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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大军的营地驻扎在一片一面倚山、一面邻水、两面开阔的草地上。小山上架有临时搭起的瞭望台,山后驻扎着一个营的防兵,皇帝的御帐和大军主要将领的大帐均在山前,呈扇形铺开。

      巡营兵手持步槊来来回回地列队巡逻,一些暂无事做的军士在帐前磨刀擦剑,有的更是摆出了棋盘,楚河汉界地杀将起来。营地上除了人走过时盔甲摩擦的咔啦声和偶尔响起的人喊马嘶声之外,也算是安静。时不时一阵阵打着旋儿的风低贴着地面刮过,那些足以没脚的野草便沙沙地响起,更为营地增加了些许肃穆而紧张的气氛。

      承禋刚刚回到大帐里卸下胸甲,就接到了在京城和王军之间传递信件的驿骑从京中给他带来的家信。他扯开了领口最上端的两粒扣子,稍稍松了口气,便一掀帘子走出大帐,坐到帐门旁横着的一根断木上读起信来。

      一共是两封信。摆在上面的一封一看就知是出自昭惠之手。承禋拆开来看,轻笑了一下。她竟然密密麻麻地写了三页之多。读着昭惠的来信,就像听着往日她的轻声细语一般,充满着家长里短的闲情与温馨。在信中,她事无巨细地告诉他妃母的身体状况,弟、妹们的读书情况,小光儿的喜人成长,就连从妃母那儿得到的从南方进贡来的青梅已泡了酒,封埋在了住处的桃树下等他回去品尝的事情都被细细地写了下来。信的末尾,照例是对他的鼓励与嘱咐。这是一封地地道道的家书。承禋看完后满意地微笑着,可又觉得似乎是少了些什么。

      折好了昭惠的信,再换成第二封信来看,承禋先是一愣,接着便扯了扯嘴角,死死憋住不让自己暴笑出来。看着信封上那让他熟悉到眼晕的笔迹,他暗笑:明明是芸素写给他的家书,却仍是仿着他的笔迹,也没个署名。若是让熟识他的人看到了,定会以为是他想家想疯了,给自己写出了这么一封家书来。

      看着那一个个工整的小楷字,承禋仿佛看到了芸素那双又故意装作无辜、无知的眸子,还是禁不住笑了出来。

      小心翼翼地展开那张梅花笺,乍一眼扫过,承禋皱了皱眉头,有些失望。信中只有一首短短的诗,是李白的《子夜吴歌秋歌》:

      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
      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
      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

      承禋在心中暗暗埋怨芸素:这小妮子又想的什么怪招?好好的家书不写写自己如何,腹中的孩子如何,宫内的情形如何,也不抚慰一下他远征在外的思乡之情……倒是简洁明了,只借了一个死了近乎千年的古人的诗来传情达意?嗯,这小妮子定是没了他的骚扰和修整,过得太安逸了。

      “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承禋默默地重新念了一遍最后两句,忽然又微笑了起来。再念第三遍,脸上的笑更象是开了花。又念第四遍,他已经情不自禁地“嘿嘿”笑出了声,所以连那走近的飒飒脚步声也不曾注意到。

      “老四啊,什么事儿让你乐成这样?”

      头顶上忽然传来父皇的声音,承禋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又跪下给父皇行礼。

      “平身吧。朕不过是路过你这里,看到你刚才那喜笑颜开的表情,就忍不住过来瞧瞧。”说着,皇帝把手伸了过去,“那么好笑的东西,能不能让父皇看看啊。”

      承禋恭恭敬敬地把信递到了父皇手中,答道:“是儿臣刚收到的家书。”

      皇帝一怔,有些尴尬,可已经把那信接了过来,塞回去有点没面子,便又问承禋:“家书啊?乐成那样,是在想老婆了吧?”

      皇帝身后跟着的人都忍俊不禁地嗤嗤笑了起来,羞得承禋面红耳赤,却也只能陪笑着把头低了又低。

      “真的能让朕看么?”皇帝抖了抖信笺。

      “父皇尽管看,并没有什么儿女情长的私密话。”承禋答道。反正那首诗是尽人皆知的,恰又应了远征的景儿。

      皇帝把那信笺拿到眼前,先是“咦”了一声,抬头看了承禋一眼,却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又低眼去看。看完后皇帝笑着说:“好个‘平胡虏’,咱们就借她吉言了。老四啊,明日大军就要发动,形成合围收网之势,你有没有信心在这一役中夺得军功?”

