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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夜歌 ...

  •   太明湖上。
      龙翎转身,她同严霖枫之间最后唯一的念想也留不住,她以为有点伤感。
      玩笑吗?
      曾视同生命一样的人如今成了陌生人,命运它很难捉摸。她悲伤的认为严霖枫同青禾才是正主,自己,不过是个打酱油的。
      孩童之间有句唱词:多情的姑娘薄情的郎,娶了新妇忘了旧姑娘。
      孤零零走在路上的龙翎从一厢情愿里跳出来:“多情的姑娘薄情的郎么?”
      这姑娘,真傻。
      闻见阵阵哨声,正想着要去汇合,她却在下一个转弯处瞧见了熟人,一个她一直以为能将普普通通的素白色穿的出尘脱俗如此不沾染人间烟火的人。狂风骤雨过后一片山水乌蒙色的太明湖别有一番清明,狼藉一片的湖面被落叶枝丫晕开了涟漪,一抹不容玷、污的白色立于其上,高冷又平静,那样安详,恍若方才不过一阵冷风吹罢了。
      白映寒。
      衣袂飘飘的白映寒。
      立在湖面的白映寒。
      她的感慨发自肺腑:好厉害的轻功。
      白映寒站在湖面上静静望着天空不语,龙翎瞧不见他的脸,只觉此时的他不似记忆中的清淡模样,她以为,高人自有高人一等的地方,不是她一小小俗人能够妄加猜测的。
      白映寒左手拿着一盏白色的顶好看的灯,右手搂着一个身材纤细的人儿。龙翎以为是哪家的闺女。
      谁说千年的铁树不开花?谁说万年的寒冰不会化?又是谁说白衣飘飘的白映寒不动情?
      为了看清那人是谁,龙翎使劲揉了揉眼睛。待瞧清楚,心里堵得慌:白映寒宝贝一样的打横抱着今天同她一起下水的小书生!她十分担心口袋里本来稳当当的十两银子会长翅膀飞走。
      这时,歌未央出现在白映寒面前张开双手拦着他,下一刻挺直了腰板冲着白映寒怀里的人儿就是一拉,对着白映寒挥手就是一掌。两个人居然为了一个男人大打出手,抢得昏天暗地。
      龙翎,傻了。
      大打出手,水花飞起数丈高,使出的狠劲不输当朝辛太后的铁手腕,怕是双方亲娘老子来了也不识。
      龙翎下意识寻了处能藏身的地方猫着,望着天上飞舞的水花及鱼虾蟹,当场就蒙圈了,揉揉眼,瞧见立在湖面上的人正是白映寒同歌未央不错,再认真看看,白映寒怀里的人确实是那个美貌如花的小书生不错。
      她确定那二人是歌未央同白映寒,确定望见了白映寒怀里面的人是那个小书生,确定方才二人为了抢夺小书生大打出手,确定歌未央追着白映寒死命的打……但,这都不是重点。
      混迹江湖多少年的龙翎本不是个关系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硬汉,她不过是个有天龙门撑腰的小混混,料想一个混混的脑子里能想到什么?自然是唾手可得的利益。
      她自忖是个有志向的混混,便不会满足于看好戏。趁着那二人打得昏天暗地,龙翎仔细把看见的东西捋了捋:
      首先,白映寒是个断袖,他护住了怀里的小书生,说明他不仅认识小书生,还钟情于他,以后要想拿捏白映寒就得笼络好小书生,关系好了好说话,白映寒是块寒冰,只要捏住了七寸,照样得服输。
      其次,歌未央现身抢夺人定不会是闲着发慌管闲事来的,瞧着小书生身无分文的模样定然也不是为财,又不管闲事又不抢钱,那么就是为情!却原来歌未央也瞧上了小书生,这才大打出手。
      最后,得知真相的龙翎打起了小算盘:晓得他俩是断袖能趁机捞点什么油水?
      敲诈?她没多余的心力斡旋。
      勒索?她实力太弱打不过。
      赌注?这才是适合她的路子。就算输了白映寒的十两她还能在歌未央身上扳回来,以墨元那帮猴崽子们的八卦无聊程度,她极有可能多挣些回来。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细想之前歌未央初到墨元书院便同白映寒不客气的大打了一架,想来也是为了此书生。
      此书生来历不浅。首先她要把银子弄到手,同时,她要好好地爬上小书生这艘大船,大船大了好起航!
      意识到发现了什么之后的龙翎神台清明,一巴掌拍在了身侧的岩石上,分明的痛意让她醒悟了过来:果真上苍不负我!
      好兴奋啊,好激动啊!
