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秘密（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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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皓辰被他姐的话震得乱七八糟，反射性地就往后一退，季沁看不过眼，一巴掌就拍到他脑袋上，“你丫那是什么眼神。”
“这不是为你高兴，为我自己悲伤嘛，好好说不行嘛动什么手！”季皓辰揉揉脑袋，“说真的，爸是什么情况，他不是很久没有管季氏了吗，应该不会存在什么积劳成疾的事情吧，而且……”季皓辰斟酌了一下，“大姐为什么会在这里，还跟妈吵成这个样子，我看她是真的非常生气了，不然以大姐那个性子怎么可能会到动手的地步。”
“爸这一阵子都不怎么舒服，今天晕倒了，医院还没下准确的诊断书，而姐姐，听李嫂和王嫂说来的时候脸色就很差，这才打电话给我，理由是什么也不清楚。”季沁摇摇头，实在是没有什么头绪，“实在是头疼，最近正和邢氏谈案子，偏偏在这节骨眼上内院起火。”
季皓辰看季沁一脸的倦色，时间也不早了，交代李嫂和王嫂照看张瑶后，就半拉半扶地把她塞进车里，送她回姚家。“姐，你现在是姚家的媳妇，还怀着人家的孙子，就不要多想，不然还以为我们怎么亏待你呢，孕妇慎忧思，这样会影响我们家漂亮的小外甥女的……”一路上，季皓辰吧啦吧啦地说了一大堆，连个插话的空档都没有留给季沁，看着她进了姚家大门，他才真正地卸下脸上的微笑，只觉得一阵浓稠的不好情绪涌上心头。
他靠着座椅，车前的光亮暗影骤落在眼里，像是演绎着一场华丽的光影故事。
只是这样的华丽，却让他心头倍感荒凉。
季皓辰也没敢停多久，直接驱车去了医院，在去找季铠的主治医生了解了情况不算严重，又去病房看了季铠之后这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坐在床边，他看着季铠，岁月已经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不少的痕迹，粗粗地显出老态。但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仍然依稀可以想见他年轻时俊朗的风采，也难怪会惹下这样的风/流债。可惜他一直想要偿还，但是他认为的“受害者”却不肯接受。
要真是说起来，他和姐姐的存在不也是对大姐的讽刺吗。
他帮季铠掖了掖被角，心情复杂，难以言说。他下意识地去掏外衣口袋里的手机，却看到上面有好几条未读短信，心里陡然一颤。
【季皓辰，你到家了吧，你不会又飙车了吧。→_→】 ——今天21:00
【不准飙车，不准不系安全带。还有我知道那个手镯是你送我的礼物啦，之前是捉弄你的。哈哈。】 ——今天21:01
【你又在忙吗？╭(╯^╰)╮。念你最近帮季沁姐管公司，不和你计较，夏夏帮我过生日啦，闺蜜趴，你别来哦。】 ——今天21:15
【夏夏又灌我酒了，下次你帮我收拾她！】——今天22:00
他看着，手指不自觉地摩擦起手机屏幕上的那个名字，心头的喜悦感像是春天的新芽一点点冒出来很快就侵占了整个心房。他走出病房，给梁安安去了电话。
“季皓辰！”梁安安很快就接了电话，女孩子娇俏快乐的声音就这样透过电话传了过来，让人不自觉地就嘴角上扬起来。
“季四哥！你家安安太鬼了，让她喝酒千推万阻的，还有你不来又算是怎么回事！”邢夏的声音混着欢快的乐曲声也传了过来，之后就依稀听见梁安安还有几个女孩子笑骂的声音，大概也就是她在好友面前维护了他。季皓辰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眼前恍然就看见漂亮的女孩子在他眼前信誓旦旦、言之凿凿，话里全是维护之意，半点都容不得好友说他。
半晌，他听到电话那端的乐声小了不少，梁安安的声音再度清晰地传入耳膜。“忙完啦？”
“嗯。”他的声音沉了几许，带着少有的缱绻之意，似乎是因为这深夜，空荡的医院走道只有他一人的缘故，心思都变得脆弱起来。他抬眸，正好看到猩红的数字从23:59跳到00：00，他握紧了手机，“安安，生日快乐。”
