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城堡，贵公子，伪公主（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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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嘉印回来的那天，从早上起，城堡外就飘起了洋洋洒洒的鹅毛大雪，天色亦很阴沉。原本是小棠菜去外面素描的日子，如今也早已因为天气的缘故，改成了室内的静物水彩作画。
下午不到四点钟，郭荣华已经轻轻敲响了画室的门，通知她今天提早下课，早点回房间整理，说先生已经打过了电话，再有至多不过两个钟头就要到家了。
小棠菜于是收拾好自己的颜料画板，和长着长长白胡子的老师道别。
两个小时后，小棠菜洗漱一新，换上崭新的白色棉纱绸缎混织拖地长裙，裹着肉粉色羊绒披肩，头上梳着复古卷发辫，来到一楼大厅，果然便看到了数月未见的卫嘉印。
他的头顶，眉毛还有棕黑色的麂皮大衣上都还留着没有完全融化的雪花，半旧的短款马靴鞋头泥雪共存，就连身后的地板上，也有一串洇湿的泥印清晰可见。
看到小棠菜走下楼梯，离自己越来越近，卫嘉印微一弯腰，把手中的皮箱放在了脚边，又脱下皮手套递给身后的男佣。之后，他便站在原地，身姿笔挺，脸上带着一点愉悦的笑意，等待着这个朝自己款款走来的女孩。
卫嘉印看到了女孩儿的梳妆打扮和步履姿态，他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小棠菜，比他这两个月来在外独自一人时的凭空想象更美好，更迷人。英式贵族小姐的高贵典雅和豆蔻少女的清新可人在她身上融合地如此自然而又完美，找不到一点矫揉造作的痕迹。
卫嘉印的心里愈发愉快：这般美好的少女，却是他凭空偶得的，如同奇迹一样，这让他如何不开心？就是那个陷入僵局二十年的父亲卫平山，这时也因着这个小美人的关系，变得不那么面目可憎了。
小棠菜的步伐却是在见到卫嘉印后就越来越慢，她的心里在犹豫。可两人之间的距离是有限的，凭她再犹豫再缓慢，终于也还是离男人只剩下一步的距离。就是最后这一步的距离，也在一直跟在她斜后侧的郭荣华不着痕迹地一推下，终于消失了。
她娇小的身体被卫嘉印张开臂膀搂在了怀里。大厅里，他们的两侧，还站着很多迎接男主人回家的佣人，自己的身后，也跟着一位专门为她托着长长裙摆的小女佣，所有这一切都让偎在卫嘉印怀抱里的小棠菜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耻和不适。可卫嘉印没有察觉，他紧紧拥着怀中这具思慕已久的娇柔女体，鼻处萦绕的是怀中少女身上淡淡的香味，尽情地慰藉着自己一片相思之情。
卫嘉印身形高大，被他抱着的小棠菜不得不踮起脚尖才能勉强攀着他的肩头和脖颈；卫嘉印身上还带着从外面带来的，未曾完全散去的寒冷气息，小棠菜的衣物却只能适应城堡里温暖的气候。
两人相拥不过一阵，她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与此同时，一直勉力踮着的双脚也开始痛痒难当。还好，卫嘉印自从进入自己的这片土地后便一直涌动的相思在这样紧密的拥抱中得到了暂时的满足，因而他也就适时地放开了怀中的小人儿，改为牵着她的小手，一起上了楼。
为小棠菜一直拖着裙摆的小女佣见状机灵地跟了上去，而一直旁观着这两人的郭荣华此时也终于可以大大地松一口气。尽管小棠菜的配合并没有特别到位，可卫嘉印的表情看起来是非常满意的。想起卫嘉印临走前对自己吩咐这两个月要尽量开导一下这个小姑娘的话，郭荣华有一种功德圆满的感觉。
一起步上楼梯的男女，此刻正在喁喁细语。
“怎么手还在抖，冷么？”卫嘉印语带关切。
小棠菜微微摇头：“好多了，刚刚……”
卫嘉印突然反应过来：“是我的错，刚刚还没换衣服，不该抱你那么久。等会儿上去我换衣服，你叫杯热茶喝。”
“嗯。”
小棠菜应了一声后，没有主动开口搭话。
卫嘉印等了一会儿，只得继续主动：“猫呢？”
“在房间里。”
……
到了三楼，卫嘉印的起居室就在这一层。他拉着小棠菜的手走到自己卧室门前，嘴角含笑，问她道：“要上去喝茶还是进来陪我说说话？”
“……我想抱糖糖下来。”
卫嘉印不解。糖糖？
“您送我的猫，我给它起了名字，叫糖糖。”小棠菜照着郭荣华的吩咐，对着卫嘉印的时候，换下了卫先生的字眼，可到底该怎么称呼，她其实是不知道的。听郭姨说他大自己十几岁，按正常习惯，她应该叫他叔叔。可小棠菜心里本能地告诉自己还是不要这么叫的好。
还好，此刻心情大好的卫嘉印也不在意这些，点点头，自己进了屋子洗漱整理，小棠菜才得以从这场备受煎熬的欢迎仪式里暂时脱身。
卫嘉印对自己一向要求严格，买下这座城堡和这周围的大片土地大概是他成人以来最放纵自己的一次。除此之外，他作息规律，作风严谨，衣食简单，生活简朴。就连他母家的两个舅舅，也曾经说过在这一大家里，最像他那位德高望重，功勋卓著的外祖的，不是他们这些儿子孙子，反倒是他这个外孙。
