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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8 章 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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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药
塞完了绿丸子了叁师弟意识到自己太天真了。
丸子入口即化,塞进嘴里完事。桌上还放着花无理交代要熬的草药。饭可以不吃,药总不能不喂。眼看着熬好的药已经半凉,叁师弟扶着亦秋支起了他的身子。没半点犹豫地将药往自己口中灌了一口,捏着亦秋的嘴便哺了上去。褐色的药汁顺着两人的嘴角流了出来,药汁湿了亦秋胸前的衣襟。保持这样哺这的姿势好一会儿,亦秋才勉强打开了牙关。长时间没有喝水,亦秋干燥的舌头在感觉到口中有液体之后,下意识地伸舌头轻轻的吮吸的起来。纵是叁师弟不由一愣。药汁哺入口腔的声音,亦秋咽下药汁的声音交叠在了一起。尽管是极细微的声音,在此刻距离如此进的两人之间被无限放大。感觉到口中的药汁亦秋都咽下了,两人又立刻分开。因为药汁含的太多,第一口竟哺了好一会儿。分开时亦秋的胸口有些明显的起伏。接下来的几次喂药都顺利的多。吸取了第一次了教训,以防亦秋接不上气,叁师弟便含了一小口慢慢地哺,一碗药没多久便见了底。药汁淡淡的苦味留在口中。
小儿将外用的药汁送如房中的时候,叁师弟仍保持这一手拿着碗一手揽着亦秋将他支起的姿势。手一抖的小二在心里给自己摔了两个巴掌,都说大唐风气豪放,偏偏让自己撞上了。小二杵在地上动也不敢动,坐在榻上的人倒是淡然地放下了碗。让小二将沐浴用的木桶和热水备好,便打发小二走了。
膝盖还软着的小二在楼梯口遇到了正打算去叁师弟那房的老板娘,满头是汗的小二忙拦住了老板娘,先说那小孩先前不久和另一个带着兜帽的人走了,屋里现在万万去不得。腿软的小二愣是把白说成了黑,说什么前几日在楼下茶馆打斗的藏剑少爷衣冠不整地睡在楼上那客官的房里。还让他准备了十个人都吃不完的药量。说完又是抹了一把汗。老板娘一愣,然后就是捂嘴笑,敲了敲小二的脑袋让他别再去那客官房里。
不大的房间里雾气缭绕,叁师弟将手套脱下放在一边。一手搅动着木盆中水,一手往里面倒着药汁。随后才慢吞吞地将亦秋抱到水中。自己为什么会在昆仑的一处小客栈中伺候一个二少爷,这是一件值得深思的事情。
药汁没过亦秋的胸膛时,亦秋那时的感受大概就是‘要被疼醒了!’。随之而来的是脑袋一沉,要清醒的意识马上被疼痛压了下去。肩膀乃至脸都附上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不止一次地亦秋因为疼痛将后脑顶在木桶边缘腰部微微向前拱起,也似乎是热水混着药汁渗透到了伤口中。眉头已经皱成了一团,随着豆大的汗珠滚落,亦秋的脸已是一片惨白。
肩头似有温热的触感,一只手已附上了亦秋肩头。轻微地施着力,这股小小的压力透出来的是一张让人莫名的安心。按着亦秋之余,叁师弟余光瞥到了亦秋那包着断剑白色包裹。
重剑就是一个藏剑弟子的命脉,轻剑虽轻便灵活,可少了重剑的藏剑弟子便有如涸辙之鱼。总是武功再高强,也只能将其发挥三四层。而眼前人从始至终都不见使过重剑,除了茶馆下那为防身的一击。亦秋身手,招招磊落大气,出手不凡。纵使失了重剑也不失西湖藏剑山庄的气势。思绪游离间,小香炉中的一炷香已经燃尽。
