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来之，则安好》莫苏沁

18、秘密（3）

　　饶是梁安安再迟钝也感觉到最近季家老爷子对自己的热络，偏偏当事人之二季皓辰因为公司的事情忙的四脚朝天，陪她的时间也不多，她也没有办法和他多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先接受，然后在私底下和邢夏大吐苦水。

　　“恭喜啊，季家孙媳妇。”穿着白大褂的邢夏弯起手指在桌子上扣了扣，一脸的戏谑。

　　梁安安瞪她一眼，“夏夏，我怎么觉得你这么幸灾乐祸呢？”

　　“我就是幸灾乐祸呀。”邢夏忙正经脸，一板一眼地回答道。

　　梁安安伸手就想去掐她，却被她轻巧躲过，邢夏整了整有些凌乱的医生袍，啧了一声，“你和季四哥真的是越来越像了，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夫妻相？”又调侃了一句，她才转了话题，“对了，最近怎么看不到季四哥围着你转了？”

　　“好像是季氏事情多吧，我也不是很清楚。”梁安安耸了耸肩，她本来也就不太注意商场上的事情，最多也就是家里人提起来的时候才会听到一二，现在邢夏提起来，她才发现自己也只是对几个比较有名的了解了些，但真的细分析起来，她连涉猎皮毛都算不上。

　　反正她也只是个大学辅导员，梁家也没有人从商啊，商场上的风云诡谲关她什么事。

　　转念一想，季皓辰最近倒是管着季氏，不过依着他那样的性子应该还没等人家给他撂脸子，他就一巴掌打过去了吧。光是想想季皓辰的蛮横模样，梁安安就乐了。

　　果真不能想象他受委屈的样子。

　　“C市的周家听说过吗，最近他们在G市的一个投资项目可吃香的很。”与梁安安的态度不同，邢夏有些兴致拳拳，把这个话题继续了下去，梁安安在喝茶的同时也不时地点点头，算是对她的回应，旁的多的话却什么都没有。

　　望着梁安安平静的样子，邢夏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己特意把这些话都告诉她，还适当地在“周家”“秦家”“季家”“邢家”这些字眼上沉了语调，想要透过这些隐晦地提醒她一些东西，只是照目前情形看来，好像是在做无用功。

　　有些话挑明了势必会造成尴尬的局面，自己是局外人，不该掺和其中，可是涉及到她的好友，该不该说个清楚明白呢？

　　邢夏决定跑去问问她家万能的五哥，问了之后再做决定。

　　与此同时，邢夏心中万能的五哥邢君烁颇有些不耐烦地按按太阳穴，正走进来的徐褚飞速地瞄了一眼办公室里的形势，根据多年的经验，他非常清楚自己的老板已经处于爆发边缘，顿觉心惊肉跳。他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把手中的茶放下，语气里没有一丝波澜，“季总，关于这次项目的具体事由我已经整理好发至您的助理处。”话外之意就是你别再用想了解项目的借口再去挑战我们家BOSS的忍耐力了，旁的不说，这忍耐力这种东西他的确不多，有那么点还都给了他的心上人，要不是你是他心上人的弟弟，连理都不会理你的。

　　“君烁哥，之前你不是说我们一起打垮周氏吗，现在你这架势是准备把季氏也端了吗！可不能在大后方内乱啊啊啊！！！”季皓辰看胡扯不下去了，估摸着圈子也兜得差不多了，赶紧切入主题。

　　邢君烁被他吵得够呛，听到他终于把正事给问了，没有说别的，只是不冷不热地问了句，“一巴掌的滋味怎么样？”

　　季皓辰干笑了两声，默默往后退了几步，保证自己在安全距离之内才停下，“呵呵呵，我没事，一点都不疼。”

　　邢君烁却不买他的账，面色沉了不知几许，一言不发，就这么冷冰冰地扫了他一眼，季皓辰立马就被瘆得一哆嗦，他暗暗给自己加油打了气这才硬着头皮保持笑脸。

　　早知道去找大姐了，只要自己一哭二闹，不等上吊大姐肯定答应来问这位大爷是哪里心气不顺要找季氏的麻烦，顺便再好言好语劝个几句，就是签个丧权辱国的条例，邢五少为了美人也是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的，哪用得着自己在这里胆战心惊的。

　　简直失策。

　　“好了，别人出手好过我出手，你先好好照顾你爸。”邢君烁言简意赅地表达了他的意思，季皓辰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好意，面上一喜，刚想拍个马屁什么的，就被邢君烁的眼刀给吓到，赶紧抱头就跑了。

　　“季总，稍等。”徐褚飞追了上来，“五少让我告诉您要找的人在A市。”

　　季皓辰脚步一顿，慢慢地转过身来，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A市？苒苒居然在那里？原来是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怪不得我们找不到呢。”

　　这阵子C市和G市一起搞大动作，其中的曲折不过也就是这么几家人搅起来的事情，秦苒在这当口突然失踪，不只是他在找，恐怕有人更加急切。只是没想到她居然躲到A市去了，那里是周亦言父母居住的地方，再加上与他父母交好的郇家在A市有绝对的话语权，要想找一个人实在是太容易的事情。

　　最容易暴露的地方反而最安全，想来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秦苒才会在A市住下。

　　“她现在怎么样？”季皓辰忙不迭地问出口，后来又觉得这么问问也不能得到详细的信息，“算了，还是我自己去看看吧，替我谢谢君烁哥。”

