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0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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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一来，老母猪发春生了一窝小猪。
阿飞来了之后，阿贝待他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我好吃，又懒，做什么砸什么。
如果不是看在亲生的份上，估计早被扫地出门了。以前有绍安在，经常被阿贝说，现在来了一个阿飞，更是天天被叨叨。其实我心里明白她想把我从圆的捏成方的，可惜我不是，我也不愿装样子。
绍安老说我没个小孩样。
说我好吃懒做，光长肉，不长个，看着挺让人着急的。
说归说，但他不像阿贝，阿玲姐那样，要我这样，要我那样。他对他的小师弟不抱期望，完全把我当个废物好吃好喝养着。干砸了就砸了吧，他会替我善后。
我们俩像对臭老鼠，挺招人嫌的。
老太婆不止一次警告绍安，不许带坏我。
但我们老在一起。
以前的菊下楼挺离不开绍安的，他人聪明，做得一手好菜，招顾客喜欢。只是后来他骄傲了，不喜欢听人指手划脚，老嫌阿贝罗嗦。现在不同了，阿飞来了以后，样样比得上绍安，他绝对是老天派来搞绍安的。
阿贝说阿飞是天才。
天才嘛，头脑好,相貌好。手脚又勤快，能吃苦，也知书达理。最难得的，他受得了阿贝的啰嗦，挺得老太婆的心。阿飞的完美，彻底把绍安比下去了。
我这种蠢材根本没法和他比。
阿贝看我的眼神，和以前两样了，她恨不能把我捶回肚子，照着阿飞的样儿重新生一次。
她对他的好，连阿玲姐都嫉妒。不仅把她会的都教给了他，对他嘘寒问暖，还给他裁衣服，做鞋袜，还有被，就差把阿玲姐塞到他怀里了。
再过两三年，估计我得改口叫阿飞姐夫了。
去年冬天，大雪冻伤了农田。很多牛羊牲畜都遭了殃，没能撑过冬。听说，北方冻死了不少人。庄稼也毁了，很多地方都没吃的。
我们去年勉强靠仓库里的存货过的冬。
开春后，菊下楼挺清闲的，来往吃饭的客商少了，平时光顾的老客这会儿都忙着春天的生计。今年天气挺好，雨水足，阳光也暖和。
花开得红艳艳的，山上的野菜早冒尖了。
阿贝让我把刚出生的一头小猪送到河对面姓钱的人家，然后换他们家夏天晒制的干货。阿飞和我同去，一大早，就被阿贝吼下床。
她烙了五张饼给我们带在路上吃，小猪放在猪笼里。
刚出村子，我拿出一张大饼，吧唧吧唧地啃。
阿飞很不理解，回过头看着我，“你早上不是吃了三个肉包吗？”
我瞥了他一眼，“我没说我饿啊。”
他不说话了，估计也不想再理我了。
一路啃到河边。
有只小船。
我们上了船以后，风吹着河里的水挺冷的。船家把我们摇到了对岸，我把身上带着的饼给了他一张，然后晃晃悠悠地继续赶路。
我还在啃饼。
阿飞提着猪笼，忍不住开口，“小当家，你能走快点吗？”
我摇摇头，“不能！我吃撑了！”
要是绍安的话，估计早拿鞋底抽我屁股了。
从菊下楼到对面的钱家庄，过了河后，其实没多远的路，被我们硬是磨掉了半天时间。我觉得太阳落下山的时候回去正好，至少一天又过去了。
阿飞不同，他还有事情要做。
拿了干货要走的时候，小猪在笼里冲我们直嗷嗷。
我听得鼻子都酸了。
“小当家，你没事吧？”
我吸了吸鼻涕，抹抹眼睛，“你是不是觉得它除了吃什么都不懂！那你想错了，它可比人要懂得多了，也比人温柔多了。你看它除了吃就是吃，也不会乱跑。你不用防着它会做坏事，也不会担心它吃里扒外。时候到了，该肥的地方也肥了，把它一捆，往板上一扔，一刀下去……”
“小当家，我们走了！”
我话还没说完呢，就被阿飞拎着衣领离开了钱家庄。
“你不会是舍不得那头小猪吧？”
我鼻子发酸，看着头顶上的太阳照得人暖洋洋的。直到今天，一切还是那么陌生，我感慨地叹了口气，舔了舔嘴巴，“我要吃肉肉！”
与其在这孤芳自怜，没人能懂，还是早点回去吃肉吧。
路上，我又啃上了大饼。
“真可怜！”
我看着灶台半天，阿飞都不理我。
绍安走过来，“谁可怜啊？”
“我！”
我在厨房可怜了半天，一块都没吃到嘴。
绍安哈哈地笑了，拿着抹布过来，“小师弟，你是想用口水把厨房淹了吧？”
“绍安！”
我才没力气和他拌嘴呢。
我揉着肚子，瞟了一眼他们，继续流口水。
绍安看不下去了，偷偷地从锅里夹了块肉，还吹了吹，“小师弟，吃吧，小心烫！”
“绍安！这是给外面的客人做的！”
“不就吃块肉吗？你一惊一乍个什么劲啊？你看小当家都饿成什么样了？”
还是绍安疼我，我吧唧吧唧肉，顺便蹭着他的裤腿把嘴擦了。
“他还饿？他在路上把饼全吃了！”
“放屁！”
难得我和绍安说到一块了，还挺大声，弄得阿飞很尴尬。
“你们在吵什么？”
阿贝一来，我们全部没声音了。
她看了看我，“你在这里干吗？赶紧出去，别给他们添乱！”