一炷香之间虽是受了皮肉之苦,也总归是良药苦口。出了一身汗的亦秋吐息之间也愈见平稳。赤身裸体的亦秋被叁师弟用白色大巾子裹着,这时候放床上不是,放回水里更就不是了。亦秋发梢还挂着水珠,就这样让他躺下休息是万万不可的。无奈叁师弟只好搂着亦秋在窗檐坐下。一手轻轻揉着亦秋的脑袋,一手搂着亦秋的腰。一夜未睡的叁师弟此刻也染上了一层睡意。靠着床头小憩了起来。原只是随意裹在亦秋身上的白布巾似乎松了一些,叁师弟也不在意,靠在床头继续闭目养神。
亦秋醒来的时候,眼前是蜜色的结实胸膛。这厮还不知好歹地戳了戳,摸了摸。在确定这是真的之后,亦秋顿时清醒了过来!随后发现自己被人搂在怀里,身上还□□不说,那原本似乎是裹在自己身上的布巾现在一半在自己屁股底下,一半在地上。
二少此刻的第一想法是“霸刀那群混蛋不会把我睡了吧”随之又摇了摇头,不该呀,自己不是被人救了吗?哦对,被皮皮的爹爹救了……“不会是被皮皮爹爹睡了吧?!”亦秋做出了一副好似自己真被睡了的表情。然后又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这都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的确,常人在醒来时绝对不会像亦秋这样想。亦秋应是第一人。
亦秋还愣着呢,感觉到怀中一阵挪动的叁师弟却醒了。亦秋这才反应过来,胡思乱想有个蛋用,这时候应该是看看谁抱着自己才是。亦秋头一抬,正好撞上了叁师弟的眼神。
先开口的是叁师弟“醒了?”随后似乎发现了什么,伸手将布巾拾了起来盖在了亦秋身上。只能说在西域,男子女子们穿的比中原人入寝的时候穿的还要少。叁师弟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自在,倒是亦秋先从叁师弟怀里弹了起来。二人这才发现方才的姿势有些过于亲密了。
“你才用完药,不能躺着。”叁师弟忽然冒出一句。亦秋这才明白原来自己受伤之后都是皮皮的爹爹在照顾自己。自己不能躺着就让自己坐着休息。随后脑袋里又浮现了刚醒来时龌龊想法,不由耳朵一红。
叁师弟一愣“用药的时候都看过了,你羞什么。”随后又歪着脑袋凑近亦秋“又不是女人,你有的地方我哪儿没有了。”嘴角轻轻一钩,就起身给亦秋找衣服去了。
这回换亦秋一愣,原来两人想的都不是一件事情。随后又想了想叁师弟说的话,亦秋的耳朵更红了“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害羞!我就是有点热!”叁师弟拿着一套藏剑低级弟子的衣服递给了亦秋。“热就别穿了。”
亦秋直起身子,好似在寻这什么。这刚醒来一动,似乎是牵动了伤口,亦秋的眉头皱了起来。随后看见仔细包起来的放在一旁的重剑时,方才放下心来。
衣服也还合身,听叁师弟说是从客栈仓库翻出来的,旧是旧了点,也好歹是有衣服。要是让亦秋穿明教弟子的衣服,怕他是还不肯呢。皮皮也跟着他人先回了明教。
想着想着亦秋的肚子突然叫了起来。
“叁师弟,你饿不饿。”
正披上斗篷的叁师弟转头“你饿就直说。”
刚刚醒来的亦秋,声称自己好得很。一定要自己到客栈下面好好吃一顿。叁师弟本来就是话不多的人,拗不过他也不好让他披着大氅下楼。屋外不如屋里暖和,才一走出来亦秋便觉得身上被划开的口子火辣辣的疼。那些子说深不深,又恰好划开了皮肉。亦秋一咬牙想想吃的,这点疼算什么!叁师弟在楼梯上倒是一言不发,知道亦秋看到客栈饭桌上摆着的抹着香油,撒着调料。撕开后还发出滋滋的声音,冒着香气的烤肉。叁师弟才慢悠悠地说了句“大夫说,你带着伤不可见油腻辛辣。”
一句话就有人晴天霹雳,可谁叫天大地大大夫最大呢。只好勉强吃下了碗肉粥,几盘小菜。叁师弟也不馋他,便陪着亦秋吃粥。亦秋边舀着粥的边说“等我回到藏剑了,我一定要吃西湖醋鱼。”
“叁师弟我睡了多久?”