      然而她忽略了世人都晓得的理:白映寒同歌未央打架的时候用的招数个顶个的厉害,她没能想到拜师学艺好防身的正途上……
      若条件允许,她是真想走过去问问他俩同为断袖的身份见面的时候有没有种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悟,但在见识到二人打架的不抢到书生不罢休的执着上来看,她藏了一颗激动兴奋的心。
      湖面。
      “我劝你退下。”白映寒护住怀里的人儿,左手一挥挡去了歌未央的攻击,绵绵长长的掌法不单挡去了攻击,还在湖地的交界处形成了天然结界,任里面再翻天覆地对外界都无碍。
      歌未央见一般的攻击无效,索性祭出了一个法阵,因为使用了法术,眼中的紫色愈发浓烈,他的周身开始遗落端倪。双眸中的紫色浓郁,周身散发出淡紫色的雾气,随着雾气越来越浓,法阵也逐渐增大。
      他不在乎身份被识破,此行目地是得到月蓝之泪,有了泪石,恢复宁澜的希望便大大增加。首先便是要拿捏住能威胁白映寒的东西,譬如,小书生身上关于小白的神元。
      云雾缭绕浓密,却挡不住二人打斗的动静,很快便被人发现,众人没见过此般阵仗,认为是龙女下凡故而虔诚跪拜。
      一白一蓝二人在结界内狂轰滥炸,结界外面众人一片跪拜,一旁的官员再也忍不住,慌乱中抓住丝毫理智命人火速向上级禀报,战战兢兢凭一颗易碎的玻璃心强撑着场面。有孩童不知情的触碰了下结界,发现触碰到的结界冰凉且无比坚固。
      “母亲,为什么神仙在打架?”有不知名的孩童出声问道。
      打身旁走来一位黄色衣衫的女子揭开了面纱淡然微笑道:“他们闹着玩。”
      “好厉害呀!”孩童欢呼道。
      “这么骗小孩子好意思么。”人群中逆向走来一位红衣女子,火红的月牙耳坠飘荡,齐肩发在阳光下甚是乌黑。
      “嘁。”一道银色身影快速穿越人群朝着湖中央的凉亭而去,片刻功夫便落脚于凉亭的房檐之上。
      “娘亲,你看,那个姐姐好美。”
      “祖宗显灵了!神仙神仙下凡了!”
      ……
      见到护人这般严密的白映寒,歌未央晓得白映寒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靠近小书生,或者,此时应该说是靠近她,那个已死却被传将要复活的神女。如果错过,他要想再次靠近月蓝之泪就难了。
      索性使出了毕生的功力,只为夺得泪石。
      法阵由小变大,由简单到复杂。无论歌未央如何逼迫,甚至处处下了死手,白映寒均面不改色一一挡下,怀里的小书生睡得安稳。
      眼见着想要靠近小书生的希望变得渺茫,距离得到月蓝之泪的目地越加遥远,顾不得湖边上人群的安危,法阵越来越大,飞起的湖面数丈之高,看着白映寒影动自如,歌未央慌了,这一慌,令他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祭出了一个十分精巧的法阵:修罗之眼。
      紫瞳越发深邃,一击修罗之眼令白映寒更加确定了他的身份,不过,在六界之外的白映寒的面前,均无用。
      紫眸。传说中唯有狐族一支出现过紫瞳,相传唯有纯正血统的狐族才是紫瞳。
      “夜歌。”
      狐族,纯正血统的狐族早已消失匿迹于现世,他此刻亮出身份说明狐族没有消失,相关古老的神族露出了冰山一角。
      很久没听人喊自己这个名字,多久没有以这个身份示人?他不知,他只晓得,为了恢复宁澜圆梦诺界,他,可以拼上自己一条命!
