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小当家]斗味》匪*

2、第02章

　　美少年倒真的是美少年。

　　只是，他太爱哭了。

　　再美的人也架不住老是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的。

　　虽然他到现在都没有对我提及他的来历，但是我将他雪地带回来的时候，替他换下被雨雪浸湿的衣服时，看到他身上有好多鞭打的伤。

　　他身体虚弱，我下厨熬了点汤药。

　　他喝完后，就坐在床上哭，当时吓了我一跳。

　　他的那种哭，是很安静地落泪。

　　但是他哭个没完，我心里多少不耐烦。我费了不少的力气将他带回来，又是药又是汤地侍候着，可不是为了看他哭的。

　　“喂！你哭够了没有？”

　　他完全不理人，哭他自己的。

　　我也懒得费那心思去哄个孩子，脚一跺，随手把门给他锁得死死的，“哭死你吧。”

　　围着炭炉，我在房里吃火锅。

　　窗外的雪哗哗地下。

　　他们走了数日，我发现自己一天比一天想念他们。

　　想念不用自己动手做饭的日子。

　　那段时间，原来我过得比后院养得猪还要幸福。

　　饭后，我忽然想吃点心了。

　　以前都是绍安做给我吃。

　　绍安当年来我家拜阿贝为师学做菜，一直跟着她，在厨房学会了不少的菜。现在菊下楼的厨房，基本都是绍安掌勺。

　　阿贝说他现在变骄傲了。

　　他满不在乎。

　　他们两个人经常会因为厨房里那点鸡毛蒜皮的事情吵架，阿贝说他太傲了，我也经常听到他在背后骂阿贝是个老太婆。

　　吵归吵，绍安对我却很好。

　　他经常烧饭给我吃。

　　也经常因为我被罚没有饭吃，会给我藏菜藏饭，或者是带我出去找吃的。直到现在，我还是认为，如果当年没有绍安，我那所谓的童年经常饿肚子。

　　第二天醒来，地上的雪又厚了。

　　我做好汤面去看他，推开门，他居然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我再仔细看，居然是我昨晚离开时的姿势。

　　他不想理我，我也不愿主动搭讪，面碗搁在桌上，撂下的话有些凉薄，“赶紧吃，吃完以后给我干活去。别以为天上会掉馅饼。”

　　他果然迅速地端起面碗。

　　我楞住了，他下床后穿好衣服，傲气地看着我，“要做什么？”

　　我那会儿连他名字还不知道，对他指手划脚一通。让他跟在我身后，去了前院的桃花树下，那里有个扫帚，他很自觉地拿起来扫雪。

　　“停，停，你给我停下，我又没让你扫地。”

　　他也糊涂了，“你到底要我做什么？痛快点。别以为你救了我，就可以对我指手划脚的。”

　　我叫他找个碗装点雪花，然后到厨房找我。

　　我最近有点嘴馋。

　　绍安不在，只能自己动手了。

　　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偷偷地从牛奶里做出一种东西装在坛里。

　　我将面粉加入牛奶，蛋清后，打出泡泡。

　　搬出坛子，又倒入从牛奶里做出的白色有些粘稠的奶乳。搅拌的活儿，让那个美少年来做。

　　他问我，“你要做什么？”

　　秋天的时候，有个铁匠帮我做了个模具。

　　我一直没用过。

　　我将打好的面粉倒入模具，放在炉上，让他踩风箱。

　　我满心期待着。

　　他的声音吓了我一跳，“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呆呆地看着他，“你会说人话啊？你从昨天到今天早上都没吭过声，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

　　他明显有些不高兴，“谁哑巴了？”

　　他的表情认真地让我只得悻悻点点头，不和他争执。

　　在那个屋外下着大雪的厨房里，他踩着风箱呼呼地响，而我只是静静地搓着手。他忽然先开口，“我叫阿飞，小鬼，你叫什么？”

　　我楞了楞，倚过身体看着他满脸通红，不由地笑了，“他们都叫我小当家。”

　　他问我在做什么？

　　我站到窗户前，看着雪花大片大片地落在院里。只是抿着嘴笑，却没有让阿飞知道太多。

　　终于等到了那一刻。

　　将坛中剩下的倒在纱布里，围着边挤出花。

　　用红色的果酱涂在上面。

　　撒了点核桃仁。

　　我用手从旁边掐了一点点下来，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有所期待。待得一番静寂后，原先膨胀的情绪慢慢冷了，下巴也闭紧了。

　　我坐在门槛上，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时间让我变得遗忘，还是我该安于现状。有的时候，我只是想让自己不要忘根，记得从前，记得曾经做过什么。但是，明显结果又是另外一回事。

　　“你没事吧？”

　　阿飞居然安慰我。

　　我甩甩头，意外地利落，喃喃自语，“能有什么事？我才不像某个爱哭鬼一样呢。”

　　“你……”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要失陪一会。”

　　带着失败的心情和失败的杰作，我披着斗笠去了后山的雪地。

　　挖了个大坑，将它们全埋了。

　　我算明白了，我虽然忘了以前的种种，但是这力求极致的性情已经深入骨髓了。只要人还活着，还有什么可计较的呢。

　　回去的时候，阿飞就在山下等着。

　　我不免觉得他太过敏感，“你跟来干吗？”