“两天。”
亦秋一起身,拍拍身上的大氅,对三师弟拱了拱手“好!那明天就动身!这两天劳烦皮皮爹照顾,叶某来日定当涌泉相报。”
“要急着去做什么。”见亦秋不想再多休息,何况屋里还有接下来几日的药没有用。亦秋这样急着要走,怕是又闹出什么事情。
天色渐晚,老板娘在客栈门口打起了灯。见到亦秋后欠身笑了笑,随后变将客栈们关上了。
原来是刮起了大风雪,将近十月的昆仑也开始狂雪肆虐了,过了这场大雪的几个晴天可能是昆仑入冬的最后几个好天气。原本打算今日走商旅们放下了行囊,在客栈又住了下来。听闻此事的亦秋也不由沉吟了一会儿。想来也好,不如就借这几天大风雪好好养伤。
亦秋醒来的几天,叁师弟倒是轻松了许多,总之是不用愁要如何喂饭了。和老板娘又要了一间客房,说是无大碍,可以自己用药。叁师弟见他生龙活虎的样子也由他去了。
第三天风雪小了许多,估摸着第二天就可以启程。翻来覆去睡不着的亦秋,只披着件外衣就往屋外走去。自己也不知怎么的就走到了叁师弟房门口。小门的轩窗上映这暖黄色。想是屋中人也还未入寝。亦秋先是把手按在了门上,犹豫了一会儿才轻轻叩了叩。
屋中的烛火似乎摇曳了一下,屋中主人变打开了门。一席白衣,过肩的有些卷曲起来的头发依旧是整齐地拢在耳后。亦秋进屋后,又轻轻将门一阖。昆仑的客栈有个奇特之处,因为天气极寒。壶里的小火炉上总热着茶水。叁师弟将圆桌上的双刀往旁边一放。换上了茶水,还有一小碟米花糕。
“皮皮没有带走的。” 一豆微弱烛光恰好将两人裹了起来。
“其实我也就是想来道个别。明日就要北上龙门。”亦秋拈起了一块米花糖放到了嘴里,米花糖里掺点很淡的桂花蜜的香味。小时候在西湖母亲也经常塞给自己米花糖,离开藏剑之后究竟有多久没有尝到这味道了。
“龙门荒漠?”叁师弟拿起双刀的手一顿。
“我听闻楼兰古城中藏着一块绝世陨铁。若是能寻来。”亦秋看了看叁师弟的刀顿了顿。不用说也是为了重剑。可楼兰古城向来是马贼的聚集地,亦可说是马贼窝。贸然只身一人闯入分明就是想不开寻短见去。
“龙门是往明教的必经之路。”叁师弟见亦秋不再说话便开了口,擦拭双刀的时候也顿了顿“不如一同启程。”亦秋仍想推辞,思量这自己的马还拴在客栈下。行李虽说坏了,也还可以在置办。
“阔阔。”冷不丁的一句让亦秋差点没被米花糖噎着。臭皮皮改日定要好好算你账。当然他没反应过来,皮皮的爹就在他面前。
叁师弟不紧不慢地继续说下去“你莫不是想骑马去龙门。”
虽说当下跟着叁师弟确实是明智之选,可一想到自己已经麻烦的对方好几日。不过听到叁师弟之言的亦秋随后还是点了点头。在大漠,马的脚程要慢的多,况且马也驮不了行李。
最后亦秋还是和叁师弟一同上路了。叁师弟的马车虽然已经让陆修和皮皮带走。却没有想到他在昆仑与龙门的交界处还有几匹骆驼。
老板娘是看着两人的骑着马背影目送他们走的。一人披着白色斗篷,帽檐将面庞遮住了大半。而另一人则披着灰褐色的狐皮大氅。马蹄在雪地里留下梅花一样的印记。随着昆仑的风被悄悄埋在了新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