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进击的老刘》嬴星彩

22、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李从嘉，又名李煜，还有一个比较出名的称号叫“南唐李后主”，也就是太宗皇帝所说的“违命侯”。虽然太宗皇帝和李煜本人都已作古，先帝真宗对李煜的后人也并无苛待，但生长在这样一个家庭中，原本就要事事小心时时谨慎，不敢有半点行差踏错，生怕有一日官家突然想起他们来，随便一句话，就是万劫不复。小楼十岁那年，父亲李正言病逝，家中并无男丁，竟连个能送葬发丧的人都没有。倒是唐昆与李正言有些交情，听到消息后不远千里从益州赶来替李家主持了丧事，又接孤女李萱回唐门，改名小楼。小楼生长在那样压抑的环境里，性格颇有些怯懦，入了唐门反倒松快了。唐昆教子严苛，对这个世侄女则要宽容许多，加上唐舜是个见谁都笑嘻嘻乐呵呵的妙人，小楼也渐渐有了少女的活泼与伶俐。

　　小楼最怕的就是过回幼年时那种提心吊胆的生活，但如果唐舜真的继任了门主，多少担子压在肩上，她作为门主夫人，不还是要提心吊胆的过日子？所以对小楼而言，她是不希望唐舜继任的。而唐舜呢，自幼他就知道大哥才是名正言顺的下任门主，从来也就没想过去插这一脚，只要能和小楼一生平安喜乐就好，而且小楼的出身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挖出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也是件麻烦事。唐昆正是知道这一双小儿女的心事，也实在舍不得那个出类拔萃的大儿子，才无论如何要把姚素素接回来继任门主，只是姚素素真是个属乌龟的，认准了就咬死不松口，气得唐昆伏在榻上大喘粗气，姚素素则强忍心中关切，故意转身，头也不敢回的就走了。

　　这边唐家父子闹得僵，那边刘家村里，沉香早晨起来没看见老爹，以为父亲是进城卖灯笼去了，反正也不是头一回，他也没放在心上，自己淘米煮饭，随便弄了两个小菜，应付着吃了一顿，想起今天学堂放假，干脆叫上二狗铁蛋阿根他们下河摸鱼去。才要出门，迎面却见着一个侍卫打扮的年轻人朝他招手，沉香看着眼熟，似乎是昨天那位“王员外”身边的人，于是上前问道：“这位大哥，你叫我？”那年轻人道：“你父亲可在家，我是王员外的侍卫琪瑞，我们员外请他过来说话。”沉香答道：“我爹爹大概进城去了，可能要晚上才回来。”那侍卫琪瑞道：“员外说了，如果刘先生不在家，请小刘公子过来说话也行。小刘公子可愿跟我走一趟？”

　　刘沉香心中奇怪：这王员外到底什么来头，看着可亲，但威风不小，该不会是什么大官吧？这个琪瑞看着挺厉害，我就是说我不去他也一定能把我绑去的，多吃这苦头作甚？于是沉香含笑道：“琪瑞大哥稍等，我和邻居说一声，免得我爹回来找不到我着急。”转身去敲刘二奶奶家的门。刘二奶奶年纪虽老，却是眼不花耳不聋，看外头有个生人面孔，脸一沉，低声喝道：“莫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你少和他们来往，可别学坏了。”沉香含糊答应，眼角余光看见琪瑞脸色铁青，显然是听到了刘二奶奶的嘀咕偏偏又不能发作，心里觉得好笑，勉强绷住面皮，用力点头道：“我记住了。”

