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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   苏韵芝听康容止说自己扭捏,不由得红了脸。可她亦觉得他所说的在理,只是低了头,并不去驳。她心里满满的都是李景行,担心他此刻是否安好,担心吴军会对他用刑。
      她是第一次与男子在同一间屋子里过夜。和衣躺下,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的康容止。月光透过雕花木窗洒进来,映在他的脸上。苏韵芝看着他,觉得他与李景行有几分相像,毕竟是堂兄弟,带着血缘关系的。只是李景行更为硬朗一些,而康容止则多了几分柔美。
      心里仿佛压着千斤重石,辗转反侧,无法入眠。黑暗中,传来康容止的声音:“你怎么还不睡?”苏韵芝叹息道:“我担心他,所以睡不着。”康容止打了个哈欠,道:“你跟你那个好姐姐,虽说是双胞胎,长了一样的脸,可性格却截然不同。”苏韵芝想了想道:“韶华觉得重要的,我都觉得无所谓。”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苏韵芝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待她醒来,已是天色大亮。她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发现康容止已经不在。
      碧儿探头进来,见苏韵芝已经坐在梳妆台前,赶紧端水伺候梳洗。苏韵芝望着镜子中的自己,眼圈发乌,一副憔悴的模样。
      依旧如同往日一样,与苏韶华同车去学校。姐妹俩坐在汽车里,望着车窗外的小桥流水。苏韵芝恍惚间觉得昨夜之事仿佛是一场梦,那么得不真实。苏韶华开口道:“放学后你自己坐车回家,我有事约了际平,坐他的车走。”苏韵芝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苏韶华伸过手来,握住了她的手,道:“我都是为了你好。”苏韵芝又点了点头。
      一整日都是恍恍惚惚。
      黄婉如凑到苏韵芝的身旁,压低声音道:“听说昨夜抓了李景行,你可知道?”苏韵芝茫然地抬起头,愣了愣,又摇了摇头。黄婉如轻声道:“我听姐姐说韶华出了大力,可又不知其中的细节,原以为你会知道。”苏韵芝摇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待到放学,整理了书,独自走出教室。远远的,看见苏韶华上了秦际平的汽车。苏韵芝立在柳树下,微微叹息一声,才想往前走,却被人蒙住了眼睛。
      “猜猜我是谁。”
      苏韵芝吓了一跳,哪里猜得到是谁,只是用手去掰他的手。那人便失去了兴趣,放下了手。苏韵芝转头见是康容止,赶紧把他拉到树丛背后,皱眉道:“你怎么在这里?小心被韶华瞧见。”康容止笑道:“我还怕一个女学生不成?”苏韵芝道:“秦际平也在,你们蓟军害得他失去父亲,他是不会放过你们的。”康容止笑了笑,道:“秦际平这个小白脸,我连他父亲都不怕,还会怕他?”苏韵芝知道自己说不过他,索性便不再多说什么。
      康容止嬉笑了一番,忽然正色道:“苏二小姐,今晚能否随我们一同去营救督军?”苏韵芝有些惊讶,问道:“我?我哪有能力?”康容止道:“不是你能不能的问题,而是你愿不愿意。”苏韵芝点头道:“是我害得他身陷囹圄,我自然是想救他出来的。”康容止咧嘴一笑,道:“那就行了。”
      苏韵芝没有坐上苏家的小汽车,而是随着康容止从学校的偏门溜了出去。他带着她走进一条小巷,拐了一个弯,见前面一棵香樟树,树下有一口水井。两人进了树旁的一个小门,里面是一个天井,摆满了各色盆栽。康容止敲了敲一扇木门,一旁的窗子里窗帘微动,似乎有人在往外看。一会儿,门开了,探出一个女子的脸,穿着一件绿格子的旗袍。
      康容止朝苏韵芝扬了扬头,示意她进屋。苏韵芝便跟着那女子进了屋,又走上木制楼梯。女子的高跟鞋踩在楼梯上,发出咚咚的响声。墙壁是暗黄色的,略微有些发霉,窗户都被窗帘遮挡着,天花板上垂着一盏小灯,灯光微弱,勉强照亮前路。
      到了二楼,便见几个男子围坐在桌边。其中的一个,苏韵芝曾经见过,是李景行身边的副官,似乎姓简。简副官见了苏韵芝,便站起身来,敬了一个礼,唤道:“苏小姐。”另几个男子板着脸,投来冷漠的眼光。其中一个冷笑道:“我倒是怎样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呢,今日见了,无非是一个黄毛丫头片子,不知道督军被什么蒙了心。”
