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城堡岁月：蘑菇汤（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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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郭荣华特意走到外面来迎这一男一女归来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卫嘉印包揽着小棠菜的肩头，带她朝家走了过来；旁边小姑娘的脖颈间围着一条和全身打扮极不相称的男士深灰暗格羊绒围巾，手上捧着一个杏仁白的盒子，时不时还抬起手摸一摸盒面，一副爱极了的样子。
郭荣华抬脚就要往两人这边走，不想对面的卫嘉印已经看到了她，立刻朝她挥了挥手。再然后，卫嘉印的手在小姑娘肩头来回滑了两下后，小姑娘之前一直低着的头抬了起来，丝毫无误地转向朝身边的男人看去。之后卫嘉印嘴上说了句什么，小姑娘便也朝自己这边看了过来。也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确有其事，郭荣华似乎模糊地从两人刚刚那短短一瞬的对视中，看到了男人和女孩脸上同时露出的笑意。
“郭姨，外面冷，您怎么出来了？”卫嘉印的话语里透着的是再真切实在不过的关心。
郭荣华笑着看一眼面前早已从一个小男孩长大成人的男人，视线便很自然地挪到了他身边的小女孩身上。
“郭姨！”这回郭荣华听到的是小姑娘甜津津娇嫩嫩的一声。
郭荣华突然就有了一种看到自家孩子成家立业的满足感，当下不住地点头答应着，又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好，好，好孩子！”话说完了，嘴上却不受控制地多了一股笑得愈加合不拢的趋势。
只是，郭荣华这突如其来的笑意却让小棠菜很是吃惊。她不由自主地就看向了身边的卫嘉印，才发现男人此刻虽然面孔严肃，却也是满眼笑意。也不知为什么，只是这极快地一眼，小棠菜的心就立刻踏实下来。
郭荣华自是不会错过两人眉梢眼角的这点动静，那刚刚好不容易合上的嘴便又有裂开的意思了。
“对了，”郭荣华使力拍拍胸口“看我这记性，出来原是有事要和你们说的。”
卫嘉印的眼睛看向了她。
“正军正在楼上的小厅里等着。刚刚他过来和我说话还奇怪，说你们早该到家了，怎么反倒比他还晚？”
话一说完，郭荣华根本没去看卫嘉印，而是直接转向了一旁的小棠菜。这便是要听她回答的意思了。
小棠菜心领神会，却不知为何原本好好的，神态间突然就多了些羞怯娇怜的意思：“我们走到半路，想起有东西落在了石屋里，就又折回去了。”说完，她低了头去看手中的盒子。
郭荣华朝比两人超前半步的卫嘉印看一眼，男人脚步沉稳，视线不知道落在何处，可他的行走步态间看得出来心情是极好的。
郭荣华于是不出意外的想歪了，难道这两人已经成事了？虽说这，这原本是件……好事，可也有点太，太……
郭荣华心里惊叹，面上却不显，只拣了些无关紧要的闲话和跟自己走在一起的小棠菜说着。走在前面的卫嘉印步子刻意放慢许多，一行三人于是就这样顶着冬天傍晚的冷气寒风徒步走回了家里。
“卫总，这是您要的资料。”
卫嘉印把小棠菜送上四楼的卧房后，又回到三楼的会客间。石正军早已等候在这儿，看到卫嘉印推门而入，他立刻起身，将整理好的文件资料递了过去。
卫嘉印坐在壁炉前的单人沙发上，一页页地翻着。那只在第一次见面时曾经把小棠菜吓了一跳的大型黑狗乖顺地卧在男主人脚边，只时不时地吐一下舌头，显然是极其惬意的。
“正军？”
“是，卫总！”石正军听到卫嘉印叫自己，立刻答应一声，声音刚直凛然。石正军的年纪其实比卫嘉印还要大上两岁，他年轻的时候曾经在部队服过役，后来转业离开了军队，在卫嘉印母舅的推荐下进了卫嘉印的公司。卫嘉印对他考察了一个时期后，确认此人口稳手稳，业务素质过硬，就留他在身边帮自己处理一些隐秘之事。石正军如今也只是在公司里挂个名，通过财务部领每月的基本薪水。至于真正做起事来，需要调动什么资源款项，他都是直接向卫嘉印汇报的。
不过这会儿，卫嘉印倒真不是想和他说什么机要之事。他自己悬空多年的心事这一天终于有了新的开始，情绪使然，便想和石正军也随意聊上两句。