      “放弃吧。”赶在修罗之眼祭出之前,一道白雾环绕了整片湖,将还未被世人发现的修罗之眼的攻击尽数吸收。
      “我不甘心!”说完咬破了手指滴血画符,血符一出,天地变色,乌云密布之余金光四起,阵阵来自野兽的低吼声响彻整座太明湖,便是正在太明湖外赴宴的遥真也是一怔,当即派了人查明何故,百姓们虔诚得不敢起身。银色身影闪现,将落水的众人尽数打捞安置岸边后消失不见。百姓们以为是天降福泽绵延,于是更加虔诚跪拜,竟无一人退闪。
      下人禀报现状,遥真当即放下了酒杯乘着龙撵朝着这边赶来。兴头上起的遥冰见状也跟着同来,一路上还同遥真打趣,说自己的生辰连老天都来祝贺。遥真疑心,他认为是自己送出了泪石才招来的祸事,不觉暗自恼恨。
      金光自天边赶来,暴露在人们视野里的是两只比铜铃还大的黄色兽眼,兽眼炯炯有神狰狞万分,吓坏了虔诚的百姓,一部分缩着胆子四散开,一部分怀着更加虔诚的心拼命跪拜。
      终于,一只丈余高的类似上古神兽麒麟的魔兽出现在夜歌身侧燃着绵延烈火,俯首低吼,随时要冲出去撕咬一番的模样。
      按说龙翎那点胆子应付这样的场景根本不够用,偏就在见到夜歌一双紫眸时分了心,对上魔兽一双铜铃眼的时候一种相识之感涌上心头。她竟然不怕。非但不怕,还生出亲近。
      “主人。”魔兽四处喷火,见到夜歌后低吼了一句。
      “御,拦住他。”长时间的作战令夜歌疲惫不堪,却仍然立在白映寒对面死命撑住。
      魔兽二话不说怒吼一声朝着白映寒冲了过去,无论他如何躲闪,魔兽都会拼了命的撕咬,趁着白映寒的左臂被魔兽死死咬住之时,夜歌用尽全身力气再次祭出修罗之眼。
      只要白映寒松开小书生,他就有机会。
      眼见着魔兽咬破了臂膀,白映寒竟打算硬生生接下这一招。修罗之眼似乎明白了主人的心思,以双倍力气发出的法阵以吞天腹地之势朝着白映寒飞去。
      “散!”银冀一声令喝,修罗之眼如见着老猫的耗子四散开来。以光速消失不见。
      眼见修罗之眼散去,御的唇角流下蓝色的兽血,夜歌发出了低吼:“不!”
      银衣银发的男子收了手,戏谑的望着对面傻愣住的夜歌,淡淡开口道:“知道修罗之眼最怕什么么?最怕的是我,因为我才是真正的修罗之眼!”说完嘲讽的看着夜歌脸色尽褪的模样笑道:“你当真以为她不在了我就会违抗她给我的任务么?笑话。”
      她在也不在,他一样衷心,她来与不来,他一样自由。这便是她给他的公平。而他,是不会违背她的意愿。
      另一身影自湖面走来,却是金发的龚娘,亦是七色死士中的月,只见她缓缓走来,呵气如兰道:“来的还真及时。”
      凉亭顶上不知何时站着一位红衣女子,耳间的月牙耳坠发着星星点点的红色光芒甚是好看,此时正冷眼望着湖面的动静。
      “放弃吧。”白映寒头也不回的抱住怀里的人,言语的口气依旧没有温度。
      小书生周身的仙气被白色灯盏一一吸进,很快,灯盏内充满了浓稠的仙气。
      “夜歌,我劝你还是放弃,你也晓得,只要我们还活着,你就不可能有机会靠近她。”银冀冷漠的望着夜歌,口气甚是冰冷。
      夜歌?龙翎听到这个名字后说不上来的熟悉。撇开这种稍纵即逝的感觉,继续望着前方。
      “让开,都让开!”看着对面不晓得什么时候钻出来的非少,龙翎勉强听到了非少的声音,仰着脑袋望来望去却被白雾挡了个正着什么也看不清。
      紫羽狼狈万分的跟在他身后。打方才天降龙吟之时非少便觉不对劲热闹也没看闹得要来找自家妹子,却被曲子未做完的紫羽同一票不相干的人堵在了太湖酒家,等抽得出身来的时候已是结尾。
      “我只想澜儿安好幸福,这有何错?”夜歌大喊着。
      “没人说你错,只是你找错了人。”红魅瞬间出现在白映寒身侧,望着一脸熟睡的小书生,她突然不敢直视,深怕自己的鲁莽会打扰到他。
      “小子,你还是回去吧。”银冀头也不抬言道:“跟我们,你没机会。”
      “前些日子,老宫主还在问我你去了哪里,没曾想你真的在这里,你说我该不该把你的行踪告诉他?”红魅来了兴致,笑道。虽然是笑,却是面笑心不笑,眼眸中的寒冷刺骨再明显不过。
      为了让自己断了念头,居然搬出了聂寅。
      “你们有你们要守护的,我也有,为了守护的人你们可以拼上五万年,我自认赶不上你们,但我想澜儿健康的心情不亚于你们,为什么你们还是要阻拦?”夜歌无表情淡然道:“我只是想借月蓝之泪一用,并不做他想。”
      话讲到这个地步,已是他最大的限度。九月初九,六星连珠,这是宁澜能恢复的最后机会。就算面对的人是他们,他也要试一试。
      “我来告诉你为何不可。”白映寒随手一挥,龙翎飘飘然脚不落地的飘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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