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客》十九里霜落

8、捌

　　汴梁城里，一年中，每家店铺都会有一两天不想开门，只有开封府对门口那个馄饨摊儿每天都冒着热气，一老一小勤劳能干，老的做，小的端，馄饨香飘满了整条大街。生意淡的时候，秦阿婆总是坐在椅子上望着大街，从那小小的布棚里看人们嘻怒言笑，看过往客商小贩和形形色色的路人，看隔壁的纪家，看开封府门前。

　　白玉堂没来的时候，展昭总是自己一个人来喝馄饨。秦阿婆本不欲与官府的人来往，只因他是客人便没说什么，接触久了却觉得南侠为人和善有礼，不像一些江湖人一样满口粗话，动不动就大打出手，也就有了好感，再看他的眼神就慈爱了许多。

　　“秦阿婆，一碗馄饨。”

　　“您等着，马上就来。”

　　……

　　“秦阿婆，一碗馄饨。”

　　“好嘞，展护卫，您又忙到这么晚啊。”

　　……

　　而有一天，展昭却带了一个人过来。

　　“秦阿婆，两碗馄饨。”青年找到自己常坐的位置坐下，示意一旁的少年过来。

　　“展护卫，这位小兄弟有些面生啊。”

　　秦阿婆手中不停，头却抬了起来。

　　“阿婆，这是五弟白玉堂，前些日子刚来京。”展昭笑着说。

　　“是他们常说的白五爷吧，今个却让老婆子见了真人了。”秦阿婆不只是该兴奋还是担心，关于白玉堂的传闻，她也听了不少。端着碗走过去放下，阿婆小心地瞅了瞅白玉堂，见他只是低着头吃，也不说话。展昭拍拍他，他就抬起头朝阿婆笑笑，阿婆见他生得好看，也不似那些人说得那样，立马就喜欢上了，笑得老脸开了花：“好俊的娃。”

　　开封府的人，有时候会干到很晚，有案子下来，忙个通宵也是经常的。有几天，每每入夜，秦阿婆几乎准备收摊的时候，开封府的人就三五一群地出来了。

　　“阿言，这边儿！”

　　“阿言，快去给卢大人端上。”

　　五鼠坐在一桌小声谈笑划拳，展昭就和公孙先生与四大门柱一起聊天，有一次，连包大人也走了出来要了一碗馄饨，一行人坐在一起吃着，白玉堂抱出一坛酒助兴。

　　秦阿婆看着他们，动动嘴，自己也舀了一碗喝。嘴里吧嗒吧嗒，看着那些人影在馄饨锅冒出的热气中渐渐模糊，阿婆差点没把眼泪吧嗒出来。喝完后，抱着小孙子坐在一旁，老阿婆仰着头看天，满脸沧桑，却道：“言儿，你看这月亮哦，老亮老亮的。”

　　一阵一阵的，开封府忙了又轻松。那段日子一过，又只有展大人一个人来了。

　　“秦阿婆，一碗馄饨。”

　　秦阿婆看着青年直挺挺的腰杆，偷偷抹了把泪：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