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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   芸素倚在廊子里的躺椅上看了一会儿书,便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连桃花后来为她加盖了一条单子都没察觉。朦胧中,她看到一片碧蓝天空下的广阔草原。在那草原上,静静地安置着一些白色的帐子。她似乎变成了一个隐形的人,飘飞在那些帐子之间,努力地寻找着一个身影。可每一顶帐子中都不见人影。她心中有些焦虑,又有些诧异,茫然地站在原处,空落落的只想流泪……

      而此时耳边忽然传来了一个女孩的声音。

      “……最近好些了么?真的是病了?……”

      “……早上起来时还是会觉得头晕,天天都是恹恹的……”后一个说话的人是桃花。

      芸素十分疲倦地睁开眼睛,看到文娴正凑过来的脸。

      “醒了?刚才真的睡着了?”

      芸素点了点头。初醒的慵懒甚至使她没什么力气答话。

      “就这么睡在廊子下面,也不怕受了风么?你这儿的这个侍女是怎么服侍的?”文娴侧头瞥了桃花一眼。站在后面的桃花吓得立刻跪在了地上。

      芸素撑起身子要坐起来,却被文娴轻按住:“小四嫂躺着吧。我今儿本来只是到四嫂那儿坐坐的,听说你微恙,就顺道过来看看。”

      “这不怪桃花。我觉得屋子里闷得慌,睡不安稳,可又总是乏乏的困觉,所以才选了这儿小睡。这儿背风,没关系的。”

      文娴回头让桃花起身,又转头关切地问芸素:“太医有没有来瞧过?到底是不是病了?”

      芸素摇头轻笑道:“太医是瞧过了,什么都好,没有大碍。他说,这大概是腹中胎儿的意思,它想睡,所以惹得我也没精神。”

      文娴诧异地笑出来:“还有这样的事情啊?”

      芸素无奈地抚着已稍稍显怀的肚子轻叹:“可总这样也不好。听四殿下的奶母谢妈妈讲,民间倒是有说法,在生之前要适当地活动活动,这样等生的时候反倒会容易些。”

      文娴笑道:“这些我是不懂啦,没法给小四嫂拿什么主意。不过,咱们皇家的女人个个都是金枝玉叶,哪儿能象宫外的村妇农妇那样不宝贵自己。”

      芸素轻笑:“都是女人,也都要经历生孩子这一磨难,哪儿又有什么不同呢?”

      文娴拍着芸素的手安慰她:“小四嫂莫怕,一定会顺利平安的。等四哥回来,让他给你壮胆儿。”说着,她呵呵地笑了起来。

      芸素也笑了笑,抬眼看到文娴两只眼睛周围隐隐的两圈青黑,不由地有些心疼。

      “制谱的事情还顺利么?”芸素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问文娴。

      文娴轻叹了一声“还好”,便只是低头绞着手中的帕子。

      “是遇到什么难处了么?”芸素明明从她的表情中看出的是“不好”二字。

      “难处肯定是有的,但也差不多都克服了,只是进度慢了很多。”文娴低头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小二嫂的身子一天沉似一天,也开始整日闭户不出,只说是要休养。这些天来都是我一个人在穷思竭虑,仿着古谱的某些乐章填曲而已。”

      芸素暗暗叹了口气,撑着身子又坐起了一些,对文娴道:“文娴妹妹可有带着新制好的曲谱?我帮你瞧瞧吧。”

      文娴瞪大了眼睛,高兴地大叫了一声“好嫂嫂”,便从怀里掏出了几页写得满满的纸,开心地说道:“这是昨儿晚上写好的部分,小四嫂先帮我瞧瞧吧。”

      芸素接过那几页纸,笑着对文娴说:“文娴妹妹若今后有什么制不出来的,就到我这儿来好了。虽然我也不是什么高手,可咱们三个臭皮匠,该能顶一个诸葛亮的。”

      文娴好奇地问芸素:“三个?不是只有你我两人么?”

