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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父子兄弟 ...

  •   “今天皇上找我,说想让我去平南疆之乱。最后让我给推了。”世柏对慕容迥提起显凌要他重新带兵作战的事情。
      “什么?你疯了吗你?皇上的旨意你也敢违抗?我看你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吧。皇上器重你,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是吧?”慕容迥一掌拍在桌子上,破口大骂起来。
      “爹,先别骂世柏,听听他是这么说的吧。”世松忙在一边灭火。可惜世柏这个倔脾气偏偏就无视了自己大哥给他打圆场的苦心,犟着脖子,又顶了几句:“我的手下是为了保家卫国才流血流汗的,手上所沾的每一滴血,身上所背的每一份杀孽,都是为了保家卫国,为了制止外敌的屠戮劫掠。我不允许他们把利刃指向自己的同胞,更何况南疆之乱是官逼民反,把人家老百姓逼得走投无路穷极思变,还要去武力血腥镇压,这种事谁爱做谁去做,反正我慕容世柏还有我手下的兵士不做。”慕容世柏天生富贵,性格桀骜。但他也知道从来快马弯刀都只能征服土地,不可能征服人心。向暴力妥协不等于向真理低头。即便如此,他也并不奢望去找到可以征服人心的办法,他只要将令能上通下行,确保打胜仗就可以了。所以世柏虽然不如康龄那般爱惜士卒,同甘共苦,但胜在治军极其公正严明,赏功罚过,倒也算是将士同心同德。
      慕容迥听完了,已经气得险些背过气去了,早就没力气喝骂世柏了。唯有世松瞪着眼睛追问道:“你当着皇上的面这么说的?”
      世柏被世松这句话噎得当场就差点无语问苍天了:“哪能啊!我又不傻。哥哥,你放心吧,我是编了冠冕堂皇的理由把这事推掉的。我想皇上也是说说而已。他对咱家还没放心到会让咱们的兵力从北面边关长驱直入南下去平乱。我估摸着大概最终皇上还是会让朱康龄去负责平叛,谁让人家是正经的国舅,皇上最宠爱的皇后娘娘的兄弟?皇上不信他还能信谁啊!”
      慕容迥好不容易才把气喘匀了,有气无力地低骂:“你这个孽子。别以为有你哥哥为你在我目前遮掩,我就不知道你肆无忌惮到什么模样去。你居然还敢用马鞭去抽苗广益的儿子。你到底要给我狂成什么样子才算完?你以为你娶了皇上的姐姐昭凛公主,就是皇上的姐夫了,皇上看在昭凛公主的面子上就得事事包容你了?你再这样狂野傲慢,皇上第一个容不了你。”
      世柏也真真是没眼色,依旧一意孤行:“我没错,是那个混蛋出言不逊,他是没死,就是死了,也是死有余辜。妄议公主,论罪当诛!”
      “你还嘴硬!就是当诛也轮不到你去诛。你真是气死我了!”慕容迥被气得还没骂够,就已经喘不过气来了。
      慕容世松见世柏还在火上浇油,知道不能指望他了,忙出言道:“爹,您先息怒。儿子认为世柏虽说有些过分,倒也并不是无理取闹。那苗家失礼在先,怨不得别人不给他们面子。让所有人觉得世柏是个为人霸道、恃强凌弱、怨恨分明、喜怒形于色的人,也没什么不好,总比被别人忌讳防范来得好吧。”
      世柏见世松帮腔,更加来劲了:“爹,你就少危言耸听了。只要别动摇国本,觊觎皇权;别说是鞭抽一个不起眼靠恩荫混上位的将军,就是贪污受贿、卖官鬻爵,皇上也不一定当回事。有什么大不了的?”