“伯母如今年岁也大了吧。我记得你刚跟我不久，就说要给老太太过六十大寿。”
石正军听得上司是问这个，语气也放松了些：“是的，先生。过了年我母亲就到七十三了。”不过语气轻松，石正军的身姿却不含糊，依旧笔直严整，就跟汇报上级长官似的。他自己其实倒也想改，只是被严格要求了许多年，如今却是不好改了。
“七十三？”卫嘉印重复一句，按照中国旧时的传统，这一年对老人也是个不小的坎儿了。不是有句老话也这么说么，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个儿去。
卫嘉印被白天小棠菜三番四次的磨牙要回家看姥姥弄得有些失落，这会儿看了她的身世，倒是有些明白了。通常恋爱中的人，不管男女，不论大小，总是会比平时多出些爱屋及乌的心态。卫嘉印此刻的言语动作就很符合常理。
“明年有个人也要过来，你办起事来经验老道，多指点指点他。等他上了手，你也能得空多回家看看伯母。”
“谢谢卫总！”石正军的为人也很古板，又极其讲究孝道。如今听到卫嘉印做这样的安排，心里很是感激。
卫嘉印把资料大致翻完，见没什么需要后续处理的，便让站在一旁的石正军离开了，他自己也跟着一起下到了二楼的饭厅。
现如今整个城堡里，除了卫嘉印那处会客室，各处的暖气都烧得暖烘烘的。
郭荣华之前苦口婆心地劝小棠菜的时候，还曾经对她说过，今年因为来了她这么个娇弱弱的姑娘家，连城堡里各色鲜花的花期都比往年早了个把月。这倒不是说小棠菜暗藏神技，有如花神，而是城堡里的暖意在小棠菜于此处定居下来后，比以往更胜三分，各色鲜花也因此都被提前催开了。
这样的室内温度，不说卫嘉印这样原本就体热的大男人，就是寻常容易贫血体寒的女儿家，现在呆在这里也只用穿一件薄薄的衣服即可。眼下，梳洗过的小棠菜就只穿着一件亮鲑红的连身长裙，外罩海贝色银边披肩，端坐在长长的饭桌一头，捧着新近被送进来的法文杂志浏览着。
等卫嘉印在桌子另一头坐下，小棠菜听到声响抬头，回家后还来不及洗漱的卫嘉印就这样看到了自己对面坐着的如同粉雕玉琢的人儿：小女人面色晶莹，脸颊和嘴唇大概是因着浴室里蒸汽热水的缘故，粉浓浓红艳艳的，更衬得她浓发乌鬓，欺鸦赛鸰。和这样艳若桃李的美色相对，卫嘉印只觉得自己原本硬邦邦的身子都开始局部酥软了。
他特意咳了一声，以防止身体的其他部分也一起摧枯拉朽一般地倒下去。
小棠菜却以为他这一声咳嗽是因为之前他把围巾给了自己的缘故，忙放下杂志，开口说道：“是着凉了吗？阿姨说热汤马上上来。”想了想，她又吩咐站在饭厅角落里等候吩咐的佣人：“让厨房往汤里多撒些胡椒粉再端上来吧。”
“是，小姐。”佣人领命而去。
因为小棠菜这一打岔，卫嘉印倒是从刚才的失神中缓过来了。听到她像个小主妇一样的吩咐人照顾自己，卫嘉印的心情更好了些。朝对面的人儿招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
“以后你就坐这儿吃饭，等我出差了你想回去再回去。”
小棠菜乖乖嗯一声。
晚饭这是被陆续端了上来，两人开始各自用餐。卫嘉印是坚定的“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训传人，小棠菜则是被教导出来的，两人都不开口，佣人也就静静等着，饭厅里这时便陷入了一片安静。
不过虽然嘴巴不能做交流，还好古代那位圣人没说眼睛也不能随意使用。卫嘉印的眼睛于是隔上一阵，就可劲地朝旁边的姑娘用力瞅上几眼。心想，还好她之前那位男友人面兽心，要不自己如今十有八九还是光棍一条。
不过，虽然现下她随自己住在这里不会受打扰，可以后要是跟着自己去市里住，或者回乡看老人，也是个麻烦。身边这姑娘目前可还没看透她那青梅竹马的真面貌呢，自己可得防着点儿。
唉，可这小冤家下个月就想要回家，是让她走还是不让她走，不让她走自己又该如何劝她呢？好容易清静下来的大脑又开始热闹了起来，卫嘉印于是觉得蘑菇汤里的胡椒粉撒得有点儿过于多了，呛得他好生难受。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城堡岁月：蘑菇汤（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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