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礼物 ...
-
“真好。”夕子深吸了口气，盛夏早已过去，秋天即将来临，空气中还有一股粘稠的湿气。
“什么？”耗子走在她身边，脸隐藏在阴影中。
“小依赎身了呀。”夕子有些激动，“许仙真的很爱她。”她叹了口气，“她那么好的女孩儿，也值得许仙来爱。”
耗子低头看她，“你可知道，为了赎她，许仙花了多少钱？”
“多少？”夕子不太在意。
“十八万。”耗子的声音很低。
夕子惊得抬头看他，天太黑，看不清他的表情，“许仙哪儿来的钱？”
“借的。”耗子摇头，“借了十万的高利贷，剩下的钱是兄弟们给凑的。”他看进她的眼睛，“你还觉得值得吗？”
值得吗？夕子眨眼，耗子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光——为了一个妓女，借十多万的高利贷，值得吗？她不知道。如果换成她呢？她会这么做吗？她盯着耗子的眼睛，眼角抖动。
“值……”
“值得！”耗子打断她，斩钉截铁地说，“他爱她！那就值得！”
“秦姐，秦姐……”男人跪在地上，满脸是血，“您大人有大量，您饶了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真的，您相信我……我、我不是跑路，真的是去挣钱了……您看，我这儿还有点儿钱，真的是去挣钱，想还给您。”
秦姐挑眉，下巴微收，“翟明，是你蠢，还是你当我蠢？”
“不敢，不敢秦姐。秦姐，我真的是没办法，没有钱了，不然我也不敢跑。”男人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疼的直龇牙，“钱我没想欠您的，真的，不然我也不会给您留了我女朋友的地址。她有钱，是个作家，有的是钱，您……”
啪！秦姐甩了他一个耳光，“让女人替你还钱，你还是不是男人？”她横眉，“实话告诉你，你的‘女朋友’不愿意替你还这笔钱。所以，”她翘起腿，“十天之内，要么还钱，要么我只好帮你找个好下家了。”
“下、下家？”
“是呀。你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不过身体看起来还不错。这些心肝脾肺肾啊，卖卖，多少也能还上欠我的债。”她抬脚，细细的鞋跟抵住翟明的额头，“我的人帮你算过，再过十天，你的债，利滚利就该有十五万了。到时候，就算把你整个人都卖了，恐怕也填不满我这儿的空缺。”
“秦姐、秦姐，您行行好，我求求您饶了我，我求求您……”翟明磕起头来，地板砰砰直响。
“赤木！猴子！”
“秦姐。”
“看起来，这小子还没听明白。”秦姐勾起嘴角，“那你们就让他明白。”
“是。”
猴子从身后抽出一把短刀，刀不大，却透着寒光。翟明吓得跳起来，转身向外跑去，一头撞上身后的赤木。赤木冷笑一声，只手将他按到在地，膝盖抵住他的背，另一只手将他的左手按在茶几上。翟明拼命挣扎，怎奈赤木身强力壮，他根本挣脱不了。猴子掰开他紧握的拳头，将短刀立于小指之上，手起刀落。
“啊！！！”
“这根手指我就暂时帮你保管了。”秦姐说着，猴子将茶几上的断指拾起，扔进装满冰块儿的塑封袋，置于盒内。“以后我每天收下你一根手指，直到十天后你还清钱为之。”秦姐掂量着盒子，“你最好快些还钱，免得十根手指都丢了。”她挥手，“带他出去，把这里打扫干净！”
翟明从里屋出来，耗子就在门外等着他。瞥了一眼他的左手，耗子嘴角抽动。
“你小子可以啊！”翟明咬着牙根，紧按着伤口，“真可以！”他怒目而视，“这笔账，我一定从你身上讨回来！”
耗子盯着他的左手，“我警告你，别再缠着夕子，否则我要你的命！”
“夕子……”翟明扯开嘴角，“这臭婊子真行！不声不响……”
他的话没说完，耗子一拳打在他脸上，翟明踉跄着摔倒在地。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儿！”
“我嘴巴放干净？我把她捡回来的时候，也没见她有多干净！”翟明啐了一口，吐沫里全是血，“你小子被人耍的团团转，还他妈自以为聪明！”他冷笑着站起来，“夕子正交往一个有钱男人，你知道不？她是不是骗你说没钱还？前两天她还给了我一笔钱做封口费，不让我告诉你。”他满意的看到耗子脸上僵硬的表情，“小子，你要是不信，大可以跟着她看看！”说完，他快步离开，留下耗子愣在原地。
夕子踏出楼梯口，愣住了——木头靠坐在黑色轿车头上，擦拭着眼镜——她没想到来接她的会是木头，还以为会是其他什么人。
相比夕子的惊讶，木头倒是很从容——自那次他醉倒在夕子家门外，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夕子。”他低哑着嗓音，“上次很抱歉。”
夕子摇头，“没什么……”她抿嘴，“回去朱倩有没有……”
“没有。”他回答的很快，有些刻意，“她什么都没说。”
“嗯。”
“上车吧。”他略微弯腰拉开车门，“苏总还在等你。”
夕子看他，木头眉头微锁，口气中带着对苏慕云的不满，却又透着一丝敬畏。
黑色的轿车绝尘而去，巷口处，耗子落寞的敛起眼。
一路无话，木头将她载到金鹰门口。夕子不解的看着木头，他点点头，示意苏慕云正在等她。她无奈下车，木头看了她一眼离开。