我被撵出厨房。
我只能坐在后院的门槛上，听着老母猪嗷嗷叫唤。
这边的月亮我已经看了很多年了。每次看，也不觉得和那边的月亮有什么不同。都挺大的，圆圆的，像个不好啃的大饼。
“给！”
阿玲姐拿了两个红薯，“饿了吧？”
我摇摇头说不是，肚子的饥饿感其实是被长年累月的无所事事给累积的。它一停下来我会觉得很无聊，需要填充物去喂饱那颗不知道要干吗的脑袋。
“就知道吃，也不长点个！”
又来了，我啃着红薯呜呜地很委曲，“又不是我不让长的！”
“小当家，你也不小了，你就不能让老妈省点心吗？”
我低下了头，“那你们想要我怎样？”
“小当家，你至少……”
忽然吵吵的声音。
阿玲姐这会儿顾不上我了。
我还在啃，我一直都在吃，和那头猪一样，哪儿也去不了。我把自己养得肥肥的，到了知恩图报的那天，我会自己把自己给绑了。
天上的大饼子，真想啃一口。
绍安和阿飞没打起来，但吵得很厉害，为了一盘青椒肉丝。
阿飞切得青椒肉丝太艺术了。
我觉得他切的都不是人吃的东西，至少我不喜欢那么精致的东西，只要能喂饱肚子，管它是丝，还是条呢，好吃就行了。
偏偏有客人点了这个菜。
阿飞切的青椒肉丝让绍安炒，怎么想都觉得阿贝是故意的。绍安他太傲了，他哪怕刀功再差，他都不会去炒别人切好的菜。
所以呢，绍安就把那盘青椒肉丝扔到阿飞脸上了。
事儿是绍安挑出来的。
他被罚甩锅。
还不许吃晚饭。
“女人心呐，真狠啊！”
“小当家，你在嘀咕什么呢！”
阿玲姐忽然冒了出来，吓我一跳。
绍安是有气的，哪怕是被罚到后院甩锅，他对阿贝，阿飞太多不满了。不光是阿贝对他的看不惯，更多的是嫉妒吧，他嫉妒阿飞。
阿飞被阿贝称作，天才。
自打阿飞来了以后，绍安的心里就埋着一撮火药。现在随着天才的名气越来越大，他那撮火药滋滋地烧旺了。说不定哪天就爆了。
这个晚上，我就听见锅子沙沙的声音。
约摸大家都睡得差不多了，我从床上爬下来，穿好衣服，鞋子。从床底摸到袋子，掂了掂。笑嘻嘻地塞进衣服里，偷偷地从窗户爬了出去。
跟只小老鼠似的贼头贼脑地溜进了院子。
炒锅还在沙沙地甩着。
“哟！好大一只老鼠！”
都这会儿了，他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叫他小声点。
绍安才不管吵不吵人，他把锅子甩得很大声，怄气似的，“这天就快亮了，小师弟也不来，我还以为小师弟吃饱了就不管师兄死活了。”
我搬来凳子喂他。
袋子里是大饼，是我白天边吃边漏的。
绍安很不甘心被人比下去，“不就切个肉丝吗？你瞧把他美的！小当家，你说是我切得好？还是阿飞切得好？”
我楞了楞，“他切的是人吃的吗？”
绍安哈哈地笑了，非常受用。
“小师弟，我好饿！”
“张嘴！”
绍安中间休息了一会，他始终在说那个阿飞，“小师弟，那个阿飞你要注意了！别看他斯斯文文的，小心他最后捅你一刀！”
我接着他的话茬，装作什么都不懂，“他干吗捅我？”
绍安说阿飞很得阿贝疼爱，她待他比我这个亲生的还要亲。她把她会的都交给了他，说不定以后还要把菊下楼都给他呢。
“小师弟，等你长大了菊下楼就是你的了，你可不能让阿飞抢走了！”
等到我把阿飞赶走后，菊下楼也不会是我的。
我很清楚，也很犹豫，“绍安，你会一直呆在菊下楼吗？”
绍安笑了，说我真傻，“当然了！到时等你继承了菊下楼，我还要帮你做饭呢！你啊，什么事都不要做，尽管吃香的喝辣的吧！”
我笑不出来，撇撇嘴，“绍安！”
“怎么了？小师弟！”
我摸摸肚子，“我饿了！”
“小师弟，你啊……”
他很宠溺地喂我。
他说晚上冷，让我早点回去。
绍安甩锅的时候，心情好多了。
在他的心里已经有了计划，要不了多久，阿飞就会被赶走。再过个一两年，菊下楼将是他的囊中之物。我这个废物，只能坐在后院的树上傻傻发呆。
我并没有走远，而是躲在暗地里看着他。
六年了，他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是绍安在崖底找到的，到时昏迷了三天才醒来。其实在崖底的时候，我有醒过一次。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看到的第一眼就是绍安。
“小师弟！”
“乖！”
还有他的声音。
那会儿，绍安还挺老实的，也是真心实意对待菊下楼的。
“小师弟，叫一声师兄，给你一块肉吃！叫两声，给两块！”
“绍安！”
“绍安！”
“绍安！”
“我叫了三声，我要吃三块肉！”
“拉倒吧你！一块都不给！”
“怎么这样啊？”
那时的绍安笑得很比现在要自在，他喜欢把他的小师弟抱在树上，看着他下不来急呼呼的样子，“小师弟，到底叫不叫啊？不叫就没肉吃！”
我撇撇嘴，很不甘心，“师兄！”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03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