      “滚出去!”随着“去”字一起落地的是慕容迥手边放着的一个茶杯。慕容迥已经肯定了,继续和世柏搅和下去,他的老命就要当场断送在这里了。
      “是!”世柏闻言,如蒙大赦一样,头也不回地直线离开了屋子。
      “滚滚滚,都滚!”世松不放心慕容迥,不敢就这么走了,奈何慕容迥却不愿意他留在那里。世松也只有乖乖地“滚”了。
      “世柏,你刚刚那样,是故意要那样气爹的吗?”离开屋子不久,世松快步追上了世柏,拉住他问道。
      “没有!”世柏气鼓鼓地答道。
      “兰儿进宫完全是兰儿自愿的。”世松知道他口是心非,叹了一口气说道。
      “是啊。可是如果爹坚决反对的话,兰儿能进宫吗?如果兰儿不进宫,会那么早早地就,算了,没有如果。总之,如果不是爹打心里希望兰儿进宫,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兰儿的死,即使不能说是爹造成的,也是爹有份造成的。换做当时我在的话,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同意兰儿进宫的。”世柏低吼道,出征前世兰未嫁;出征回来后,世兰已经去了。这叫他情何以堪。
      如果不是慕容迥想让慕容家和朱家攀扯上姻亲关系,慕容世松根本就不会被订下和朱柔则的婚约,之后就更不必遭受那样的羞辱,更不用度过那生不如死的几年。如果不是慕容迥打心里希望世兰进宫,世兰也不必红颜薄命。纵然知道慕容迥的这一切决定都是为了慕容家好,他也无法原谅。因为把世松和世兰害得这么苦这么惨的始作俑者是慕容迥,这是无论如何辩驳都无法改变的事实。哪怕慕容迥并非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整个慕容氏一族,这也只能让世柏对慕容家和慕容迥的憎恶有增无减而已。所以即使自己的婚姻被莫名其妙地订下,世柏也丝毫不介意,因为结不结婚的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他从心底里不愿为慕容家传宗接代,这大概算是他对慕容家和慕容迥的报复吧。
      慕容迥独自一人坐在屋子里,看着被他摔在地上碎了一地的瓷片,陷入了沉思:能把他气得这样仪态全失的,几十年来,也只有慕容世柏这个儿子了。看着碎成一片片的茶杯,他思绪飘回了傍晚时间,和显济在茶楼的谈话。
      显凌这次独断专行暗中下令对南疆的作出战略试探,完全瞒着满朝文武的行为让显济非常生气。而且,打赢了倒也罢了,居然四路打光了三路,简直是丢人现眼贻笑大方。
      “如果是那个人,是父皇的话,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显济紧紧的攥着拳头,如果不是茶馆人来客往,他都想砸桌子了。
      “王爷,先帝已经去了,现在的英主是显凌陛下了。”慕容迥不动声色地提醒。显凌对他和慕容家起了忌惮之心,他心里跟明镜似的。所以,即使不能推托显济的邀约,他还是要求定在这个完全没有私密空间可言的茶楼大厅里见面。显济说的话自然不是表面意思那么简单。那个人,根本不是指先帝,而是指显洵。
      如果不是慕容迥不经意间勘破了显洵的真面目,也许还会和常人一样把这个在政治上的天赋远高于他的妹妹昭凛的天才皇子当作一个昏弱无能的只知游手好闲的低能皇子。
      不过慕容迥称显凌是英主,倒也并非全是在揶揄。事实上,在先帝存留下来的皇子当中,最适合登基为帝的的确也只能是显凌。显洵的才能的确远在显凌之上,可惜为人品质实在是太恶劣了,而且把人性的弱点掌握得洞若观火手到擒来。若是显洵当皇帝,只怕国家社稷也好,黎民百姓也罢,文武百官什么的,都要沦为他打发时间和驱赶无聊的玩物了。
      “而且,我想,皇上的父兄,先帝和岐山王也对皇上充满着期待和信任。”慕容迥知道显济在想什么,所以他觉得还是提醒他比较好。显洵那种人倘若有意站在顶点统治国家也不可能聪明绝顶并且通透超脱至此,他这样的人自然是清楚担任一国之君是个相当不划算的工作。显济若是傻乎乎地搞不清状况,到最后一定会落得两头不着的悲催尴尬境地。