      芸素一指旁边站着的桃花,笑道:“别小看桃花,她爹跟着家父在外四处游走的时候,曾帮家母搜集过不少民间小调,闲暇的时候都教给了她。桃花会的东西不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了。”

      文娴诧异地回头看了桃花一眼,笑道:“小四嫂,你这儿可还藏着些什么人才?赶紧把他们通通给叫出来啊。别再让文娴跟前几日似的,觉得天塌下来了也只有我一人撑着。”

      芸素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吩咐桃花准备好笔墨,便埋头看了起来。

      此后的日子里,文娴隔三差五地拿来些新制好的曲谱给芸素过目,两人说说笑笑,共同商讨、修改着。等文娴和桃花相熟了,桃花便也加了进来,三个人有说、有唱、有跳、有笑,把往日略显冷清的小院闹得一团欢乐。

      芸素在心中默唱完文娴这日拿来的曲谱后,不禁大赞道:“文娴妹妹制谱的技艺日渐精进了。纵观这几日拿来的‘出师’、‘行军’、‘征战’这三章曲目,唯有‘征战’一章是最有气魄的。特别是其中‘朔漠’、‘长风’两段,在深沉磅礴中显露着浩荡军威,在凛凛正气中暗藏了跌宕起伏,竟然大气得如同是戍边将士们雄浑之声的一唱三吟,丝毫看不出竟是出自一个小女儿之手。”

      啃着苹果的文娴连忙问:“哪两段?”

      芸素指着相应的曲段给文娴看,笑道:“这真的是文娴妹妹自己写的么?怎么就找到了那种军魂的壮烈之感了呢?”

      文娴继续啃苹果,神秘地一笑,并不急于作答。

      芸素看着她那种顽皮的表情,边笑边摇头,知道这定不是出自她手,便又问她:“文娴妹妹定是找到了什么高人来帮忙,对不对?”

      文娴不紧不慢地吃完那个苹果,丢掉果核,拍了拍手,得意地重重点了点头。

      “还说我这里藏了人才,文娴妹妹那儿不一样藏了这么一位高人吗?到底是谁啊?”芸素十分好奇。

      文娴添了添嘴唇,笑道:“二哥啊!”

      “啊?”芸素心中很是一惊。

      “‘出师’的部分是先前咱们一起作的,后面的‘行军’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拼凑出来的,先是交给了二哥修改,修改后还是不放心,又拿给了小四嫂看。‘征战’这章我实在是没有本事制出来,本来是想来劳驾小四嫂的,可二哥说你身体不好,不让我总来烦扰你,便自己连熬了几个通宵制出了这完整的‘征战’一章。我看后也觉得挺好的,便偷偷拿过来再给小四嫂瞧瞧,看是否还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芸素低眼又看那曲谱,良久,轻声赞道:“已无可改之处,是首上好的曲子……”

      “不过,我实在是担心……”文娴的表情忽然显得很是忧虑,她抬头向东南方看去,眼神似乎是穿过了层层宫殿楼宇,落到了皇宫中的某处。

      芸素顺着她的眼神望去。那个方向是……她心中一懔,便大概猜到了文娴那句未完之语的后继内容。可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整了整手中的曲谱,把它们平放在了面前的小桌上。

      之后的几日,文娴依然时常拿曲谱来给芸素修改,只是芸素不再询问那些精彩之处究竟是出自谁手。文娴和承祀不同的风格,在她眼中已是一目了然。

      又过了五六天,本约好要来的文娴忽然失约未到。芸素猜想大概是她也要歇息一下,也没放在心上。可第二日、第三日文娴都没有出现,芸素不免担心她是不是病了,便去向昭惠询问。昭惠派茹月去文娴的住所打听,回来的时候却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行使监国之职的太子殿下竟然在批写奏折时晕倒在了内阁之中!

      昭惠惊得手中的绣花绷都落到了地上。芸素这才想起文娴那日说过太子熬夜制谱的话,心中越发地不宁起来。

      如今皇帝御驾远征,后方朝廷里的顶梁柱就是太子和三皇子,确切地说是太子一人。现在他病倒了,朝中百官无首,无人协调,乱作一团,前方的情形又该会怎样的不安呢?

