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有汜》维他命D

13、第十三章

　　如果不是情难自禁，又怎会冰冷如霜。如果知晓上天把玩笑开得如此荒凉，我就会承认，我爱你爱的那样深，而你，是我不该爱的人。
　　顾一念接到沈长生的电话后表情一直很凝重。
　　她习惯了这样的方式。
　　沈长生说下个月就是订婚仪式，他说会有很多人到场，他说他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然后顾一念说好，两个人达成了一致，接下来就是等待。
　　沈长生说他要回一趟美国，他说他的父母也会参加，他说顾一念你只要什么都不管就好了。
　　然后顾一念说好，沈长生没话说了，就挂断了电话。
　　“john。”顾一念唤道，她现在有种鱼刺卡在喉咙里的感觉，吐不出来，有咽不下去的尴尬感。
　　John不在办公室，顾一念揉了揉太阳穴，站起身的时候有点头晕，她走到窗户边，看着窗外的高楼林立心里一阵郁结，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沈长生的声音让她有种烦躁感，这种感觉是以前没有过的。
　　“顾经理。”john推门而入“恒远同意合作了。”
　　“这么快么？”顾一念抱着手臂转过身子“然后呢？”她似乎知道john还有话没说完。
　　“但是恒远提出要顾经理负责签署合作案。”john明显有点诧异，他看顾一念的眼神也有点不对劲。
　　顾一念不在意这些细节“哥哥他怎么说。”
　　“顾东方经理其实也有点吃惊，他以为是顾经理你搞不定恒远，没想到才一换负责人，那边就同意合作，而且还是点名要你。”john把相关的文件都放在顾一念桌子上。
　　顾一念看了看那几份文件，不经意的偏过头，她的眼眶有点发红，没叫john看见。
　　想到宋青山她忽然有点害怕，那种在考了不及格的卷子上改了分数然后等着家长签字时候的那种害怕，顾一念抿了抿唇，在仰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是笑容满面“你看吧，我很厉害的。”
　　顾一念使劲的眨巴眨巴眼睛“我就说爸爸和哥哥，没资格看不起我，东方没了我就是不行。”
　　她从小就是这么样生活的，想得到爸爸的表扬所以一直努力的证明自己有多优秀，只是她一直都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顾雄从根本上就厌恶着她的存在，所以他怎么会把自己的关怀分给顾一念。
　　顾雄的公司原本不是大企业，是和顾一念外公的公司合并之后，才有了东方，顾雄是有狼子野心的人，为了满足自己膨胀的野心娶了顾一念的母亲，那时候顾一念的外公病的很厉害，所以也急忙的在找接班人，因为膝下只有个女儿，见顾雄能力强，所以把公司全权交给了他，只希望顾雄能够延续他的产业，好好照顾他的女儿，顾雄对顾一念的母亲没有丝毫好感，顾一念外公去世后，他基本都是在外面生活的，甚至在外面有了家庭，而顾一念，不过是个意外，她出生的时候，顾雄没来看过一眼，她的名字也是妈妈起的，顾一念很清楚的记得，她的母亲是个瘦弱而美丽的女子，被顾雄精神折磨的不成人样，去世之前已经精神不正常了，常常抱着顾一念痴痴的笑着，时好时坏，顾一念直到现在还可以从梦里感受到小时候面对母亲的那种恐惧感，妈妈去世后，顾一念就立即被送去了美国，像个炸药包一样，被顾雄扔了出去，直到顾一念二十岁左右才又见到了顾雄。
　　那时候她是从戒毒所被顾雄抓出来的，她永远都记得顾雄那时候那种不屑一顾的表情，顾雄让翻译对顾一念说“早就知道，你是这么一副丢人现眼的模样。”
　　那个时候，顾一念把嘴唇都咬的出了血才回答道“你有什么资格。”
　　“我的资格？我的资格就是没有我就没有你，顾一念我跟你说，你要是自生自灭我不管你，但是你不要在这里碍我的眼，我不想走出去被人说，我有这么一个混账的女儿。”顾雄这话是看着身边的翻译说的，他甚至不愿意多给顾一念一个眼神。
