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歌》苏远灯

7、第六章 册封大典

　　永泰三年，夜，大风。
　　窗外的树木被狂风肆虐的发出震耳欲聋的沙沙声，沈清歌则安心地窝在床上吃着糕点看着书，完全无视那被拍打的劈啪作响的窗。呼，突然微弱的烛火被一阵从窗缝里透进来风给熄灭了，沈清歌瞄了一眼后将书扔到一边，翻身滚到了窗里，不一会儿就进入了香甜的梦想。
　　吱呀一声，乾元殿的门被一群黑衣人鬼鬼祟祟地打开，他们快速地冲到沈清歌的床边，将沈清歌装到一个巨大的麻袋里扛在肩上。
　　“小姐，我们先行告退了。”黑衣人对着身后一个年轻的女子说道，女子点点头，然后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黑衣人带着沈清歌很快便消失在乾元殿里，女子微笑着躺倒沈清歌的床上，她细细地描绘着床上的每一处，仿佛她才是这乾元殿真正的主人。
　　女子因为激动而导致一夜无眠。

　　“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动手，动什么手？”被称为大哥的男人回头质疑地问了一句，问话的黑衣人听后疑惑地反问道：“雇主不是说要将这个女人杀掉吗？”
　　“你是白痴吗，这是什么地方，皇宫，能够生活在皇宫的人都不简单，如果我们将她杀了，今天能不能走出去都不一定。你个蠢货！”黑衣人怒道。
　　“大哥，你是说，雇主会杀我们灭口。”
　　“白痴，这世界上最靠谱的就是死人，只有死人才不会乱说话。”
　　“大哥，小弟知错了。那我们现在该如何？”
　　“我们找个地方偷偷地藏起来，等到天亮混在采买的队伍中溜出去。”
　　“知道了，大哥。”
　　黑衣人背着沈清歌很快地消失在一片夜色中。
　　翌日清晨，沈清歌迷迷糊糊地从一片黑暗中清醒过来，习惯性地伸了个懒腰。“外面的人，打开袋子吧！”沈清歌闭着眼对外面说道。
　　不一会儿，袋子被人打开了，两个蒙着面的男人从袋子口的上方看着沈清歌。沈清歌站起来从麻袋里出来，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后，然后回头对那两个男人说：“我饿了。”
　　对于沈清歌的表现，黑衣人完全处于一种蒙的状态，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被绑架了还能如此淡定的人，并且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要吃的，是该说她智商不高还是说她胆子大呢。
　　一个黑衣人站了出来，有些凶恶地说道：“你给我乖乖地听话，不要耍什么花样，否则有你苦头吃的。”
　　“恩，我饿了。”沈清歌点了下头表示自己会听话，然后又继续之前的问题。
　　黑衣人见恐吓无果，于是又换了另一种方法。“只要你跟我们乖乖地出宫，自然有东西吃。”
　　“你们今天出不去了，宫里要举行封妃大典。”沈清歌直接坐在草地上，叼着一根草棍慢慢地说道。
　　“封妃大典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只要门禁一开，我们就可以跟着采买的车顺出去。”另一个黑衣人大声地说道。
　　“哈哈......”沈清歌仿佛是听到了笑话一般，低头闷声地哼笑着。
　　“你笑什么？”
　　“还能笑什么，当然是笑你们白痴喽。就算你们再有能力，也斗不过南楚的沈家。沈匡山是南楚的大将军，其妹沈婉婷是南楚皇的贵妃，她的儿子有可能是将来的皇上，其女将会是南楚的太子妃。在这南楚沈家就是天，你们无论逃到哪里也翻不出这沈家的手掌心。更何况你们还带着我这个正牌的太子妃，别以为我会是挡箭牌，反正我都是要死的人，他们是不介意将你我三人一起弄死的，然后扔到乱葬岗里，被人吞食殆尽的。”沈清歌一脸我是无所谓的表情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黑衣人想了好久之后，态度温和地说道：“请问小姐有什么高见。”
　　“跟着我走，到地方之后，我自会保你们万全。”沈清歌从地上站起来后带着两人沿着一条秘路向着观星阁的方向走去。

