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飞过沧海》束之以墨

9、同姓非同命

　　初春的阳光明显已经比起冬日暖和了许多，顾满伏在桌上竟然难得睡着了，梦里满满的都是加油呐喊的声音，那种欢呼的喧嚣迎着阳光特别闪亮。
　　“顾满，你们班孩子在战场厮杀，你不去帮忙摇旗呐喊，还懒在这里睡午觉！”唐佳一身大嘴猴的粉色运动服，怎么也不像是嫁了人的少妇，顾满睁开眼看着她还以为自己还在大学，隔壁宿舍的又来借方便面了。
　　Y大的第一篮球场就在经济系大楼的后面，今天是经济系大战计算机系争夺全校春季运动会的最后一张入场券。
　　“春风吹战鼓擂，07经管怕过谁！”
　　顾满在被唐佳拉着一路小炮之后已经完全清醒了，心里笑着这都过去多少年了，经济系的加油口号还是当年她定的那一句，只是那时候她不属于Y大却是Y大经济系铁杆拉拉队的一员，没有人敢有异议，因为谁都知道，顾满是篮球队王牌徐扬的青梅竹马。
　　“兄弟们，难得咱们格格亲临，要不要写个赢字给她瞧瞧？”孟凡振臂一呼，整个球队都看向顾满，大吼一声“要！”
　　“你是不是还不会写赢字？”唐佳推推顾满，当年顾满在黑白写板书，卡在赢字上面的光荣事迹可以说是经济系一个月的笑料。
　　“这个孟凡，回去看我不假公济私好好整治他！”顾满虽然这么说，可看着孟凡带着队员在球场上的气魄还真想当年的某人，那时候她就像自己身边这些女生一样，拿着塑料瓶，系着彩带扯着嗓子喉。
　　孟凡一个三分球，引得场上的女生尖叫连连，唐佳都忍不住感叹，“这小子还真有所向披靡的意思。”
　　“没有谁能永远所向披靡的。”顾满似无意的说，就像当年的徐扬遇到了林易，谁都没有想到一个外校的陌生人，只是好心替对方一个临时受伤的队员上场的，却在第一场就劫了徐扬的球，紧接着更是一个三分球扭转了比赛的局势，当时所有的女生都在悄悄议论那个还不知名的男生，只有顾满愤恨的看着他，因为徐扬是她朝奉的天不许任何人超越。
　　“说的也是，我以前也觉得我表哥打球是所向无敌的，谁知道他说他也曾输过，而且输得心服口服。”唐佳似无意的说起林易，可却特别留意着顾满的神情。
　　顾满的脸色的确有瞬间的黯淡，因为可能那个赢了林易的就是自己。那一年虽然徐扬并不觉得输给林易有怎样，可顾满还是气呼呼的抱着篮球喊住了林易，当着所有人的面她发起了对他的挑战，她想那时候林易看她就像看张牙舞爪的蚂蚱，不过她的确赢了，因为她抱着篮球狠狠的踩了一脚防守的林易，在林易吃痛的时候她顺利的透出三分球，最后徐扬向林易道歉把她拎走了，可那一天林易没有像平时那样教训她，只是揉着她的额头说：“我们满满还是长不大的孩子。”
　　胜利的欢呼声将顾满从回忆中拉回来，她随着众人一起鼓掌，很久没有看人打篮球了，每次走过这个篮球场都是匆匆的，因为胜利所以回忆并没有那么悲伤。
　　孟凡和队友们击掌之后带着骄傲的表情来到顾满面前，“启禀格格，我们赢了。”那神情与徐扬很像，总是在比赛结束后亲自来告诉她，他们赢了。
　　“知道啦，奖励你打扫阶梯教室一礼拜！”她可还没有忘记刚才孟凡的“旧事重提”，唐佳在一边用口型提醒孟凡说“记仇了”。
　　“顾老师……”原本是想着撒娇讨好的，可孟凡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他隐约听到顾满在说什么却听不清楚。
　　“孟凡！”
　　惊呼声中，孟凡赫然晕倒在顾满面前。