可许是世间真有一物降一物这回事，抑或是冤有头债有主，自从接了那小姑娘回来后，卫嘉印就觉得自己多年来严格自律，辛辛苦苦围好的铁桶，就这样硬生生地被她撕出了裂缝。
卫嘉印除了在重大的商业场合和外事活动会穿得较为体面外，日常衣物都是不厌其烦，一用多年。就是在这样大的城堡里，也只一个衣柜便把他所有衣裤都装下了。今天到家时穿的大衣马靴，用的手套，戴的手表，提的皮箱，种种物品，都至少跟了他有一个抗日战争史了。
可轮到此刻正坐在餐桌那端，静静吃饭的小姑娘身上，他却跟破了戒的酒肉和尚一样，短短数月，添装费都已经不记得为她花了几多。光是为了安置这些购进的衣装首饰鞋袜，四层楼上挨着她卧室的那另外四间房都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更有两位佣人不事其它，每日只专门负责打理她的衣服。
可恨这小人儿，于这些却丝毫不知，对自己总是冷心冷肠，一丝柔情也无。
卫嘉印不作声地吃着晚餐，气愤不过时便去看看长桌那头低眉顺眼的小姑娘。心里却只能感叹，这才是真正命里冤家！任你心内如何千回百转，纠缠彷徨，人家自是无情无欲，天真无邪，哪管旁人是为她心似油煎还是身如火燎。
用过晚饭，佣人上来将餐盘撤下。男人坐在桌子这头，女孩坐在远远的另一头。卫嘉印又开口道：“这两月学习进展怎样？”
小棠菜正偏头看着窗外飘落的雪片，听得男人这样问，她的素手还托着香腮，嫣红小嘴里却已经冒出一句轻轻巧巧的法语：“看，外面雪下得好大！”
卫嘉印面色一楞，随即反应过来，转头看向窗外，天空确实还在洒落着漫天大雪。这一刻，他忽然觉得骄傲又自豪，这小小的人儿竟然已经能说得这样一口风情性感的法语了！哪像四个月前，那时她可是对着一则中文财经新闻都会念得结结巴巴。
她已脱胎换骨，而自己，就是为她重塑肉身的那人。卫嘉印干涸许久的心这一刻像是终于找到了救赎的绿洲，那里清泉汩汩，枯木也可逢春。
过了许久，女孩似乎看够了窗外的景象，把头转了回来。卫嘉印无言地看着那张年轻的脸孔，眉眼弯弯，笑意盈盈，闪着晶莹剔透的光，那是岁月对她的宠爱，同自己给的一样，心甘情愿地双手奉上。
“我想回房间温书。”女孩的声音顿一顿：“明天老师考察我背诵诗歌。”
呵！自己没看错，这女孩真如吃了绝情花一样，丝毫不曾体会到他的一点苦心。卫嘉印突然就有些失去了耐心。既然无论如何都是这样，那他还浪费这么多时间干什么？没有自己的同意，她根本离不开这里。他就是先要了她，又能如何？至多不过也就是现在这样了。就是再糟糕些，他也不是不能忍受。
卫嘉印斩钉截铁地开口说道：“我带了礼物给你。”
小棠菜瞪大了眼睛看他。
“去我的房间拆礼物，然后你再去温书。”
女孩没有反对，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进了他的房间。
卫嘉印打开那只带回来的半旧皮箱，取出一件纯白长裙：“穿上给我看看。”
小棠菜依言照做，捧着新衣进到浴室，换上新裙，披着柔顺的长发，又站在了男人面前。
卫嘉印的身后，刚好是卧室里的镜子所在。他闪开身体，走到女孩身后，揽着她的肩头，让她的整个身体都在镜子里一览无余。
清纯，洁白，安宁，既像深海，又像星空，摄人心魂的美，卫嘉印即使早已见惯各色美丽，这一刻也无法不为身前的女孩动容。
“真美！”卫嘉印的嘴凑到女孩耳边，暗哑喟叹。他的手也同时抬起，来到女孩纤细的脖颈处，短短一瞬后，小棠菜只觉得脖间一凉，再抬眼，镜中的自己颈上已然多了一条碧绿清澄的宝石项链。
“我从北美飞到欧洲，最后在日本乡间，才终于把它带了回来。”卫嘉印嘴中的热气丝丝缕缕地吹到女孩耳中，“喜欢吗，我的好姑娘？”
小棠菜看到镜中的自己好像笑了，又好像没笑：“喜欢的。”
卫嘉印的左手温柔地抚摸着她滑嫩的脸颊，优美的脖颈，右手却顺着她的身体滑下，找到腰间那处暗埋的拉链，绕着女孩尺寸秀气的臀部旋转一周后，长裙的下半截无声无息地滑落在厚厚的地毯上，随之落下的还有男人压抑的声音：“喜欢就要说谢谢，这是基本的礼貌。”
“这裙子是不是也很有趣，嗯？我在一家法国乡下小店看到它，一想到你，我就买下来了。”
“谢谢！”小棠菜的声音平淡依旧，身体也笔直依旧，虽然男人带着薄茧的大手已经从长裙仅剩的上半截空隙处游移而上，开始轻轻揉弄着她平坦的腹部。
“这些日子想过我吗？”卫嘉印的声音沉迷至极。
“想过。”女孩的声音如同古井之水，冰冷刺骨。
卫嘉印的动作在这样的声音下倏地僵住。抬起埋在她颈间的头颅，两人的视线下一刻在镜中交汇，一个是大醉初醒，另一个却是清冷冰凉。
如此，就连他原本开始变得粗重的呼吸也重新恢复了平静。片刻之后，男人开口：“我要去书房，你也回去吧。”说完，卫嘉印拾起地上滑落的长裙下摆，递给了站在镜子前的女孩，之后抬脚离开了房间。
小棠菜重新穿着整齐，回到自己的卧室，扑身在松软的大床上，将头埋在枕间，任泪水铺天盖地地滑下。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城堡，贵公子，伪公主（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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