      在慕容迥仍沉浸在自己的忧思中时,世松回来了。世柏把慕容迥点着了,然后自己也气鼓鼓地自顾自走了,但是世松却得回来把世柏点的火灭掉。
      慕容迥回过神来,抬头看到了世松,不咸不淡地开口了:“虽然我知道世柏早已不把我这个做父亲的放在眼里了,也许你基本上也对我保持同样的态度。但是,你和世柏是不同的。他可以满脑子只考虑‘打仗要怎么打才能赢’,可作为长子的你,在我百年之后是要担起慕容家的,所以你不能只考虑一件事。我不介意你眼里没有我,但是我很介意你眼里没有其他有可能会影响到慕容家的人和事。”
      “原来父亲你知道啊!”世松一不小心脱口而出。
      “你以为我真的把世柏当成那种会为了昭凛公主去打人的白痴大少爷吗?他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让其他人觉得他是个轻狂的笨蛋然后减低对他的戒心,另一方面是故意要好好气气我一顿!”慕容迥瞟了世松一眼。
      切,您明知他只是要气你一顿,还不是一样着了他的道。虽然这么想,但是世松这次好好管住了自己的嘴,没有说出来了。
      “你对昭凛公主下嫁我们慕容家怎么看?”慕容迥决定说点正事了。
      “是好事啊!对于世柏的前途,对改善慕容家与皇上之间的关系都好啊!”世松不明白慕容迥为什么突然间这么问。
      但是很明显,这个答案,慕容迥很不满意:“相信只要眼睛还没瞎掉的人都能看出当今的皇帝是多么令人失望的,相较于先帝而变得无比突出的无能就先不说了,加上继承皇位时候用了见不得光的手段。可想而知,成为显凌的同伴是何等愚蠢的事啊。”虽说慕容迥也不能不承认显凌是唯一适合继承大统的皇子,但是,唉,只能说先帝的儿子运实在是太糟糕了,连最适合继承大统的皇子都这么不济。在先帝所能长大成人的儿子当中,谁都不曾拥有过作为一个明君英主所必须具备的理念与执着。

      ——父亲这么说,是想另择明主?世松目不转睛地盯着笑得一脸高深莫测的慕容迥,感觉到了微微的颤栗,他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用沙哑的声音说:“那昭凛公主……”

      “昭凛公主?呵……话说回来,昭凛公主是不是站在显凌陛下一边的呢?哼,我觉得这非常值得探讨。”慕容迥像是想到很可笑的笑话似的从鼻子里发出嗤笑声。
      昭凛公主也只是在最初时帮助过显凌,之后无论他怎么胡作妄为都只是默默地远观着。虽然昭凛可以以不在显凌身边所以鞭长莫及力不从心来辩白,但是若真是把显凌放在心上,不,不用放在心上,只要稍微放在眼里,就不会如此袖手旁观。
      “世松你要记住了,显凌也好,显济也好,都不是最该关注的重点。比显凌和显济这两个一眼就能看穿他们目的的冤家,显洵和昭凛这对同胞兄妹更危险,因为你根本就难以琢磨他们在想什么,最终目的是什么。”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去招惹昭凛公主?”世松傻眼了,这是作死的节奏吗?
      “你以为想躲就能躲过去吗?如果昭凛公主真的决定要把慕容家拖下水,慕容家能滴水不沾吗?”慕容迥已经连白眼也懒得翻了:“既然如此,那么不如把昭凛公主跟慕容家绑在一起。”
      世松不明白慕容迥到底想对他说什么,所以站在那里一副依旧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慕容迥皱了皱眉毛,有一些不耐烦了:“我只是想提醒你,身为慕容家的人并非一定得定下一个值得去追随的明主。慕容家不会去管侍奉的是明君还是昏君,也不需要非得去选择成为哪一边的同伴,只要始终认清并且贯彻自己的意志就够了。而身为慕容家当家的意志只有一个——保护慕容家族。”
      “那岐山王和昭凛公主?”慕容迥说一半留一半,这让世松倍感不安。
      “岐山王还好说,我姑且算是找到了关键——只要不破坏他的玩兴,一切都不是问题。倒是昭凛公主,不过,我已经有眉目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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