　　他的小嘴诺了诺，“我想我该走了。”

　　我撇了撇嘴，拉着他往回走，“你就拉倒吧。就你现在这个样子，别刚出菊下楼，就死在外面了，那我还不如不要救你回来呢。”

　　阿飞留了下来。

　　没几天，阿玲姐从隔壁的村子回来了。刚进屋，便看到阿飞在扫院里的雪，吓了一跳，“哟，几天没见，我们家的小当家长这么大了。”

　　走近了，她才发现自己认错了人。

　　阿玲看到阿飞是个难得一见的美少年，脸颊立即红了，跑过来，问我是怎么一回事？

　　我拍着胸脯，“我捡的。”

　　事情的来龙去脉听说后，阿玲姐对父母早亡的阿飞同情有加。

　　更加想不到的是，阿飞也懂做饭。

　　他的手艺我已经吃过了，那时的他和绍安相比要差点。不过，好歹不用我动手做了。阿玲回来了，我叫阿飞晚上做点好吃的。

　　巧了，我们刚坐下吃饭时，阿贝和绍安回来了。

　　蓑衣上抖下了几层雪。

　　在他们陌生地打量着阿飞时，我先开口了，“阿飞是我捡回来的。我怕他冻死在外面，就让他在我们家住下了。他可没有白吃饭，咱家的院子就是他打扫的，桌子也是他擦的。”

　　那个时候的阿飞也就十三岁，挺小的。

　　他父母被人害死后，他就一个人在外面流浪。

　　通常我从外面带回小猫小狗总是被阿贝嫌弃乱胡闹，这次，我直接弄了个人回来，不知道她会不会赶阿飞走。结果是我白担心了，阿飞很懂礼貌，他让阿贝觉得这孩子挺懂事的。

　　阿飞反正没有地方去，留下他也不是坏事。

　　菊下楼也不缺多张吃饭的嘴，况且，他还能帮忙做点事情。

　　“小当家，我存的果酱呢？”

　　我以为这个女人早忘了，没想到她今晚想用果酱做个菜。

　　“扔了。”

　　我这么说，她肯定生气，果然，气得不轻，“小当家，你成天就知道瞎胡闹。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就不能懂事点吗？今晚的饭，你别吃了，给我回屋呆着去。”

　　绍安看下不去，“阿贝师傅你才回来……”

　　“绍安，你闭嘴。他这个性子，都是你们惯的。再不好好管教他，他迟早要闯祸。”

　　场面乱得我都看不下去了，我对绍安摇了摇头，“我回房就是，你们别再说了。”

　　阿玲姐给我使眼色。

　　那是我们之间的习惯，每次被罚之后的信号。

　　“你们谁敢给他留饭，就给我离开菊下楼。”

　　阿贝真的气到了，以往的小偷小摸她不是不知道。只因为我是她的儿子，她又实在拿我没有办法，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但是今天情况不同了。

　　今年的大雪毁了很多农作物，农民失收，连饭都吃不上了。而我因为果酱的瑕疵，将它们全都埋在了雪地里等着时机成熟，阿贝却不知道这些。

　　我不想解释太多，天才的盛名我背不起。

　　我在屋里坐得很无聊。

　　又困又饿。

　　靠着床，直打哈欠。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但是，我被人摇醒的时候，屋里的蜡烛早烧完了。屋里漆黑的虽然看不见，但是，我知道他又翻窗了。

　　点亮了蜡烛，他从怀里拿出几张饼，“小师弟，饿坏了吧，赶紧趁热吃。”

　　“绍安，你不听你师傅的话，她不是叫你们不要给我送吃的吗？”

　　“那个老太婆，谁要听她的话啊。”

　　我立即捂住他的嘴，“你就不能小声点吗？”

　　偷吃都不安稳，他在旁边把风。

　　我还得顾及着周围。

　　都噎着了。

　　“绍安……”

　　我揪着胸口，朝他招招小手，“水……”

　　我们都不敢说得太大声，绍安更加轻手轻脚，倒水都偷偷摸摸的。

　　他坐在跟前时，我忽然看到他胸口红红的。

　　“绍安，你胸口怎么了？”

　　我本来想拉开他衣服看一下，他躲开了，并且将衣服的领子扣紧了，“没什么。小师弟，你赶紧趁热吃吧。”

　　饼还热呼着呢。

　　但是，我吃不下了，眼泪唰唰地掉了下来。

　　他一见我哭，手足无措，“小师弟，你怎么哭了？饼不好吃吗”

　　我摇摇头，继续吃，“就因为太好吃了才哭的。”

　　绍安笑着摸了摸我的脸，“小师弟，你怎么每次偷吃都哭得那么惨。”

　　我哽咽着用牙咬。

　　我没看清他的胸口被烫得多厉害，但是，刚从油锅里做好的饼，即使被油纸包包着，但是人的皮肤又怎么能吃得消呢。

　　只因那句，“小师弟，趁热多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