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歌》苏远灯

5、第四章 皇后万安

　　“殿下，教习嬷嬷已经在外等候了。”小宫女隔着纱帘对正躺在里面还未起床的沈清歌说道。
　　“让她先在外面候着吧，本宫一会儿自去寻她。”沈清歌说完之后，翻了个身，又重新陷入了新一轮的梦境中。小宫女关好门从乾元殿里走了出来。
　　“李嬷嬷，太子妃殿下还未起身，请您稍等片刻。”小宫女回到客厅对一个上了年岁的嬷嬷说道。
　　李嬷嬷一听，顿时怒火上涌，她从事教习嬷嬷这么多年以来，还从来没有哪一位主子敢这样怠慢她，即便是当今的皇后娘娘，对她也是礼遇有佳，没想到一个新晋的太子妃竟然敢不将她放在眼里。“既然你如此不识好歹，可别怪本嬷嬷心狠手辣。哼！”李嬷嬷在心里发狠道。
　　“七日后是正式的册封仪式，本就是小家小院里出来的孩子，如果不好好地调教，到时皇家的脸面就全被她丢光了。”李嬷嬷右手一拍桌子，新泡的墨香茶从里面溅了出来，洒在了李嬷嬷的绣有桃花的手绢上。“来人，带我去太子妃殿下的住处，嬷嬷我有必要教导下太子妃殿下第一课。”李嬷嬷抚摸了下左手腕上的翡翠玉镯，这是来之前皇后娘娘赏赐的，让自己好好调教下太子妃。
　　“太子妃，您该起床了。”李嬷嬷一边高声地喊着一边推开了乾元殿的门，她手里拿着一根拇指粗细的鞭子，刚一进屋，便狠狠地抽在了地上，坚硬的紫玉石板被抽出了一道微小的细痕。就在李嬷嬷准备抽第二鞭子的时候，突然一个玉枕飞出，正好打中李嬷嬷的脸。“啊！”乾元殿一大早就传来了杀猪般的叫声。
　　“是谁？”沈清歌从床上坐起来，低低地问道。众人隔着厚重的床幔并不能看清沈清歌的表情，但是那声音却像是从地狱里传来一般，本是烈日炎炎的夏日却被冻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早上去叫沈清歌的宫女瑟缩地从众人中站出来，然后慢慢地回答道：“回禀太子妃殿下，是皇后娘娘派来教导您礼仪的教习嬷嬷李嬷嬷。”
　　“谁让她进来的。”沈清歌打开床幔，从床上跳了下来。因为是刚起床，所以沈清歌穿着白色的内袍，长及脚腕的黑发垂在身后，沈清歌打着赤脚慢慢地走到李嬷嬷的面前。从沈清歌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那一刻起，所有人都看到沈清歌的脸上写着“生人勿扰，违者斩”这七个大字。
　　“殿下，请您穿上鞋。”宫女跪在地上将一双绣花鞋高高地举了起来。
　　沈清歌越过宫女，直接走到李嬷嬷的面前，面色沉静地问道：“你就是擅闯我宫殿的李嬷嬷。”沈清歌用的是肯定的陈述句。
　　面对着眼前这个女孩，李嬷嬷不由自主地大了个冷战，但还是强硬地挺起腰板，趾高气扬的回答道：“对，我就是李嬷嬷。我是来叫太子妃起床的，皇后娘娘吩咐，一定要让您在七日之后不出半分差错地完成册封仪式。”
　　“替我谢谢皇后娘娘的美意，但是这乾元殿是我的寝宫，不是你的教习场，即便是皇后娘娘来了，也得着人通知一声。”沈清歌冷着一双眼睛看着李嬷嬷。沈清歌的眼睛是那种冷峻的鹰眼，只是轻微地一挑，也能将人吓出一身冷汗，但是这双眸在沈清歌的脸上并未有任何的突兀，反而有一种奇妙的融合感。无论谁见到沈清歌，都会赞一声“此女有绝世之貌，即便是当年的鲛人魅也不过如此。”
　　“擅闯宫殿有何惩处。”沈清歌问一边的小宫女。
　　“回殿下，五十大板。”
　　“来人，取板子。”沈清歌坐到从观星阁搬来的藤椅上懒懒地吩咐道。
　　“太子妃，本嬷嬷是领了懿旨来的，在教习期间，一定都归我管。”李嬷嬷将皇后娘娘给她的懿旨拿出来，双手展开呈现在沈清歌的眼前。
　　“我看不清，你去，拿过来。”沈清歌随便指了个宫女，告诉她将那卷懿旨拿过来。小宫女弱弱地走到李嬷嬷的面前，双手接过懿旨，拿到了沈清歌的面前。
　　“太子妃，用不用嬷嬷说给您听听，皇后娘娘的金印是什么样，省的您不认识。”李嬷嬷笃定这太子妃没见过什么世面，更何况那是皇后娘娘的金印，想来就连那些大臣的女眷也未必见过。
　　“那就有李嬷嬷过来给本宫指点下。”沈清歌听到李嬷嬷的话并没有任何的愠怒，反而温和地向李嬷嬷进行请教。
　　李嬷嬷一听到这话，神色中立马流露出“一看就知道”的样子，然后一脸嘲讽地样子走到沈清歌的面前。她伸出手在卷轴上右下角的位置上轻轻地点了一下，然后解释道：“看好了，皇后娘娘的金印在这个地方有个小缺口。”