      ********************************************

      正在迷迷糊糊中,有人小声在承祀耳边唤他‘殿下’。承祀疲惫地睁开眼睛,才发现肩舆已不知什么时候落了地,停在了他的书房门前。他昏倒后的第二天,仍是撑着发虚的身子去了内阁。之后的三四日均未病休,身子也越发地容易感到劳累。刚才从内阁回长庆宫的路上,他竟不知什么时候就在肩舆上睡着了。

      “殿下,要不今儿就不要再制谱了,先回寝殿歇歇吧?您这样熬下去,身子会撑不住的呀。”福双低声建议道。

      承祀摆了摆手,让福双扶他下了肩舆。他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疼的脖子,走了进去。刚走到书桌前,便看到那只白玉瑞狮纸镇下压着一叠写满了曲谱的纸笺。他拿开纸镇,拿起来一张张看下去,脸上逐渐露出了满意又象是得意的笑容。

      这叠纸的最后一张上却是让他熟悉的文娴的笔迹:“二哥,修订完‘出师’、‘行军’、‘征战’、‘大捷’之后,小四嫂已完成了终章,请您先行过目。若是妥当,即可算是大功告成,明日便可交与教坊司乐户教习开始排演。二哥终于可以安心入眠了。请二哥务必珍重身体。九妹文娴。”

      承祀看着那一张张纸笺上标注得清晰工整的工尺谱①字符,笑道:“凯旋之章,好一个凯旋之章……”

      ********************* 2007.8.31 renew *********************

      虽然已将制好的全部曲谱交给了那些教习,可因是要用在庆功大宴上的曲子,所以仍不能掉以轻心。文娴和芸素在排练初始每天到场,加以指导,甚至当场修改,以确保排练的顺利进行。舞蹈的部分,她们也是常去审查,甚至亲自参与编排。虽说一般只需坐在一旁看着就好,又有承祀专门派来的人随时伺候、跑腿,可已经有孕六个多月的芸素仍是感到十分劳累。太子每日在内阁并不能时常来教坊司监看,她又不忍文娴一人受累,只得佯装无事坚持着。

      这日忙到傍晚芸素才被送回到住所,给昭惠问安告了一声已回,她才由桃花搀扶着,拖着沉重的身子向后面自己的住处走去。刚转过那片竹丛,就听到桃花诧异的一句:“那不是六殿下么?”

      芸素定神一看,果然是六殿下承祥,正在她屋前的空地上陀螺般地来回踱着步子。

      “六弟这是怎么了?”

      十三岁后的承祥不喜她唤他“小六叔”,说一个“小”字压得他觉得距离成人越发遥远了,便只叫她随着承禋一样喊他“六弟”。

      “小四嫂,你可回来了!”承祥一副哭丧的表情就快步走了过来。

      “看你这一副神魂不定的样子,到底是怎么了?”芸素含着笑问他。

      “小四嫂救命!”说着,承祥竟然给芸素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

      芸素惊愕不已,连忙让桃花去扶起了承祥,问他道:“六弟到底遇到了什么难处?”

      承祥还未开口,脸颊已经恼羞得通红,皱着两道初显英气的剑眉忿忿道:“今儿在学堂上跟八弟一起背书,我只背出了昨儿章师傅布置下来的半章,谁知八弟竟然把未讲授的另一半也给背了出来。我窝着一肚子气,想着自己比他年长两岁,定能在辩题的部分胜他一筹,没想到那个家伙辩不过我便可怜巴巴地给我递眼色。我一时心软,没有多说,反倒被他抢去了几句。就因为这个,章师傅认为我没有用功,说我因父皇不在京师就怠学,狠狠地罚我抄书。”

      芸素哭笑不得,问他道:“爱罚人抄书的顾师傅跟四殿下远征去了,怎么换了个章师傅,还要罚人抄书?你们兄弟几个的学业都是被罚抄书抄出来的么?”

      承祥一拧脖子,嘟囔道:“四哥在的时候,被罚的最多的是他,数不上我。四哥一走,我怎么就倒霉接了他的班儿?!”

      芸素和桃花听他这么一说,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承祥又急又羞,跺脚道:“承祥郁闷至此,小四嫂你还笑得出来!?”