      苏韵芝知他们对她的厌恶,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外人。康容止搬了一张凳子让她坐了,朝她笑了笑,道:“别管他们,一帮粗人而已。”苏韵芝勉强笑了笑,见那女子端茶过来,赶紧接了,道:“谢谢。”康容止道:“她叫玉雯,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来找她。”玉雯拍了康容止一下,笑道:“别瞎说,她是苏家小姐,怎么可能有事找我的呢。”
      几个人商量了解救李景行的方法,反复研究都觉得不靠谱。天色渐渐暗下来,玉雯在楼下的厨房里做饭,饭菜的香味飘上来,令人感到一股家的温馨。可这些来自北方的男人们身在异乡,背负着解救李景行的使命,将这温馨压了下去,依旧是一团死寂的严肃。
      最后还是康容止拍了板,说道:“索性就这么定了,走一步看一部。我们在这里研究了半日,只能耗费时间,最终也无法得出什么结论。”玉雯端上饭菜,都是一些江南的家常菜,几个人匆匆地吃了,准备妥当,只待出发。
      苏韵芝随康容止走到巷口,上了一辆黑色汽车。司机是简副官,康容止一副仆人打扮,坐在副驾驶座上。临走前,康容止转过头来,问道:“苏二小姐,你可想清楚了,不后悔?”苏韵芝点了点头,道:“不后悔。”
      汽车在江南的夜色中前行,车灯照在路上,暖黄色的光。苏韵芝望着车窗外的夜空,阴云密布的夜晚,没有月亮。汽车停下,康容止转过头来,朝苏韵芝示意。苏韵芝会意,下了车,独自朝前方的一幢灰色小楼走去。按照他们得来的消息,李景行正是被囚禁在这里。
      远远的,有便衣喝住了她。她有些紧张,心扑通扑通跳得很快,可依旧要强装镇定,挤出一丝笑容,道:“我是来找陈将军的。”一个便衣盯着她看了看,笑道:“这不是韶华小姐吗?快请进吧。”苏韵芝听他认错了她,索性便一错就错,跟着他往里面走。
      负责看守李景行的人,正是她的姐夫,陈舜清。苏韵芝进了屋,见陈舜清正坐在桌旁。那便衣笑道:“陈将军,韶华小姐来了。”说着便退了出去。陈舜清听见“韶华”二字,欣喜地抬起头,可脸上的笑立即凝固了,问道:“韵芝,你怎么来了?”
      苏韵芝勉强笑道:“韶华有事,让我来找你。”陈舜清立即站起身来,急问道:“她出什么事了吗?”苏韵芝看了看周围,并无他人,便道:“舜清哥哥,你且随我来。”陈舜清犹豫了一下,叫来一个士兵,吩咐道:“我且出去一下,你一定要严加看管。”说着便随苏韵芝往外走。
      不知何时起了风,吹乱了苏韵芝的长发。她引着陈舜清往前走,每走一步都似走在刀尖上。陈舜清见前面停着一辆黑色汽车,便问道:“你姐姐是在车里吗?”苏韵芝摇头道:“她让你随着我一同坐车去找她。”陈舜清听信了她的话,随她一起来到汽车前,伸手去开车门。
      苏韵芝坐进了汽车,然而后座上坐着另一个男子。陈舜清觉得这男子依稀有些眼熟,可一时间却想不起他究竟是谁。那男子忽然拔出一把匕首,抵住了苏韵芝的脖子,对陈舜清冷笑道:“陈将军,别来无恙。”陈舜清记得他的笑,带着一点戏诌,仿佛对什么都是无所谓,他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康容止。”
      康容止笑道:“没想到陈将军还记得我。不过也难怪,每次都赢了你的家伙,你应该不会忘记,碰巧这家伙就是我。”陈舜清拔出枪,对准康容止,道:“放开韵芝。”康容止嘿嘿一笑,道:“你想要打死我,然后救你的小姨子?可是陈将军,你可知道你的未婚妻在何处?”陈舜清的脸变得惨白,问道:“你们把韶华怎么样了?”康容止朝他眨了眨眼睛,道:“苏家大小姐现在好好的,不过如果你伤了我,那我的兄弟们就不知道该如何待她了。”
      陈舜清放下了枪,道:“康将军,我们有话好说。”康容止笑道:“对于你这样无趣的人,我从来没什么话好说。我此番来,是为了我家督军大人。其实事情很简单,你把我的督军大人还给我,我就把你未婚妻和小姨子还给你。怎样,成交?”陈舜清立在夜色中,一言不发。康容止收起笑容,恶狠狠道:“陈将军,我可没时间跟你开玩笑,如果你不答应,那我就……”说着,他举起匕首,刺向苏韵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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