      承禋单脚跪下抱拳,朗声道:“儿臣自是应该身先士卒,英勇平寇,为父皇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皇帝微笑着扶起承禋,拍着他的肩膀连声说好。承禋觉得好久没有被父皇如此亲近地对待过,一时觉得眼中有些温热,却不敢洒泪出来。

      “在外作战英勇只是其一,也要懂得机智灵活地运用兵法,学会保护好自己,才能杀更多的敌人。这不,京中还有美娇娘等你这个‘良人’回去团聚呢。”说着,皇帝大笑着把信拍在了承禋胸前。

      侍从、护卫们又是一阵大笑。承禋也不好意思地笑着,把那封信折得很小,飞速塞进了胸前的衣服中。

      皇帝又鼓励、嘱咐了承禋几句,便离开了。承禋久久地站在原地,激动地望着父皇离去的背影,回味着方才父皇的每一句话。身后忽然有人对他说:“四殿下,可否让臣下也瞧瞧这使得皇上和您都十分欢喜的家书?”

      承禋想都没想,转身就欢欢喜喜地把芸素的那封信递了过去。待接过信后看罢也“咦”了一声的顾师傅质疑地看向他时,承禋才在心中大叫了一声“不好”,后悔被刚才的欢喜冲昏了头脑。

      “四殿下,这,这究竟是谁写的啊?”顾师傅疑惑不解地问承禋。

      “哈,哈,顾师傅,明儿大军就要发动了,少不得一整天的马上颠簸,您快快先回去歇息吧,我也回了。”承禋一把夺过顾师傅手中的那封信,顾左右而言它,一闪身钻回到自己的帐中。

      顾师傅站在原处,忽然恍然大悟,看着已闭合了的帐门,忿忿地跺脚“唉、唉”叹了两声。可也没有他法,只得回自己的帐子去了。

      回到帐中的承禋在铺着羊毛毡子的行军床上躺好,枕着胳臂仰着脸盯着帐篷顶儿想心事,却总是笑呵呵的。他忽然“嘿嘿”了两声,一弹身侧卧过去,不知何时就梦回皇宫去了。

      候在一旁的善增和善持相互对看了一眼,捂着嘴无声地偷乐了起来。

      ***************** 2007.9.4 renew ********************

      八月初,御驾亲征的军队结束了主要战役,于中旬凯旋回京。皇帝祭告天地、宗庙,之后便是计功封赏,给无论是在朝内辅政还是随驾远征的有功之臣加官进爵。接着便是一连三日的大宴宗室、群臣。当承应筵宴歌舞的教坊司献上新排出的乐舞时,皇帝龙颜大悦,甚至用银箸在金樽上随着乐曲击起了节拍,连声赞叹这组乐舞不仅颇有雅乐之雍,又不乏燕乐之乐,实属难得。在皇帝得知该组乐舞是太子和九公主殿下为迎皇帝凯旋回朝而亲自制定编排出来的后,皇帝对坐在他左下方的太子点了点头,脸上充满了赞许和满意的神情。

      大宴群臣、宗室后,皇帝又在自己的上明宫举行了家宴,先是后宫妃嫔,后是儿女孙辈。家宴后,众儿女陪着皇帝在御花园中散步聊天。

      太子和皇女中地位最高又最得宠的九公主文娴伴在皇帝两旁,走在最前面。文娴挽着父皇的胳臂有说有笑,像个还没长大的孩子。皇长子、皇三子和皇四子跟在其后,三皇子承禄兴致勃勃地向参加远征的大哥和四弟问东问西,一脸没能亲自参与的惋惜之情。剩下几位年少的皇子、皇女两两结伴地跟随着,时不时轻声细语地交谈嘻笑,全都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

      “父皇喜欢太子哥哥和文娴新编制的那组歌舞么?”九公主笑着问皇帝。

      皇帝宠溺地拍了拍文娴的手,笑道:“喜欢得很呐。我们的文娴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的有本事了?还是父皇平日里疏忽了你,还把你当成那个小小的,只会拉着父皇的手撒娇的小公主了?”