梁安安心头一震，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口，身侧正好是大大的落地玻璃窗，从她的那个角度看出去，只是满眼的璀璨光华，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明明是稀松平常的华灯夜景，在这一刻变得这样的非比寻常。
无以伦比的美丽。
“你许了什么愿？”
梁安安回过神来，笑说，“还没许呢，我再想想，反正这一天都有效的。”
“你可以许三个愿望，我帮你想一个啊，”季皓辰嘴角勾着一个大大的微笑，眼里变幻着不同的光彩，“一直陪着我。”
声线如潮汐起伏，他话里竟然带着少许的诱哄，似乎还是把梁安安当做一个孩子，而自己说的不过是我给你一根棒棒糖一般轻巧的话语，却是许下了这个世界上最难得最温暖的承诺。
他话里的“我”不知道是指自己还是梁安安，只是无论怎么想都是让人觉得过分甜蜜的话语。
陪伴，的确是世界上最让人觉得心安的词语啊。
梁安安往后一靠，正抵着墙，开始想念起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如果现在他在自己身边会是怎么样的呢，是不是会撒泼打诨地用尽各种手段逼迫自己许这样的愿望。
她悄悄地在心里念了念季皓辰的名字，觉得那句诗说的不错。
【请你悄悄地念一念我的名字，】
【并且说：有人在思念我】
【在世间我活在一个人的心里。】
不要因为孤独而感到悲伤，这世上总会有人思念你。
就如此刻，在这样灿烂的夜景下，我思念着你。
***
季皓辰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怀里窝着梁安安，觉得自己好像还是在梦中一样，从凌晨到现在都还有些缓不过劲来。
通话后半段两人聊着闲话，梁安安想说约他出来吃个早饭却不曾想他嘴快，把自己在医院的事给说了出去。她被吓了一跳，十五分钟之后就出现在他面前。
他细细想了想当时自己的反应。
恩，惊喜有之，惊吓更甚，所以完全是呆在原地，肯定很傻气。
在慨叹自己反应有损英明神武形象的同时，他看着缩在他怀里的梁安安，两人都是这么长手长脚的，偏偏窝在这样一张单人病床上，憋屈两个字就这么亮闪闪地在季皓辰脑子里登了场。要是往常，他哪能忍下自己竟然被冠上“憋屈”两个字，心高气傲的季四少此刻却因为这样的“憋屈”，心跟浸在蜜糖里一样甜滋滋的，嘴都快咧到耳根子后了。
所以说，形容词这种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实际的褒贬含义在，只是要看用的人赋予它什么样的含义。
电视是早就设了自动关机的，现下整个隔间里也是安安静静的，伴着和煦的晨光，他凑到梁安安跟前，早就看过她睡觉的模样，只是这么近距离地看倒也还是第一次，他耳畔似乎又响起原先电视里放的那首曲子，悠扬的旋律里，她盯着屏幕，沉静了半晌，之后一个字一个字地念起了歌词。
【若在夜半时分听见少女的祷告声
那是小星星的梦呓
若在夜半时分听见少年的告白声
那是小星星在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偶尔看看夜空
你会看到平时看不见的，有着相同模样却不同颜色的东西
……
星星，美丽的星星，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发着光
变成一颗只看着某人的小星星
……】
她本是江南长大的女孩子，轻轻软软地念起来就有一种烟雨朦胧之感，透着雨后新荷的清韵，季皓辰只觉得像是喝了口清醇爽口的龙井，便把积压在胸腔里的污浊给清了个干干净净。
“季皓辰，你脸上的巴掌是谁打的我不知道，可是依你的性子没有闹得翻天就可以看出你对那人的看重。看在你心情不好的份上，我就勉强答应你许你提出来的那个愿望好啦。”
明明是温情安慰，可语气到后面就变成了被威逼利诱不得不为的无奈，季皓辰知道是她观察入微，想着法地想要宽慰他。
但他从小到大被护的这么好，就算有什么不好的，他也会把这种伤春悲秋的心思压下去，他是季家四少，肆意横行了这么久，怎么能被这种小悲伤给打倒。
此刻想起，他在心里把记住的歌词翻来覆去，一遍又一遍地揣摩着。
若在夜半时分听见少女的祷告声/那是小星星的梦呓/若在夜半时分听见少年的告白声/那是小星星在辗转反侧
昨晚的星星不知都躲到什么地方去了，也就还有亮极了的灯光映照着空寂的夜空。