      芸素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安慰他道:“好了好了,不就是抄书么。”接着,她又故意打趣儿他:“看在你还没夫人替你抄书的份儿上,嫂嫂帮你就是了。可……嫂嫂的字与六弟的字并不相仿,如何是好?”

      承祥这时才换上一副得意的表情,朗声说道:“这个我早有准备。打去年开始,我就仿着四哥的字在练习了,这一年多下来,我的字跟四哥的已经十分相象。小四嫂不是把四哥的字已经临摹得如假乱真了么,只需仍按照四哥的笔迹来抄就行。”

      “啊?六殿下你是早有预谋的啊?”桃花忍不住大叫了出来。

      承祥“嘿嘿”一笑,道:“比起四哥那个被罚大王,我算好的了,但因为顾先生爱罚人,所以我也不得不防着些。虽说我今年就要十四了,可父皇迟迟不给我指位夫人用来仿习我的笔迹帮我抄书,而几位嫂嫂中也只有小四嫂这样帮过四哥,所以只好出此权宜之计了。”

      芸素笑嗔他道:“六弟那还不知在何处的夫人若是得知了六弟这番话,恐怕要伤心死了。”

      “为何?”承祥不解。

      “夫人是要和六弟相亲相爱的,哪里是专门用来帮六弟抄书的?”

      承祥搔了搔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道:“最好,两者兼顾,哈哈哈!”

      芸素和桃花看着还十分孩子气的承祥,又是一阵子笑。

      *************************************

      文娴十分不满地从凉棚下的椅子上蹦了起来走到排练场边,所有刚才还在舞蹈的内监们都知趣地停了下来,一声不吭地跪在她面前。教习也连忙小跑过来跪在文娴面前,低着脑袋等待文娴训斥。

      “练了这么久,动作里怎么还是看不出一点阳刚之气?!”

      “回,回公主,奴才们从,从小就不是男人了……”教习小声回禀。

      “你……”文娴这会儿正在气头上,真想让他自己掌嘴。

      芸素看出文娴已经有些失去了耐心,也连忙走过来,劝她道:“再让他们练习几遍瞧瞧,说不定就好了呢。大热天儿的,九妹千万别着急上火。”

      文娴哼了一声,埋怨道:“我能不着急么?这段排了至少也有七八天了,看看这群奴才跳的是什么?!还什么‘威武’,简直象是‘萎靡’……”

      “这又是谁惹得九妹不高兴了?”

      身后忽然传来太子的声音,两人都转过身去,看到还穿着朝服的承祀踱着步子走了过来。

      “二哥!”文娴像是见到了救星,霎时换了一张笑脸就迎了过去,“二哥怎么有空过来?”

      “天儿热,给你们送来些冰过的银耳百合莲子羹来,我也趁此清净一会儿,躲开内阁那群絮絮叨叨的老头子们。”

      文娴拉着承祀的手抱怨道:“这群阉人,排了好几日了,还舞不出威风来。我训斥他们,那个教习还顶嘴!”

      承祀走了过去,对站在一旁行蹲礼的芸素点了点头,让她起身,然后站在了那个教习面前。

      “你刚才是怎么回公主的话的?” 承祀负着手问那教习。

      那教习偷偷瞥了一眼看似并没在生气的太子,心里稍稍放松了些。他仗着往日跟太子有过几面之交,也曾偷偷给太子选送过几名美貌小伶博得了他的欢心,便有些大意,如常地答道:“回太子殿下,奴才也不过是说了实情,奴才们本就不是男人,所以舞不出公主想要的那种威风……”

      “不是男人?那你们是女人了?” 大热天儿里,承祀的语气忽然变得似出口成冰。

      那教习立刻听出了大事不妙,连忙叩着头回道:“奴才该死,奴才们不是人,不是人……”

      “你们两个,给这个顶撞公主的畜生掌嘴!”承祀随手点了两个跪在前排的太监,命令道。

      那两个太监连忙爬起来,一人从后面拽着教习的头发迫他仰头,一人抡起了巴掌有节奏地扇在了那教习的脸上。

      手掌打在脸颊上那清脆的“啪、啪”声一下下冲击在芸素心上,让她感觉越来越气短,有些站立不稳,才唤出了“文娴”二字,便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芸素只觉得自己坐上了一朵浮云在天上飞,至于要飞向哪里,她不知道,只是好奇地看着身边飘过的朵朵形状各异的云彩。

      天上竟是如此空旷。她想试探地喊一声“有没有人”,可又怕打破了那片蔚蓝下的静谧。一个念头一闪:会不会遇到一只穿着官服骑在马上的猴子横空而过?