　　顾一念的手指狠狠的抠着桌子，手指甲裂开流了血也浑然不觉，硬生生的在桌面抠出一道血痕“你等着，我要让你看见，有一天，你引以为傲的东方会靠着我存在，我让他好他就会好，我让他亡它就会亡！”
　　现在手指不老实的毛病就是那时候养成的吧，顾一念这样想着，手指头还在轻轻的扣着腿上放着的文件夹。
　　“顾经理，恒远到了。”john停了车，走到车后门给顾一念拉开了车门。
　　黑色的高跟鞋探了出来，点住地面，顾一念优雅的扶住john的手，紧身的工作套装显示出了她身材的玲珑有致，几度的天气只穿了条紧身裙，修长的腿暴露的空气中，净白紧致，毫无瑕疵，头发利落的梳成一个发髻，顾一念走进恒远公司的时候，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艳红色的嘴唇微微上扬，眼线的尾端上挑，长睫毛垂着，似是有情道似无情的表情带着一丝戏谑，身后跟着的除了john，还有数个西装革履的职员。
　　顾一念才走到电梯面前，john就给摁上了按钮，顾一念不经意的一回头，眼角眉梢风情万种，她瞥了眼一同等电梯的恒远职员，那两个职员立马识相走到别的电梯处。不远处捧着咖啡的莫北碰了碰朋友问道“那个人是谁啊？”
　　“她就是你以前总是说的顾一念啊，你总说还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么？”
　　莫北喝了口咖啡，看到顾一念的那一瞬间，她心底划过一丝不安感，她还不知道这样一个嚣张跋扈的女子，已经渗入了自己原本平静安稳的生活。
　　她也不知道，这样一个横行霸道的女子，最后会以怎么样的姿态走到她的面前。
　　“她来这做什么？”莫北问道。
　　“说是来签合同的。”
　　“签合同么？”莫北喝咖啡的时候烫了下嘴，拿纸巾的功夫，顾一念一行人已经进了电梯。
　　如果有一天，我们想起来了故事的开头，就没有了那种闲适的心情。如果有一天，我们看见了彼此的结局，那会报以微笑或是很沉默？
　　顾一念从宋青山手中接过签好的合同，会议中基本都是在阐述合同条款，他们两个没有什么话说，顾一念安静的坐在宋青山的对面。
　　宋青山不适合做生意，顾一念到现在还是这么想，他给她的感觉，是那种文雅的江南人，若是在古代，应该是个风流才子，并不适合市井间的讨价还价。
　　宋青山到现在都不明白顾一念为什么说自己不适合做生意，他没有他父亲那样成功，至少也不失败，在他眼里，顾一念的确很适合做生意，若是在古代，应该会是风月场所的头牌，那种推拉的本事好像是与生俱来的。
　　“宋先生希望我们合作愉快。”顾一念伸出了手。
　　“合作是合作，愉不愉快就不知道了。”宋青山握住了顾一念的手，她的手很瘦很凉，只是握住都能摸到她的筋骨，宋青山才想起来，这是两个人第一次握手。
　　“那我们就先走了。”顾一念抽出了自己的手，宋青山的手很暖，手心有茧，尤其是虎口处的茧很厚，应该是经常锻炼，顾一念出门的时候，没忍住回了下头，正对上宋青山的目光，凝重严肃。
　　顾一念赶紧收回了目光“john。”
　　“顾经理什么事？”john赶紧回应道。
　　顾一念想了想，笑道“没事。”顾一念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了john，她的手心还有残余的温度，顾一念深呼吸一口气甩了甩手。
　　如果没有结局，就努力的不要开始。
　　顾一念以为，合作案会是她和宋青山的结局，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就像是第一次做菜的感觉，没到出国的时候，谁也不知道其中的酸甜苦辣，更何况，时间的决定，我们根本毫不知情。
　　所幸的是，人生根本的乐趣就在于它的未知和迷茫，因为这样，我们就算靠着微薄的希望，也可以顽强的生存下去。
　　宋青山掰着指头算了很久，他对于时间不是很敏感，所以时时刻刻要计算着什么时候开会，哪一天有什么样的活动，曾经有一段时间碰上了棘手的事情，他甚至忘了莫北的生日，惹的莫北生了好久的气。