      文娴开心地一笑,又问道:“父皇要赏太子哥哥么?”

      “嗯,要赏,而且要重赏。监国得力,又别出心裁地排出这样的歌舞让朕高兴,朕当然要赏他。”说着,皇帝转头看了承祀一眼。

      承祀恭敬、谦逊地揖手,道:“儿臣多谢父皇,父皇过誉了。”

      “我也要,我也要赏!”文娴晃着皇帝的胳臂,撒娇道。

      皇帝大笑着对承祀说:“看看,还以为她长大了,其实和以前还是一样。”说完,他又看向文娴,道:“少不了我们文娴的。不过等过两天,父皇要先考考你的课业,考完了再定夺是要重赏呢,还是只一般地赏赏。”

      文娴信心满满地接话道:“父皇尽管来考,文娴定能拿得重赏。”

      皇帝高兴地对她点了点头,以示嘉许。

      “对了父皇,文娴还要向您讨两个赏。”

      “嗯,说说。”

      文娴看了承祀一眼,笑道:“这第一个讨赏,是要给小二嫂的。先是在制谱中她也出了力,再是一个月前又为父皇添了个粉粉嫩嫩的小孙女,是不是该赏呢?”

      “哦?”皇帝转头问承祀,“是哪一个?”

      “是儿臣的侍妃李氏。”

      皇帝点头道:“嗯,是该赏的。”

      “这第二个讨赏呢,是要给小四嫂的。”

      正和三哥承禄交谈的承禋听得“四”这个字,惊异地转头向前望去。

      “自始至终,小四嫂出力最多,功劳最大,最终的定稿全是出自她手,而‘凯旋’一章更是她自己完成的,还因此累得晕倒过一次。”

      “是么?朕的儿媳中竟然藏有这样的人才?”皇帝十分惊讶,他停下脚步,转过身去问承禋:“你这个侧室是谁?”

      承禋连忙上前一步躬身答道:“回父皇,是李氏。”

      “哪个李氏?是谁家的闺女?”皇帝一边似乎若有所思,一边继续问他。

      “是现任杭州知府李武宁之女,名芸素。”

      皇帝听得他的回答,右眉微微挑动了一下。他看了看承祀,又看向文娴,问她道:“你们一直是在一起编排这组乐舞的么?”

      文娴摇头笑道:“也不是。我和小四嫂常在一起,二哥每日要呆在内阁,所以只是偶尔来看看。”

      皇帝这才又展开笑脸,点了点头,道:“嗯,是要赏的。无论男女尊卑,父皇不会漏掉任何一个有功之人。”

      皇子皇女们陪着皇帝在御花园中的水榭里又坐了一会儿,因皇帝要去皇太后宫中问安,便打发他们散了回各自的住处。待他们走远,皇帝才向身边的大太监关闻道吩咐:“你待会儿亲自去老四的长信宫一趟,告诉他明日午后朕要召见他的那个侧室李氏……这事,就不要再让别人知道了。”

      关闻道一躬身,心领神会地低声应道:“是,奴才知道了。”

      ***************** 2007.9.5 renew *******************

      正在午睡的芸素忽然感到两根手指温柔地扫过她的眉骨,滑过她的鼻梁,在鼻尖上轻按了一下,落在她的嘴唇上,留恋地摩挲着。

      一股淡淡的味道飘入鼻中,是那种让她怀念的,曾经让她很是安心的淡香:桔皮微酸的清新活泼和细雨中山间松柏木香的沉稳。

      承禋虽然对很多东西都淡泊,可唯独对味道很挑剔:不喜味道的食物不尝,不喜味道的茶水不品,不喜味道的东西不用……所以他用来洗澡的胰子都是善增或善持拿了自制的配方让内府特造的。