      芸素刚被自己那个念头逗得想笑,迎面却撞来一团小小的白色云朵,正糊在了她的肚子上,仿佛要穿过去,却怎么也穿不过去。那种压迫感越来越强,让她忽然想到了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我的孩子……”她惊呼着,慌乱地用手扫过隆起的肚子,想要摆脱那团云。

      而这时双手却被什么人紧握了起来,耳边传来一个男人温柔的声音:“没事,没事了……”

      芸素缓缓睁开眼睛,泪眼婆娑中还没看清眼前之人是谁,便十分委屈地唤了一声:“殿下……”

      那双握着她手的手明显一僵。这一颤,终于使芸素眼眶中的泪流了出来,才看清自己是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而坐在床边,握着她双手的是太子承祀。此时的她已经顾不得去在意眼前的人究竟是谁,只是流着泪怔怔地望着他。

      承祀看出她眼神中的询问,暗暗哼了一声,放开她的双手,扯出一个笑容,道:“没事的,刚才太医看过了,说弟妹你晕倒是因心神疲劳,气行无力,又有些中暑而造成的,需要多多休息。万幸的是,你肚子里的孩子没事。”

      听到说孩子没事,芸素才放下心来。昨晚帮承祥抄书熬到了很晚,夜里又燥热难耐,只睡了两三个时辰,今儿早上起来的时候还有些脚跟子发软。

      她想要起身,却被承祀伸手虚按了一下肩膀:“暂时还是躺着,太医说不能立刻起身。”

      “弟妇失礼了……”

      “哪里,刚才我好像错看到有东西踢了一脚你的肚子,伸手覆上去探了一下,才把你吓醒的吧?”

      芸素轻轻抚过肚子,不好意思地笑道:“是这孩子在踢,不过不妨事的。”她朝帐子外面探了一眼,没有看到别人,有些生疑,便问承祀:“文娴妹妹呢?”

      承祀笑道:“你晕倒了,她被吓得直哭,我怕她扰到你,派人先送她回去了。”

      “我这是在哪儿?”

      “来不及把你送回到北边,这是在我宫里头。”

      芸素挣扎着坐起来,低着头说道:“这,太失礼了……二哥,弟妇得回去了。”

      承祀起身,说道:“没事儿,你先躺着歇息吧,我出去就是了。”

      “不合规矩,弟妇得回去……”

      “你放心,你也算是因公晕倒的,只是在这里临时小憩一下,我想即使是四弟和四弟妹知道了,也不会怪罪你的。”

      “我要回去!”芸素忽然抬头,倔强地望向承祀。

      承祀一愣。他看着她脸上坚决的表情,双唇翕动了一下,最终还是转头向外面喊了声:“进来伺候芸素夫人起身。”

      从外面走进来两名宫女和一名太监。两名宫女给芸素穿鞋整衣之际,芸素又听到承祀对那名太监吩咐道:“一会儿芸素夫人这儿收拾妥当了,用我的肩舆送她回四皇子的住所。送到的时候跟四夫人回个话,回明芸素夫人是因监排舞乐时中了暑才晕倒的,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把太医刚才的诊断也告诉四夫人,说已经配了药,随后送到,让她放心。然后让大内的管事太监派些冰块过去,直接送进芸素夫人房中使用。”

      “是,殿下。”

      承祀回头看芸素,芸素转头看向一旁。承祀轻笑了一下,道:“二哥得回内阁去办事了。有什么需要的,吩咐尚保一声就行了。”说着,他指了指刚才应声的那个太监。

      芸素只是低头一福,语气平静而坦然地依礼向他道谢:“劳二哥费心了……”

      承祀看着她那处处提防的模样,忽然觉得很扫兴。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便走了出去。

      注:
      ①工尺谱:中国古代记谱法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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