　　莫北的小孩子脾气很大，宋青山知道，莫北但凡有一点招惹人厌烦的地方，都是他惯出来的，他说不清为什么，就是习惯性的保护着莫北，像老母鸡一样把幼雏全权的笼罩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他没想过有一天莫北需要从他的保护之中走出来，他也没想到过，有一天，他不再想要保护莫北。
　　他算了一会后拿起了手机，无缘无故的翻起了电话簿。
　　我的人生，不允许有拖沓的剧情，所以我要每一幕都是没有NG的精彩。他忽然想起来，在那个笔记本里见到的这样一句话，手指停在那个名字上久久没有动。
　　那样一个女人，是不值得被爱的。
　　宋青山继续滑动手指。
　　“宋先生么？你好，我叫顾一念。”嘴唇涂着玫瑰红口红的女人勾起了嘴角，显然是在掩饰她的惊讶，眼睛不经意的扫过他的衣领的时候带着自然的笑容“宋青山先生名字里的青山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青山么？”
　　“我想把这里建成高尔夫球场。”如果听不见她的声音，或许会以为她在说她的梦想或者是暗中喜欢的人，她的表情和语言似乎从来都没有什么联系，她似乎有很多面，而每一面又没有联系，难道是精神病患者或者是人格分裂？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嗯？嗯？嗯？宋青山眉头紧锁，这种时间避免办公障碍都会开着手机的，但是顾一念这家伙。
　　宋青山拿起座机，拨打同一个号码，只响了两声就接通了。
　　“你好？”
　　他还是听得出顾一念的声音的，心中起了一股无名火，他没有回话，顾一念自然是挂断了电话。
　　所以现在这个意思，是把我拉进黑名单了么？宋青山越想越生气，他很少这样子生气，但是顾一念似乎总是能够激发人的潜在情绪，心急的拿起电话，咖啡洒在桌子上也不管不顾“喂？给我联系一下东方的顾一念经理。”
　　而接了个沉默的电话之后，顾一念仍旧无聊的在电脑上玩着连连看，近期的财务状况，新产品的推广，项目的规划，突发状况的处理等等，甚至连各个部门的总结和计划都了解过之后，顾一念终于找不到事情做了，而john却没有因为顾一念的安静得到一丝清闲。
　　“这个情况顾经理已经了解过了。。。关于这个问题我们会在后天的会议上给你答复。。。报表的第二十四页有个问题，对对对。。。恒远？”john这话一说出口，就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目光。
　　“恒远的宋经理么？”john停顿了一下，向顾一念投出了求助的目光，顾一念赶紧摇了摇头，又摆了摆手。
　　“顾经理在办公室，需要我传达什么？”john赶紧拿出小笔记本“需要顾经理回电话么？好，我知道了。”
　　“john！”他一挂断电话，顾一念就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我不是叫你拒绝，说我不在么！”
　　“顾经理你又摇头又摆手，我以为这是双重否定，那就是肯定了，我就说你在了。”john急忙解释道。
　　“这也可以？”顾一念无语的拿起自己手机，看了眼时间“要我回电话你不会说顾经理很忙不处理私人事件之类的么？我看你口齿不是挺伶俐的么？这个时候怎么就不管用了？”
　　“顾经理你又没和我说。”john一副委屈的样子。
　　“那以后你记住了，我摇头是否定，我摆手是否定，我摇头摆手也是否定！还有，以后只要是恒远那边的事情，都转到顾东方那里去，合同虽然是我去签的，事情他不说都要他负责了么！”顾一念还没说完，手机就有了信息提示。
　　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你好，我是宋青山，有时间喝一杯怎么样？”
　　顾一念知道东北有种生物叫狍子，一收到惊吓屁股上的白毛就会炸开，更加显眼，她也知道澳洲有种生物叫鸵鸟，遇到袭击的时候只会把头埋在土里，用哪一种形容自己更加贴切呢？
　　“我在戒酒，不好意思。”
　　“戒酒是个长期过程不是么？慢慢来: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