　　徐褚飞颔首，季皓辰这才快步走出邢氏，让助理一个人先回了季氏。给梁安安发了短信说自己出差去A市一趟之后，他就驾车离开了G市。

　　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刚看到挺着大肚子的秦苒的时候，季皓辰还是忍不住惊讶。

　　“小四，近来可好？”许是怀孕的缘故，秦苒的脸圆润了起来，眉眼间散发出浓浓的温和。

　　“你都在这里，你说我好不好？”季皓辰坐在她对面，“你都不知道我姐揪着我骂了多少回，说我一点都不关心你，连你消失了去了哪里都不知道，扬言要把我挫骨扬灰。”

　　秦苒听到他这样熟悉的口吻，抿嘴一笑，伸手去够面前的水杯，浅浅地喝了一口，“我想远离那些是非，当然也不想麻烦你们。”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们是什么样的关系。”季皓辰看她有些许的黯然，猜测多半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父亲，想起前几天得知的婚讯，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把话题岔到季沁身上，一直聊到秦苒有些倦意提出要回去了这才打住。

　　上车后，秦苒见他很是自然地把安全带系好，还调了调车子里的空调温度，这才不急不慌地开了起来，开车的架势也不似以前一般急哄哄的了，甚觉讶异，“小四，梁小姐的思想改造挺成功的啊，以前我可没见过你这么会照顾别人的。”

　　“你开什么玩笑，我以前不照顾你吗。”季皓辰撇嘴，“安安一天念八遍这些东西，我又不傻，早就记得滚瓜烂熟的。”他一提到这个，眼睛里就放着光，是他最真诚的意气风发、喜上眉梢。

　　秦苒会心一笑。

　　从季皓辰的神情里，她就可以感受到那个梁安安对他的意义。

　　如果你喜欢一个人，就算你讲的是最琐碎的小事，只要是与那个人有关的，那便都是最好的。

　　她心头的愧疚终于少了一些，尽管自己没有得到，幸好他们都还幸福着。

　　尤其是季皓辰。曾经这样甘愿的为她，现如今终究找到了他最值得付之真心的人。

　　***
　　梁安安手上虽然在翻着手中的婚纱图册，可是脑子里的内容却完全与动作搭不上边。她把自己刚知道的信息反复过滤了一遍又一遍，绕了好久才理出一点头绪，但仍然是想不通为什么匆忙之间季疏影就要嫁人了。

　　正在纠结，季疏影换好婚纱出来了，一袭拖地长裙，以幻彩流光的塔夫绸制成，柔顺垂下，腰间以延伸褶皱衬出腰线，连接处以蕾丝和欧根纱交错蜿蜒而上，绕过左肩，充作装饰，像是从20世纪初的老式剪影里走出来的人物一样，充满着浓浓的复古风味。再配着简单的盘发和红唇妆容，与往日的清秀气质大相径庭，竟透出一丝丝高贵冷艳的感觉。

　　“就之前的那套和这套吧，别的也不用试了。”季疏影看梁安安已经来了，便换了衣服和梁安安一起出了门。

　　“师姐，你怎么突然就结婚了？诶新郎呢，怎么没有看见他？还有……”

　　梁安安噼里啪啦地把自己的疑问一股脑全倒了出来，季疏影没有任何堂皇，只是淡淡笑了笑，“你一下子问这么多，我该回答哪个好？结婚不过是情理中事，终究会有这么一步。”

　　明明是这样普通的话，梁安安从中却一点都没有听出待嫁的喜悦，倒像是履行一个步骤一样稀松平常，甚至还带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忧愁。

　　梁安安瘪了瘪嘴，显然是对她的回答不满意，但是她自己也不能多问什么，视线一移就看到在门口等着的周亦言，她用手肘撞了撞季疏影，挤眉弄眼道，“这是姐夫么？”

　　“小影，”周亦言上前接过季疏影手中的礼盒，看到边上的梁安安，温和一笑，“这位就是梁小姐吧。小影在国内也没什么朋友，倒是麻烦你了。”

　　梁安安笑着摇头，也不多言，只是暗自打量着周亦言，看着两人就像朋友一般相处，不像甜蜜的未婚夫妻，很快又暗骂自己多心，把心里的疑惑全压了下去。

　　在咖啡馆待了一会儿，周亦言接到个电话和季疏影耳语几句就匆匆离开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季疏影听后脸色也变了几变，有些失神。

　　“师姐？”梁安安推了推她，“你怎么了？”

　　季疏影回过神来，没有什么表露，勉强笑了笑，“安安，我先去一趟洗手间。”

　　梁安安心下诧异，还没来得及想就看见不远处走来的程妙，想着每次遇到时总会被她刺个几句，莫名地就觉得接下来没什么好事会发生。

　　“听说你已经是季皓辰的女朋友了，他最近把季氏弄得一塌糊涂，竟然还想管程家的事情，你回去好好跟他说说，让他别多管闲事，否则早晚季氏会毁在他手里。”

　　梁安安皱眉，她不知道季皓辰最近做了什么，可是程妙这话里话外都是贬损季皓辰，心中不快，“程小姐，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皓辰好歹是你的表哥……”

　　“什么表哥，他们什么时候把我们放在眼里过，现在是看君烁对程家多有照拂，就马上打压程氏，生怕程氏抢了季氏的生意。”

　　“程小姐，你多心了，皓辰他不会这样的。”

　　“什么会不会的，你也不过是个替代品而已。”程妙冷哼一声，“亏你还在这里维护他，见过秦苒吗，她才是季皓辰心上人。我之前就奇怪怎么你会当那个伴娘,现在才想通，不外乎就是你和秦苒相像。”

　　你不过是个替代品而已。

　　替代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