      “殿下。”还未睁眼,她便微笑着唤了出来。

      睁开眼帘,看到的是一张被塞外的风霜雨雪磨练出了些许黝黑和粗糙的笑脸。

      虽然承禋已回来六日,可忙于外廷封赏、大宴的事情,内廷里又得去皇太后和妃母处问安,兄弟姐妹们又总是请他去各自的住处吃饭,顺便听他讲讲外面的风情,昭惠和小光儿需要他的陪伴……总之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让两人不过是匆匆见过几面,连说些体己话的时间都没有。

      芸素也不起身,仍侧躺在床上笑看着他。

      承禋坐在床边的脚踏上,小心翼翼地搂住她,轻声道:“让你受累了。”

      芸素伸手抚着他的脸颊,也轻声回答:“殿下也辛苦了,看你,瘦了,也晒黑了。”

      承禋握住她的手覆在自己的脸上,笑问芸素:“有没有想我?”

      芸素羞赧地答道:“想啊。”

      “怎么想?”

      “用心想呐。”

      “什么时候会想呢?”

      芸素看着他脸上那种坏笑中又有些自恋的表情,忍不住逗他:“没事干的时候会想呗。”

      “没事干……欸?听说你不是很忙么?……好哇,你果然还是不想我!常言道,‘家书抵万金’,可你倒好,才写了那么短的内容给我!是怕费笔墨啊,还是怕费心思?还记得你是怎么写的么?”承禋佯装忿忿不平。

      芸素不慌不忙,笑着说出最后一句:“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

      承禋也笑,握着她的手轻拍了两下自己的脸颊,道:“嗯,回来了,你的‘良人’回来了。你摸,货真价实,如假包换。”

      芸素调皮地眨了眨眼睛,问他:“能不能捏啊?要是殿下觉得疼呢,才是真真的回来了,不是在梦里。”

      承禋大笑:“要捏,也该捏你自个儿啊,怎么会是捏我呢?”

      “若是妾身做梦,有什么关系?反正妾身住在宫中一切都好。反倒若是殿下做梦,醒来后发现仍身在塞外,岂不心中凄凉?”

      承禋叹道:“说实话,这几日还真是常梦到仍在塞外行军打仗。有时惊醒过来,会盯着那些熟悉的朱床罗帐锦被好久,确信自己真的已经回到了家中,心中才会稍稍安稳些。”

      芸素被承禋扶起,靠在他身上和他一起在床边坐着,双手摩挲着他手掌中那些被缰绳、刀剑磨出的硬硬茧子,心疼地说道:“殿下受的苦,妾身大概能想得出。”

      承禋听她声音囔囔的,又微红了眼圈,便连忙安慰她:“也是该有的历练。总在这深宫中,怎知外面的世界、我朝的广阔疆域是怎样的?岂不是要成了那种‘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的纨绔之辈了?”

      芸素点了点头,搂住了他的胳臂。

      “时候不早了,你也得起身了,一会儿父皇要召见你。”

      “召见我?”芸素吓了一跳,诧异地微瞠着眼睛看着承禋。

      “大概是关于奖赏的事情。文娴跟父皇说在制谱中你的功劳最大,在父皇面前为你讨了赏。”

      芸素这才放心地又点了点头,一边穿鞋下床,一边笑着对承禋说:“这个九妹啊,真是活泼可爱得要紧。将来不知要找一个怎样优秀的男儿,才能配得上作她的驸马。”

      ************************************

      承禋送芸素至上明门,因父皇并没说要召见他,所以只得在外面等着。芸素跟着一个小太监穿过静静的院落,上了阶陛。那小太监回身示意她停下来,然后轻声向里面递了个话:“四皇子殿下的侧夫人李氏觐见。”

      不一会儿,里面出来了一个中等身材,有些敦实,年纪稍稍长些的公公。芸素认得,他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之一,关闻道。关闻道的眼睛本来就不大,又因是笑着,显得更小了。

      “小夫人进去的时候轻声些,陛下正在写字呢。”

      “是,晚辈知道了。”芸素稍稍一蹲,给他行了个礼。

      关闻道瞠了瞠眼睛,心中不禁赞叹:“好一个有眼力架儿,会说话的小夫人。她这么自称‘晚辈’,那不是要我这个‘长辈’多照应照应她?”