　　沈清歌眯着眼看了一眼，然后点点头。“可是我怎么听说皇后娘娘的金印是用天山极其罕见的金冰玉雕成的，如果是印在之上将会呈现紫红色，而印在丝绸上将会是金色，怎么这懿旨上的印章呈现的是殷红色，难道说我从太后娘娘那里听来的传闻有假？”
　　“这......太后娘娘怎会说假话......”李嬷嬷瞟了一眼桌上的懿旨，印章的地方确实是殷红色，红的就和她此刻身体里流动的一样。
　　“那这懿旨依嬷嬷来看是何原因呢。”沈清歌靠在藤椅上问李嬷嬷。
　　“求太子妃殿下饶命啊，奴婢真的不知道啊，这真是皇后娘娘亲自交到奴婢手上的懿旨啊，如果不信可以请皇后娘娘前来。”李嬷嬷扑通跪在地上，抱着沈清歌的大腿说道。
　　“好，本宫也不能冤枉了你，来人，更衣。”
　　片刻之后，沈清歌穿着玫红色用金线绣有木樱花的衣裙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沈清歌挽了一个九鬟仙髻，一支麒麟形状的金步摇斜斜地插在发上。沈清歌本就长相倾城，一经打扮之后，整个人如同那天上的骄阳，带着一股无与伦比的贵气。其实，如果静下心来慢慢地看，那贵气中带着英气与些许的狠戾和残狞。
　　沈清歌带着一众宫人浩浩荡荡地来到皇后的居所翊坤宫，此时贵妃沈婉婷和贤妃穆玲玉正与皇后在庭院里赏花。
　　“启禀皇后娘娘，太子妃殿下求见。”
　　“请。”皇后放下手中的茶碗淡淡地说道。
　　“这个时辰太子妃不在坤和宫学习礼仪，怎么跑这翊坤宫来了。”贤妃有些好奇地问道。
　　“也许是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吧。”贵妃回答道。
　　沈清歌在太监的指引下慢悠悠地来到庭院，看到坐在石凳上的三个女人，沈清歌微微地福了下身，缓缓地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起来吧，不知太子妃来找本宫有何要事。”
　　哐啷一声，贵妃手里的青花瓷被摔倒了地上，霎时便摔得粉碎。
　　“贵妃，怎么了？”皇后回头问。
　　“没事，就是手滑了，这一到夏天啊，就容易出汗。”贵妃回答道。
　　皇后回过头来继续看向沈清歌，沈清歌示意人将那卷明黄色的懿旨拿过来，然后开口说道：“儿臣想问下这懿旨是否是母后亲自所写，并且交予李嬷嬷的。”
　　皇后扫了那懿旨一眼，然后回答道：“这是今晨本宫交给李嬷嬷的，怎么了，有何不妥吗？”李嬷嬷一听皇后如此说，立马跑到皇后的身边跪了下来，然后大声地哀嚎道：“皇后娘娘，你要给奴婢做主啊。老奴今早拿着您的懿旨去教太子妃礼仪，可是太子妃不仅出言不逊，而且还质疑这懿旨的真实性。皇后娘娘，太子妃这是以上犯下，完全没有把您放在眼里啊！”
　　一听到李嬷嬷的哭诉，皇后秀眉一竖问道：“太子妃，可有此事？”
　　对于李嬷嬷的话，沈清歌完全没有理会，而是开口问了另外一个问题。“请问母后，您的金印在丝绸上是什么颜色？”
　　皇后明显一愣，她没有想到沈清歌会问这样一个问题。“本宫的金印是用天山的金冰玉雕刻而成，印在纸上是紫红色，印在丝绸上是金色。”
　　“哦，既然如此，那就请母后再好好看看，这懿旨是否是您亲自所写。”沈清歌将懿旨再一次展在皇后的面前，只见印章的地方分明是血一般的殷红色。
　　“这......”皇后迟疑了下后接着说道：“刚才本宫看错了，这懿旨并非本宫所写。”
　　“皇后娘娘，这就是您亲自所写并且交到老奴手上的啊，您看，这是您亲赐的镯子。”李嬷嬷一见皇后反口，急忙地开口说话，想要证明自己。
　　“大胆奴才，本宫何曾写过这懿旨，有何时赏过你镯子。夏荷，你今天见过李嬷嬷吗？”
　　“回禀娘娘，没有。”一个身穿湖绿色衣服的女子回答道。
　　“既然如此，那这伪造懿旨该如何处置。”沈清歌噙着一抹笑意问道。
　　“来人，将这罪人拖下去，斩！”
　　“皇后娘娘，饶命啊......”李嬷嬷还没等说完，就变成了刀下亡魂。
　　“母后，儿臣这就告退了，烦请母后明日寻一正直的嬷嬷来教导儿臣的礼仪。”沈清歌说完之后，便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翊坤宫。
　　翊坤宫中的木樱花在风中微微地摇曳着，红的像一团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