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香先晓》久茈

4、第四章

　　林函百无聊赖的倚在观察室的床上。
　　他有一肚子的话想说，是在下着大雨的山上就做了的某个决定，那几句台词在心里滚了好多遍，可是想说给他听的那个人，现在却不在。
　　卫省说有事回研究所一趟，看着他吃了午饭就走了，现在还没有回来。林一彦说是来接班，一来就倚在椅子上打游戏机，还啃着探病的人带来的苹果。
　　“喂。”
　　“你别跟我讲话啊！我这儿正打到要紧的地儿呢！”林一彦十有八九猜到他的好友想说什么。刚刚卫星在的时候尽扯些有的没的，现在人走了，就来烦自己了，他老早以前就发过誓，再也不搀和林函跟自己那死学生的事儿了。
　　林函负气地躺下，却听见病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又猛地坐了起来。
　　“卫、卫省！你回来啦……呃……外面热不热？你吃饭了没？”
　　“吃过了。还行。”卫省把背着的包随手放在床边。
　　“哦……那个，刚才学生来过，你要不要吃水果？”
　　“嗯，你要吃什么我帮你洗？”
　　“咳咳。”林一彦实在被这两个人弄得烦得不行，他瞪了林函一眼：“你刚刚不还说有事儿要跟卫省说么？你倒是说啊？！”
　　“嗯？”卫省看着林函。
　　“对，这个……我是有话想跟你说……”林函发现自己竟然有些紧张，不由自主地抓着床单的手都出汗了。
　　“正好，我也有事儿跟你说。”卫省倒是很轻松。
　　“那好吧，你们说，我去洗水果。”林一彦很识趣，省得听见了什么不该听的，被林函记恨一辈子。
　　“不用，林老师，正好也要告诉你。我申请参加李院士那个项目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李院士？”林函愣了愣，“你是说要去L大建实验室那个？”
　　“嗯。”群里的事传得就是快，不用多解释，所有人就都知道了。
　　“那……那不是要……”
　　“对，外派两年，去爱尔兰。”
　　林函点点头。也没再说话。
　　“你刚刚想说什么？”这次轮到卫省提问。
　　林函只是笑了笑，说：“没什么，医生说我能出院了，你送我回家吧。”

　　卫省把林函送回家，随便找了个借口，拒绝了林家老两口留他吃饭的邀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干点什么，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
　　李院士很高兴他最后决定参加这次的外派项目，资料凑齐的话，手续办下来也要1个月，还有时间收拾东西。这一去说是两年，搞不好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手上的实验得抓把紧，其他工作也要交接一下。天气马上也要冷下来了，厚衣服也要再买几件。走之前也要跟林家爸妈打招呼才行……
　　一下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卫省的头又疼了起来。
　　不过也许这下真的可以结束了吧！
　　卫省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未来。在外婆和妈妈去世之后，他更是了无牵挂。一心一意追随着林函的脚步。虽然从来没有奢望过得到回应，但是也没有考虑过其他的追求者。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好多。他甚至有些怀疑了，他是真的喜欢着林函，还是已经习惯了……
　　总之把这一次当做一个了断，也许也是天意。

　　“你怎么在这儿？” 刚又给自己鼓足了气，可是刚刚拐上二层楼梯，卫省就看见那个黑影蹲在自己家门口。
　　黑影一下把卫省扑到墙上，卫省没防备，头磕在门上吃痛，不知道这人发什么神经，起手就想反击……
　　“别，别，我腿伤着呢……”
　　卫省就任由他那样抱着。楼道的声控灯又坏了，明天要跟王大爷说一下才行……哎，这个时候还在想这些有什么用……
　　“有什么话，进屋来说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还不见林函开口，楼道里随时会有人，这样站着也不是办法。
　　“能不能不走……”
　　卫省长抒了口气：“还是进去再说吧……”

　　“你怎么回来的比我还晚，我都等你好久了。”
　　林函接过卫省倒给他的水。林研所的单身宿舍是60年代的老楼改造的，虽然设计简单，但是设施俱全，一居室带卫生间，厨房仍是每层两个公用，因为所里男人多，大多数人都吃食堂，很少有人开火。林函坐在小小的双人沙发上，卫省则直接坐在了床上。
　　“我在外面走了走。”
　　“卫省，你想好了吗？”林函也觉得，兜来兜去没什么意思，“不去行不行？”
　　卫省以为刚刚自己听错了，但是现在林函又重复了一遍，让他不要走。他一时间回不过神儿。
　　“为，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我不去？”卫省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不是还有期待，如果林函说出了什么答案，他又该怎么办。
　　“卫省，你知道，那天在山上他们是怎么找到我的吗？”
　　卫省摇摇头。
　　林函掏出自己的钥匙，上面那银色的勺子闪闪发亮。
　　“救援队听到了哨子声。”
　　这哨子是南方大地震那年卫省买给他的。林函觉得他总是大惊小怪，没放在心上，顺手挂在了钥匙环上。
　　“以前是我不对。你一直都在这儿，不管我去哪，我一回头就能看到你。无论我做什么，你也不会生气。我故意疏远你，你还是站在这儿等我。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却这么晚才知道……”
　　他看卫省的眼神是炙热的，连眼眶都红了。
　　“卫省，你能不能别走，我知道，我知道我自私，但是我们浪费了那么多时间，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一个机会回报你的付出，好吗？”
　　卫省低着头。“好”字已经在嘴边，马上就要脱口出来了。但是他又想起那个大雨天，我站在窗前向菩萨祈愿，只要他好好的回来，他愿意不再纠缠；他又想起那年，林家那对爸妈谈起儿子婚事时那幸福的表情；还有下午站在街上给自己鼓气，不是说了，这是个好机会么，不是应该就这样结束，好好开始自己的生活吗？

　　林函等不到回答，心里不安起来。
　　卫省缓缓的抬起头，脸上挂着他熟悉的笑容。
　　“太晚了……函哥哥，太晚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