　　“太子妃殿下，今日是册封大典。”翠衣宫女站在乾元殿门外，小声地对着门说，虽然很小，但仍然传到了屋里。
　　不一会儿，从里面传来了慵懒的声音。“进来吧，给本宫更衣。”
　　宫女们捧着厚重的华服推开大门，快速地移动莲步走到此刻正坐在床上的女子身边，宫女们低垂着眼将艳红色的绣有凤凰的喜袍穿在女子的身上。虽然从沈清歌住进来后，宫女们便极少见过这位主子，但是今天这位站在她们面前的人，所有宫女都觉得她的身上少了几分霸气，反而多了几分骄纵。
　　女子穿着大红的喜袍，头戴纯金打造的凤冠，缓步从乾元殿走出来。由汪总管带领的一众宫女太监们站在两侧，正中间摆放着一用各式珠宝镶嵌的十六人轿撵。女子浅笑着移动着莲步走到轿撵的面前，踩在太监的背上坐上这尊贵无比的轿撵。
　　“沈清瑶，从今日后你就将是这南楚最有权势的女人，你一定会取代沈清歌这个名字。”沈清瑶在心里暗自说道。
　　一个时辰之后，华美无比的轿撵终于到达了南楚大金宫的雍和殿，头戴金冠的南楚皇坐在龙椅上，他的左边是皇后，右边是沈贵妃。沈清瑶一双玲珑小脚踩在柔软的红色地毯上，一步一步向着那高处的龙椅走去。红色的凤冠霞帔衬托着沈清瑶显得更加的娇媚和惑人，仿佛是那妖精，吸取着观赏者的精魄。南楚皇自沈清瑶出现之后，眼神便一直未曾离开半分，仿佛这女子是自己的妃子，今日这册封大典并非是为自己的儿子举办，而是自己，这南楚的天子。
　　南楚皇吞咽了下口水，然后挥手示意汪远正正式举行册封礼。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册封皇后之子季慕羽为南楚太子，立为储君。风清河之孙沈清歌为太子妃。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高阶之下众臣纷纷跪下高呼吾皇万岁，季慕羽一派的人低着头偷笑着，他们的王爷终于成了太子，只要能够扳倒沈贵妃的儿子季慕阳，这南楚就将会是季慕羽的天下。而有不少处于观望状态的臣子仍然在观望，只要这皇上一天不死，无论太子是谁都有可能成为阶下囚。
　　风清河跪在人群中，面露微笑。与其说是微笑，不如说是狞笑更合适。
　　“季昊阳，我既然能帮你坐上皇位，也能将你从那位置上拉下来。”
　　册封之后，便是宴会。风清河早早地就离席了，回到了自己的观星阁。一进屋，就看到沈清歌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子上喝着桃花酿。
　　“爷爷，那沈清瑶长得可有我好看。”因为刚喝过酒，沈清歌面色微红，眯着一双眼笑笑地问风清河。
　　“不及我家歌儿一分。”
　　“那怎么还有一分？”沈清歌有些假装地愠怒道。
　　“那一分也是长得像而已。”
　　“哼，长得像也不行，总有一天我会将那张脸毁去的。我沈清歌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存在，没有人可以与我相同。”沈清歌将手中的酒杯狠狠地摔倒地上，然后从桌子上跳下来，像一树袋熊般，挂在了风清河的身上。
　　“爷爷，我一定会帮你斩断这锁链，我一定会让你重新遨游这九天之上的，我一定会拿这南楚所有人的生灵来祭奠您当年所失去的一切。”
　　“歌儿......”风清河抱着沈清歌，只是念着她的名字，然后将她抱上了床。
　　“爷爷，柴屋里的那两具尸体你处理下，我有些困了。”沈清歌说完后便卷着被睡了过去。风清河坐在床边抚摸着沈清歌绝世的容颜，然后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歌儿，我对不起你。”风清河在沈清歌的额上印下轻轻地一吻，然后将被角仔细地窝好后离开了观星阁，将柴屋里那两具绑架沈清歌的尸体丢尽了巨大的炼丹炉内，一股浓香的烤肉味瞬间便飘了出来。两个时辰之后，风清河从炼丹炉内拿出给南楚皇新炼制的丹药，一股淡淡地香味扑面而来，其中竟有隐隐的肉香。
　　“修道者不可乱杀无辜，可我却为了这丹药不知残害了多少。”风清河叹了一口气将丹药装进一个小匣内收好。

　　风清河走后，沈清歌便从床上跳了下来，没有半点喝醉的样子。沈清歌来到水镜前，咬破自己的食指，让一滴血珠滴到那水镜上，片刻之后，水镜上出现了一个温婉女子的剪影。女子回过头对着沈清歌慈爱地笑着，沈清歌将手放到水镜上，女子的脸瞬间变得狰狞起来，化成一黑雾，从水镜上盘旋而起，呼啸着向沈清歌袭来。沈清歌将那带血的手指放到黑雾的中心，黑雾嗅着血腥味盘在沈清歌的手指上，从黑雾中探出一张绝美的容颜，美人张开娇艳欲滴的红唇，猛烈地吸允着沈清歌的鲜血。
　　沈清歌面色惨白地看着那容颜，然后面带愧疚地说道：“娘亲，等爷爷离开之后，女儿一定会亲自送您去往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