      看到芸素身子不便,关闻道对站在门口的一个小宫女吩咐道:“侧夫人身子不便,你来扶着些。”

      小宫女扶着芸素踏过了高高的门槛,芸素松开她,轻声道了个谢,便跟着关闻道走进了皇帝的书房。这是她第一次进皇帝的上明宫,不免有些紧张,甚至稍稍踮起了脚,在走路的时候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来。

      “陛下,四殿下的侧夫人李氏到了。”关闻道轻声通报。

      芸素不敢随便抬头,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稳住自己的声音,慢慢地跪了下去,请安道:“臣妾,四皇子殿下侧夫人李氏参见父皇。”

      皇帝看了芸素一眼,放下手中的笔说:“起身吧。”接着又对关闻道吩咐:“赐座。”

      芸素刚起身,听到皇帝说要赐座,又连忙跪下,道:“父皇在上,臣妾万万没有坐的资格。”

      皇帝笑道:“你身子不便,就不要讲究那么多礼数了,朕不为你着想,也得为你肚子里这个孙儿辈着想不是?”

      关闻道搬来一张圆凳,悄悄拽了拽芸素的袖子,示意她还是坐下的好。

      皇帝看出芸素有些为难,自个儿先坐了下来,然后又示意芸素坐下。芸素悄悄看了关闻道一眼,看到他也在微微颔首,才坐下。

      “听文娴说,这次新制定排演的乐舞中大部分是由你来修订的,费了相当多的心血,该给记大功一件,重赏。”

      芸素欠了欠身,轻声回答:“公主殿下过誉了。若没有公主殿下的坚持与努力,这组乐舞也不会如此顺利地呈献。”

      皇帝端起手旁的茶盏,呷了一口茶,似乎是毫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听说,太子参与得也挺多的?”

      芸素轻声答道:“太子殿下诚孝,虽整日忙于在内阁行使监国之职,可也尽量抽空协助九公主殿下完成此职,为了能让父皇凯旋回京之后更龙颜大悦,但总归还是公主殿下在主持操办此事。”

      皇帝听她回答的和文娴曾经说过的一致,多少放下了些心。

      “你们的这份孝心,朕欢欢喜喜地领了。对了,从此事来看,你在音律上也算是很有天赋了。那你来评评,太子在音律上的造诣如何?”

      “回父皇,太子殿下聪睿贤明,多才多艺,已是人杰中之楚翘,同辈中之表率,为吾等所慕仰,怎有资格枉加品评?”

      皇帝盯着芸素看了片刻,忽然大笑起来,道:“好,太子是你的兄长,朕就不为难你,不让你品评他了。那你说说老四吧。”

      芸素轻舒了一口气,笑道:“四殿下是臣妾的夫君,素来宅心仁厚,品性淡泊,臣妾也不该枉加评说。”

      皇帝瞪大了眼睛瞧着芸素,又转向关闻道。关闻道会意地笑了笑,躬了躬身子。

      “嗯,回答的得体,怪不得文娴时常夸赞起你的德才。赏!这次老四也立了军功,朕定当重赏你们两人。”

      芸素连忙起身跪下,谢恩道:“谢父皇隆恩。”

      “好了,你退下好生养着去吧。”皇帝挥了挥手。

      芸素叩头行礼,起身离开。

      关闻道为皇帝换上新茶时,皇帝仍若有所思地盯着门口沉思。

      “法量绘眼力狠毒,她虽出身低下,却果然是个聪慧明事的女子。” 皇帝接过茶盏,说道。

      关闻道笑着应声:“是位懂事的小夫人。”

      “你说,当初朕是不是做错了?”皇帝忽然问道。

      关闻道躬了躬身,答话:“陛下多虑了。太子殿下身边的太子妃和侍妃都是出身高贵又贤淑恭良的,哪一个不是被皇太后和各宫主位娘娘赞为大家闺秀的?即使是少了这么一个小家碧玉的,也不会单单就缺这一个。这世上比她聪明懂事的女子多了去,若陛下有意,就再为太子殿下选一个进宫来不就成了?陛下当初的决意就是天意。就算她是独一无二的,这也是四殿下的福分。”

      皇帝放下茶盏,心中暗暗叹息道:“朕意,真的就是天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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