“商场？”夕子对着站在门口的苏慕云问道。
“真是冒昧。”苏慕云勾起嘴角，“请你来这里。”他伸出手，如同最初在希尔顿门口相见时那般有礼，“可否赏脸？”像是要邀请夕子共舞一曲。
夕子抿嘴一笑——虽然苏慕云的动作有些刻意，但在她看来，却别有一番味道——将手搭在他手心。“你还没说，今天为什么约我在这儿？”
苏慕云没有解释，让她挽着自己的胳膊，引着向里走去。
夕子没来过这里几次，不是她没有钱，而是她不喜欢外出。相比这种热闹的场合，她更喜欢待在家里，安静的享受时光，感觉时间的流逝。
“请帮这位小姐选一件合适的晚礼服。”
“好的，先生。小姐，请您稍等。”
夕子挑眉，“晚礼服？”
“很抱歉，”他轻声说，“今天晚上，我有一场晚宴。”他停顿了一下，观察着夕子的反应，“原来这些晚会，我都带着朱倩参加。一方面因为她是我的秘书，另一方面她也是我唯一能找到的女性朋友。”他嘴角上扬，“现如今，她结婚了，邀请她似乎不太合适。更重要的是，接到邀请时，我第一个想到的人，是你。”
听了苏慕云的话，夕子有些吃惊。如果她听不出苏慕云的暗示，那她就真是傻子了。可是为什么呢？她注视着他的眼睛，与他说话的款款深情不同，那双深黑色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情绪。从最开始相遇到如今，他们的接触并不算多。然而苏慕云却始终表现的对自己充满兴趣，似乎自己身上的某个点吸引了他，让他不停努力接近自己。
“我知道这很冒昧。”苏慕云缓缓的说，“但是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同样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他深邃的眼睛里透出一抹光亮，如黑洞般充满吸引力。
面对这样的苏慕云，夕子踌躇了。她并不了解他，甚至不明白他不断接近自己的目的。可他却给人一种安稳的感觉，似乎只要她想，都能够依靠。她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
“小姐，这是您的衣服，请到这边试衣间。”
服务员适时地出现，解了俩人之间的尴尬。夕子笑笑，随着服务员到里间试衣。
外间，苏慕云翘腿坐在沙发上，双目直勾勾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眉头紧锁。对于夕子的沉默，他并未觉得意外。如若他一说，夕子便应承下来，苏慕云反倒会觉得无趣。他若有似无的勾起嘴角，对于夕子，他志在必得。
从里间出来，夕子对上满面笑容的苏慕云，他看起来开心极了。
“很适合你。”他那么说着，站起身来，“淡雅清丽。”
“额……”
“不过，”他抓住夕子的肩膀，头微微靠在她头上，“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他一手伸进怀里，掏出小小的木质首饰盒，“把它戴上看看。”
首饰盒内，一条银白色百合花项链泛着光亮，花心里，一颗钻石尤其耀眼。
“这我不能戴。”夕子赶忙说，欲将首饰盒还给他。
苏慕云凑到她耳边，嘴唇贴着她的耳尖，“这颗钻是假的，是块儿玻璃。”他轻笑，热气喷在夕子耳后，“并没有你想象中贵重。”
这话换做别人她也许会信，可是苏慕云，随身带着假钻的项链？她可是一点儿都不会相信。
“那请你帮我戴上看看。”她如是说。
粉绿色的抹胸短裙，裙摆略微蓬开，有些俏皮。百合花平躺在她白皙的皮肤之上，质感鲜明，倒像是一朵开的娇艳的真花，透着香气。
“很配你。”苏慕云注视着镜中的夕子，眼神如猎手般犀利。
“谢谢。”不知为何，她倒是很喜欢这吊坠，凉凉的，刺在她裸露的皮肤之上。
“那就这件……”
“苏总。”夕子突然开口，苏慕云皱眉，“我想，晚宴我还是不去了。”她深吸了口气说，“生意场上的规矩我并不懂，想来对你不会有什么帮助。既然以往都是朱倩陪你，这次，恐怕你还是要麻烦她了。”
苏慕云轻笑，略微低下头，“说的也是。既然这样，我也只好请她一起了。”
夕子挑眉，她以为苏慕云多少会有所挽留，转念一想，像苏慕云这种掌控欲强的人，恐怕也是极好面子的。
“我去把衣服换下来。”她说着，动手想摘下项链。
“别。”苏慕云按住她的手，“项链就不用摘了。”
“可是……好吧，谢谢你的好意。”夕子没有拒绝。
“你喜欢就好。”
从商店出来，木头已经将车停在门外。见到两人，他什么都没有问，便为夕子开门，引她上车。苏慕云在他上车前，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他点头应下。
“下次见。”苏慕云对着车窗说，“希望下次不是拒绝。”
“你觉得苏总人怎么样？”木头瞥了一眼她脖子上的吊坠问道。
夕子耸肩，“不知道，还行吧。”她摆弄着项链，“怎么？”
“没什么。”他抿着嘴，看不出什么情绪，“我只希望你会开心。”他扶正后视镜，不再言语。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礼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