　　琪瑞自持轻功好，拉着刘沉香抬腿便蹿上了房顶，脚步如飞地向益州城奔去。飞了一阵感觉不太对，明明拉着刘沉香，怎么感觉手上轻飘飘的半点没使上劲儿？他脚步略滞，匀出气息发声问道：“你父亲教过你轻功？”沉香一怔：“嗯？我爹会轻功？”琪瑞哼一声：“何止会，我若与你父亲交手，不出三十回合我就该躺在地上不能动弹了。”沉香大奇道：“哎呀，我可从来不知道爹爹这么厉害。”他只知道每次犯错了老爹打他时下手又快又狠，那手和铁钳子似的一被抓住就怎么也挣不开，听琪瑞这话音，难道老爹原来是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琪瑞也不跑了，拉着沉香停下来，见四下无人，方道：“你父亲半点没跟你说过他以前的事？”沉香道：“说是说了，只是今天听你说来，好像爹爹有很多事情瞒着我。琪瑞大哥，你知道我爹以前的事吗？”琪瑞摇头道：“我跟在王员外身边时你父亲已经归隐了，所以他的事情我也只是听说，或许王员外知道些。”这话说出更是勾起了沉香好奇之心，迫不及待的想要问问王员外，老爹以前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物。

　　八贤王堂堂皇叔，自然不能随便住在客栈或者驿馆里，所以一行人都住在知州沙棘云府上。刘沉香到底只是个乡下小子，哪里见过这般气派的大宅，不觉看得呆了，琪瑞笑道：“一个知州府你就看呆了，若是见到皇宫，岂不是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事实上，刘沉香原本是应该在皇宫里长大的，又或许在皇宫里，他根本没机会长大。

　　琪瑞领沉香进内堂，朝银袍金带的八贤王拱手道：“主上，小刘公子来了。”八贤王一挥手：“我与他说说话。你去外面守着，不许旁人靠近。”琪瑞躬身答应，退了出去。

　　“沉香，坐下说话吧。”八贤王含笑道。沉香唱个肥喏：“多谢王叔父。”这才端端正正地坐下。八贤王又上下打量他一回，方缓缓开口道：“你父亲没告诉过你他的身份，还有我的身份么？”沉香答道：“小子只知道家父是个落第书生，其他的一概不知。至于王叔父的身份，家父也没有告诉我，只是小子大胆一猜，王叔父该是个大官吧。”

　　八贤王轻笑一声：“他倒瞒得好。那我今天告诉你，你父亲可不是什么书生。他原是我大宋正八品宣节校尉，正经武进士出身，兵法韬略骑射弓马无不精通，只可惜长了个文文弱弱的书生模样，常人也想不到他竟会是武官。”说来刘家的人好像都是这样，太后娘娘看起来也像是个弱不禁风的女流，竟随手就能拉开三石强弓，要知道一般的□□手能拉到二石弓已经相当可怕了好吧！就是太后娘娘原先那个侍女花独秀，也是身怀绝技啊。

　　路上刘沉香就已经感觉到父亲的身份并非想象的那么简单，从八贤王口中确定了原来老爹还真是个大高手，倒也没有太震惊，但接下来八贤王一句话，可真把他吓着了：“还有，你父亲的嫡亲姑母，便是当今的太后娘娘，你们家也算得皇亲国戚呢。”

　　刘沉香当时就傻了——当了十几年乡下穷小子，突然有一天来个人告诉你你他喵的竟然是皇亲国戚，这换谁也要傻了。他愣怔了好一会儿，才颤着声音问道：“王员外，您莫不是闲极无聊消遣小子罢？”八贤王轻嗤一声：“我哪里有功夫消遣你！只是你们到底是太后家的子弟，本王知道，旁人自然也有能知道的，若是你们哪里行差踏错了，牵连到太后娘娘，可就百死莫赎了。”刘沉香申辩道：“可是，可是我们什么也没做过啊……”八贤王叱道：“须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们父子与太后娘娘有血脉之亲，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某些人动心思了。也罢，你年纪还小，未必听得懂这些。这两天你先住在这里，我会派人去把你父亲接来，好好地和他说说。”言外之意，就是把沉香暂时软禁了。

　　沉香这下是真的害怕了，他盼着爹爹早点来带他回家，又怕爹爹来了也会被这位好可怕的王员外关起来，心中如揣着二十五只老鼠，那叫一个百爪挠心。而此时的刘彦昌却还在唐门里，还不知道家里竟然已经变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