，不以为意地问道。
　　只见金蝉子肩膀一震，停下了脚步。迦叶笑着上前，看着金蝉子的眼睛，说：“阿傩尊者多闻第一，不去实行去，单学口头禅。不持戒，不祥啊……”
　　“师兄有什么指教，还请明说。”金蝉子没有避开迦叶的眼睛，直直地将目光迎了上去，绀青色的眸子里投着迦叶的影子。

作者有话说

　　1505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