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自投罗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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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一位鹤发鸡皮的老妪拄着拐杖，颤颤巍巍一步一挪的走到知州府大门前，拿拐杖敲开大门，向应门的小仆递上拜帖，说是要转给在府上做客的那位员外。小仆不过十来岁，也不太懂事，并没有先征得主家沙棘云知州的应允，把拜帖直接就递到了琪瑞手中，而琪瑞又转给了八贤王。八贤王翻开拜帖，见里面并无一字，只用墨笔勾勒了一枝画风相当粗野的梅花，顿时知道来人是谁了，着琪瑞去请进来。
那老妪拄着拐杖，慢慢走进来，见到八贤王，因刘娥新政中废除了跪拜之礼，只双手交叠膝盖微屈地行了一礼，口中说道：“婢子花氏拜见王爷。”八贤王示意免礼，道：“花姑姑是太后娘娘的亲信，不必如此拘礼。原该是本王去看你的，倒叫你特地跑这一趟。多年不见，姑姑的头发竟全白了——啊，是了，本王竟忘了花独秀精于易容，这白发和皱纹都是是假的吧？”花独秀保持着行礼的姿势，道：“婢子自知瞒不过王爷法眼，不敢劳动王爷派人来找，所以自投罗网来了。这般打扮，只是不想牵扯进不想干的人而已，请王爷见谅。”八贤王微然一笑：“花姑姑是聪明人，那本王就直说了。益州城里的产业，有多少是太后娘娘的，其中多少是民生，多少是军工，多少是政务，姑姑都清楚吧？麻烦姑姑帮本王列个单子出来。放心，本王不想针对谁，只是这大宋，终究该姓赵，这一点姑姑明白吧？”
话都说到这分上了，花独秀哪敢不应，何况她来之前就已经做好“坦白从宽”准备了，乖乖接过纸笔，将刘娥太后在益州的势力捡看上去厉害其实根本不要紧的都列上去了，其中最显眼的当然是去年，也就是天圣元年（公元1023年）成立的“交子务”，以及刘娥一直大力推行的纸币“官交子”，还有益州新兴的教授物化之学（天文、地理、生物、数学、物理、化学六大基础自然学科）的“格物学堂”，至于军工厂火药库那是半个字也没提。饶是如此，也写了满满一页纸。
八贤王皱着眉头看完，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疑惑道：“就这些？”太后娘娘在宫里常说大宋要做到“四个现代化”，即工业现代化、农业现代化、国防现代化、科学技术现代化，总感觉刘娥娘娘在益州弄的这些东西离她四个现代化的目标有点远啊。
呃，其实刘娥娘娘还有第五个现代化没说，就是“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因为她穿越的时候还没有这个说法，这一条是她多年来浸淫大宋前朝后宫自己感悟出来的，不想与后世某一位竟不谋而合了。
花独秀轻叹了一声，道：“娘娘还想过在益州城搞餐饮娱乐旅游一条龙，好贴补军饷，后来觉得与民争利也不能太过分，没搞起来，所以婢子没有写。”
八贤王道：“也罢。花姑姑，你和刘玺既然都在益州，可有联系？”
花独秀此行的目的之一正是为了刘彦昌。这昌哥儿去打探消息，足足一上午连一中午都没有回来，不知道其中生了什么枝节。花独秀受刘娥教导，能折腾出一大堆奇奇怪怪的东西，但本人的武功着实平庸，倘若刘彦昌都被绊住了，她一个人更不可能应付，干脆借着八贤王的东风抱个大腿，如果刘彦昌真出事了也好捞他出来。八贤王是明理之人，只要刘娥不动吕雉、武曌之心，想必八贤王对许多事也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图个太平。如今八贤王问道了，花独秀当然回答有联系了：“刘玺回了益州城外的刘家村，婢子也是这三五年才和他联系上的。”这样既表明了自己和刘彦昌有联系，万一八贤王问起沉香的身世又可以推说不知道。
“那你可知刘玺如今在何处？”八贤王问道。
花独秀躬身应答：“不敢隐瞒王爷，昨夜刘玺来找婢子，说起王爷驾临。今晨听到附近的勾栏‘不思蜀’有动静，刘玺说出去查看，但至今未归。那‘不思蜀’与唐门有些关联，婢子想刘玺或许被唐门的人带走了也未可知。”
“唐门……”八贤王沉吟片刻，忽笑道：“既然来了益州，很该去唐门走走。琪瑞！叫人备车马，本王要去唐门。花姑姑，劳烦引路。”花独秀苦笑道：“王爷容禀，婢子只知道唐门在唐家山里，但从来没有去过，如何引得路？”八贤王道：“这事容易，叫沙棘云来，他身为知州，总不至于连个向导都找不到吧？”
沙棘云是个面庞清瘦气度儒雅的中年人，颔下一把花白胡须，头发倒还黑亮。他朝八贤王躬身行礼，见旁边的老妪似乎年纪极老，也弯了弯腰以示尊敬。他在益州的政绩并不出挑，只能算无功无过，在汴京也没有靠山，升迁基本无望，最多满三五年平调到其他州府，但益州怎么说也算富庶，要是平调到哪个穷乡僻壤，那才苦不堪言，所以这次八贤王驾到，沙棘云是各种小心伺候，只盼关键时八贤王能够在官家面前美言几句。八贤王久经官场历练，一眼就看穿沙棘云这点小心思，只要不伤大节，他也乐得有人鞍前马后的奔波，什么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的问题对于八贤王是根本不存在的，而且沙棘云也根本没有胆子给王爷送礼——送了王爷也看不上。
听到八贤王吩咐，沙棘云忙答道：“下官曾经去过唐门，可以为王爷带路。”知州上任之初都要与当地高门大户打个照面，唐门是益州的大族，虽然是江湖中人，沙棘云也不好不结识，甫一上任就曾给唐门下过拜帖，请门主唐昆过府一见，谁想唐昆竟然拒不前来。沙棘云不由大怒，下令以剿灭贼寇为名去灭了唐门，被通判等下属劝住，忍着一肚子火气亲自去唐门拜会了唐昆，所以叫作“曾经去过唐门”。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年了，沙棘云依旧耿耿于怀，只是当着八贤王的面需要保持谦和恭敬的形象，不敢表露出来。
八贤王点一点头：“如此甚好。”分一半侍卫留下看守沉香，其他人跟着一起上唐门。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自投罗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