是你们听到了梁安安的祷告，还是听到了我对她的告白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干脆躲起来了呢？
他起了坏心思，从梁安安的额头上一路往下直亲到脸颊，还没更往下，梁安安就被他弄醒了，正想问他大早上的干什么，就被他的一句“看来童话里都是骗骗小孩子的，我都还没亲到嘴呢，睡美人就醒了。”给成功地弄了个大红脸。
就说她昨天肯定是酒喝多了脑子不清楚竟然就跑到医院来找他，又在看到他脸上的巴掌印的时候好声好气地安慰了他这么久，没睡好不说还被他调/戏了，不过幸好自己劝的及时，看他还能说笑就知道没什么大碍了。梁安安放心的同时却又感叹这可是季皓辰最冷静的一回了，想当初端着枪头来呛她的时候那个威风凛凛的样子，搜肠刮肚也只想起一句——
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温暖，对待敌人要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
这下可好，她的身份成功从敌人转化到阶级内部人员了。
“昨天大姐被妈打了一巴掌，妈又拿话激她，大姐生气也要还手，我不能干看着，所以上去帮妈挡了一巴掌。”季皓辰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梁安安却知道他不想藏秘密，这是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和她坦白呢，“要说起来，我妈也算得上是个坏人婚姻的，在前头那位妻子儿子夭折的时候……恩……她和爸就在一起了……还有了我们两个，那个妻子知道之后毅然决然和爸离了婚，连带着大姐都恨上了爸。你知不知道，我小时候跟几个孩子在外面玩，小男孩一时说不过就想着动手解决，他们都是一帮的，自然也一起打我，到最后我挂了彩，碰上大姐，她冷着脸带我去了医院，让护士仔细包扎了才把我送回了季家。我知道，她那个时候不只是不肯喊人，连季家门前五百米都不曾涉足，却牵着我把我送回了季家，那个时候起，我就知道我有两个真心待我的姐姐。”
他的话的内容颠三倒四的，说到这里，眼里似乎浮上了一层水雾，但很快就恢复了清明，“你看我骄纵任性，怎么担得起季氏，我也不想担起来，毕竟，季氏原本就不是我们的。那个夭折掉的，我的哥哥，季皓谦，其实季氏都应该是大姐和他的。”
梁安安虽然是知道些内情，可从当事人嘴里说出来和听自家奶奶说出口的感觉是绝对不同的。他心里其实一直是有些愧疚的吧，不仅是对季沁，更是对季疏影她们，所以不肯去季氏，不敢去季氏，只是现在却要去碰他最害怕的东西。
季皓辰，你是有多害怕呢，害怕到连平常的意气风发都没有了。
梁安安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仍是要摆着轻松的笑，“豪门秘史听完了，我倒是想起来前几天看的电视剧，知道的太多死得快，那我会不会被你灭口？”
她丝毫不提对错，她也没有什么资格提。
她只知道，不能让他一直陷在这样的情绪里，上一辈的事情，就让他们去解决好了，有些错既然已经铸成，该补救补救，补救不了大不了老死不相往来。
季皓辰展颜一笑，恍然如三月春光摇曳，“灭口了亏的还是我，不划算。”
“请季总请客吃早饭好吗，我都快饿死了，你现在还在当长工呢，小心季沁姐这个地主剥削你！”梁安安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子。
“我明明是小地主，什么长工。”季皓辰心情好了，也跟她斗起嘴皮子，他虽然也跟梁安安抱怨自己过得是长工的生活但自己的身份当然是小地主才靠谱。
“混账！你老子还在生病，你就……”一声怒喝，季老爷子摔开了门，却在看到梁安安的一刹那把后半句话都咽了下去，脸上立马染了几许笑意。
梁安安是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
只是脑瓜子里突然蹦出来的“捉/奸在床”四个字却实在是把她自己给雷了个外焦里嫩。
她的语文果然很差，以前不好，现在更差了。
她妈陈安澜说的难道是真的，她的语文真的是数学教的？
梁安安胡思乱想的同时，季唯生却想着是不是该给季皓辰讨老婆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秘密（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