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无悔》水箜莲

16、和解

　　桌旁坐的正是应无悔。
　　宁乐心中对他仍有些怒气，原本是瞪着他的，瞪着瞪着就看见了桌上碟中的糕点，似乎是应无悔带来的，咬咬唇，将到口的刻薄话又咽了回去。
　　应无悔见了宁乐也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索性什么表情也没有，道：“你今天没吃饱吧？我带了点绿豆糕过来。”
　　“你怎么知道？”
　　“我看你以前吃饭都是边说边吃，今天那么安静，你一定不习惯。”
　　“谢谢。”宁乐硬邦邦地道了句。见应无悔依旧面无表情，终于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好啦，别板着脸啦，样子一点也不凶。”
　　应无悔终于也缓和了神色，露出一丝轻松：“不生气了？”
　　“我才没有和你生气呢。”
　　“骗人。”
　　“骗你你就是小狗。”宁乐一脸正经地对应无悔道，一只手伸向碟子，准备取一块绿豆糕。
　　应无悔骤然夺过碟子，举过头顶：“你让我当小狗我就不让你吃绿豆糕。”
　　“给我啦，我肚子饿了。”
　　“不给。说我不是小狗。”
　　“不说。”
　　“说不说？”
　　“不说。”
　　应无悔从碟中取了一块绿豆糕，在宁乐眼前晃了一下，宁乐伸手去抢，却被应无悔塞进自己口中，嚼得津津有味。宁乐一脸委屈：“你欺负我。”
　　“这绿豆糕入口即化，可是我们家厨子的看家菜。说了我就给你吃。”
　　“好啦，好啦，我说。”宁乐嘟着嘴，巴巴地看着应无悔又取了一块放入口中，“骗你你就不是小狗。”
　　“嗯？”应无悔一挑眉。
　　“不骗你你也不是小狗。”
　　应无悔这才将碟子放到桌上。宁乐忙取了一块入口，果真入口即化，甜而不腻，将糕点吞入腹中，满足地叹息一声。应无悔笑看着她吃。宁乐又塞了一块入口，手中再抓了两三块。
　　“别担心，我不和你抢。”
　　宁乐眯着眼，嘴中的绿豆糕还未咽下，已迫不及待含糊地道：“不是小狗是小猪。”
　　“你……”应无悔怒视她。
　　宁乐挑衅一般笑着，口中嚼得津津有味。
　　吃罢糕点，宁乐忽然上下打量着应无悔，直打量到他几乎要受不了了，方才开口道：“想不到我差点成了你妹妹。”
　　应无悔瞅了她一眼，摇摇头：“你娘要是嫁给我叔叔，一定不会生出你来。”
　　“你什么意思？”宁乐也学应无悔方才的样子，挑挑眉。可惜学不出那气势，反而惹人发笑。
　　应无悔笑笑，方道：“给你看看我叔叔的画像你就知道了。”
　　应无悔再次将宁乐领到他卧室的小侧间里，这回看的不是面人，而是看那木柜中的画稿。
　　那柜中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画卷，看样子都是面人的原稿。应无悔绕开那些画卷，打开木柜内的一个暗阁，阁内只有一幅画，装裱得极好。应无悔将那画取出来，在木箱上小心摊开。
　　画中人眉如远山，丹凤眼，眼角微挑，内中藏了无限风情，唇色淡雅，唇形极美，竟比宁乐见过的所有女子都美。偏偏他眉宇之间含着的那份不羁的笑意，让他看起来不觉阴柔，反显得英气勃勃，令人不致错认了他的性别。
　　“这幅是我摹的，原画在我爹那，我画了十张，才画得与原画有些神似。唉，真不知那画是谁画的，除非感情极深，否则根本画不出那样的感觉来。”
　　宁乐看着画中人，眼神近乎膜拜，应无悔在一旁说的话一句也未入耳。
　　“喂，宁小乐，看呆了？回神了。”应无悔推推她，神色有些不豫。
　　宁乐这才回过神来：“真美。”
　　“我爹那儿的那幅更美，可惜他不让人碰，这还是我偷偷摹来的。”
　　宁乐已从画中人的美中回过神来，心中却涌上一股怪异的感觉。
　　“见过我叔叔，你还会觉得这世上有人会比他更美吗？”
　　“不会。”
　　“那就好。”
　　“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宁乐偏过头看应无悔，刚才似乎听到他舒了一口气。
　　应无悔眼中神色变了数变，最后终究没说：“没事。不过你现在该明白我刚才说那话的意思了吧？”
　　“什么话？”
　　“你娘要是嫁给我叔叔，一定生不出你来。”
　　“你嫌我丑？”
　　“嗯。比我叔叔丑多了。”应无悔一脸正色。
　　“哼，那你就慢慢陪着你叔叔吧。”宁乐抬腿便要走。
　　“喂，宁小乐，我开玩笑的，别生气。”应无悔拉住宁乐。
　　“我不叫宁小乐。”
　　应无悔点点头表示明白。
　　“不过，你一点都不像你叔叔，你比他丑多了。”
　　“那刚好，你不要嫌我丑，我也为嫌你丑，好不好？”
　　这话宁乐听来总觉得有些怪，她盯了应无悔半晌，也找不出什么奇怪之处，便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