　　顾满怀里藏着奶茶，小心的侦查四周是否有异常，如果被医生或者护士发现了，她一定是要挨批评的，谁让孟凡吵着说要喝奶茶，她跟唐佳剪刀石头布之后熟了，只好自己冒这样的风险了。
　　“阿杰？”顾满远远的就看到了一身黑色系的阿杰，只是好奇他怎么会出现在医院，难道是孟青城生病了？她刚想上去问问，却发现孟凡的妈妈走在阿杰的身后，一直在鞠躬，嘴里一直在念着谢谢。
　　“格格！”孟凡在顾满身后的一声叫唤，吓了顾满一跳。
　　“吓死我了，你不在病房怎么在这里？”
　　“来接应你啊，唐老师说凭你的智商很难一个人作战成功。”
　　顾满难得没有赏孟凡一个爆炒栗子，她张望着，发现阿杰已经消失了，似乎刚才只是自己的幻觉。
　　“别看了，他走路很快的，有什么好奇的我可以告诉老师。”孟凡夺过顾满手里的奶茶，正大光明的戳进吸管边喝边走。
　　顾满跟在后面，突然发现不知道要问什么。孟凡，孟青城，“你和孟青城是亲戚？”可她从未听孟青城说过，也没有在孟家的任何一次聚会中见过孟凡。
　　“不是，孟家是我的雇主。”
　　“雇主？”
　　“格格，你不光是一个不称职的老师，还是一个不称职的未婚妻，你不知道孟青城是熊猫血吗？”
　　顾满下意识摇摇头，她不知道，对于孟青城身体的事情在孟家是个不常言及的话题，而她的确也不够细致。“所以你也是熊猫血？青城做了那些手术，用的都是你的血？”
　　“不全是，但大部分算是。”
　　孟凡已经走出去很远了，而顾满还愣在原地。他是青城的血库，但是他自己马上也需要一场大手术，青城会愿意输血就他吗？
　　“孟凡，谁让你喝这样的垃圾！”姐姐的咆哮声怔住了想要逃跑的顾满，她秉着坦白从宽的原则主动伸起手想要争取最后的宽大处理，顾满从小就特别怕姐姐，尤其是穿了白大褂要给她打针的姐姐。
　　孟凡一脸无辜的走进病房装头疼，小言将奶茶顺手丢进了垃圾堆。唐佳原本出来找顾满，可瞧着气氛不对想要折回去。
　　“你们都跟我来，有事跟你们商量。”
　　唐佳和顾满听小言说了一整串的医学术语之后，大致明白孟凡脑部长了一个东西，因为部位很特殊，手术变得很棘手。
　　“姐，孟凡的血型……做手术没事嘛？”
　　“孟凡的血型怎么了？”唐佳不解。
　　“刚才孟青城派人来了，手术需要的血应该不成问题，也是，孟凡要是死了，对他也没好处。”
　　“这和孟青城有什么关系？”唐佳再次不解。
　　顾满看姐姐的神情，似乎早就知道孟青城与孟凡的关系，看来自己还真是不合格。不过孟青城这样做，她也并不是很奇怪，孟青城说过人要活得大方一点，因为就算在自己的世界再伟大，在别人的世界里也渺小的很。
　　“顾满，不要一副万事大吉的样子，我说的你没有听懂嘛，现在不是血的问题，而是这场手术谁来做的问题。”
　　“医院没有人能做？”这是唐佳的第三次提问，幸好这是终于有人回应她了，但是答案并不是她乐见的。
　　“我们医院能应付这种手术的，我不确定。但是……”
　　“但是什么？”
　　“我知道谁可以做，不过不一定可以请得到他。”小言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唐佳，唐佳的反应比顾满快的多，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要喊她来这里了。
　　“我可以打电话给我表哥试试，但是我表哥在那边一向手术时间都安排得很满。”最近唐佳有试着联系过表哥，但是一直打不通电话，姨妈告诉她最近表哥除了休息就是手术，日程排得非常满。
　　顾满看着唐佳掏出电话拨号以后静静的等待，但最终还是以忙音收尾。
　　“其实表哥很排斥回来，就算找到他，未必他愿意来。”唐佳说这话的时候似无意的看了顾满两眼，她始终觉得表哥与顾满之间有着什么，而很可能顾满就是表哥近些年不愿回来的理由。
　　“姐，非他不可吗？”
　　小言一愣，微微颔首，“最好是他，上一次他来我们这里替人做了一个差不多的手术，非常完美。”在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里有种对偶像的崇拜。
　　“唐佳，给我他在美国的地址，我去找他，就算求，也一定把他带来！”
　　顾满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小言看着她坚毅的神情叹了一口气，“满满，不要勉强，孟凡始终不是他。”其实第一次见到孟凡的时候，她也曾经这样的感叹，真的好像当年的徐扬，即使五官一点也不一样，可那像阳光般单纯而温暖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