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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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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寒云的一声“大哥”,再平常不过。可莫寒石听来,却无法不错愕,在他的眼睛里,分明闪过一丝怨恨!
晃眼,雨过天晴,当空红日一笑,云间金边镶嵌成辉,万丈光芒倾泻而下。抬手扶额,湿发中的水顺着他修长的手指斜斜淌下去,在指尖凝成滴状,摇转闪烁。他的脸,自莫寒石的角度看过去,处于明与暗的分界,也似是爱与恨的分割线,那双深邃的眸子,左边是笑,右边是泪,诡异又心痛。
是什么撞击了兄弟情谊,让他们之间密布裂痕?
又是什么飞快的逝去了,使得莫寒石心生寒意?
“寒云!”低声唤他的名字,企图抓住那个最本真的二弟。
一瞬的诧异,来不及细细探明,转眼,莫寒云的嘴角是笑,只对外人才会有的讪笑,那嘲弄隐藏的那么深,连他自己都没能察觉。
倏地,莫寒石明了,他不在了,远远的飘去,消失在记忆里。
转身,移步,伸手,捧一朵被风雨吹残的兰花,似捧着世间最美最珍贵的东西,莫寒云那小心翼翼的背影,留给莫寒石苍白和陌生之感。
“她怀孕了!”
她?
没有点名身份,也没有下文。
可是莫寒石就是直觉的知道,她,自己的妻子,怀孕,预感不到半点喜色。思绪清晰却不能下任何指令,控制不住的双脚冲出三步,扑至房门口,又莫名其妙的硬生生收住前倾的身体。
那里面,会是什么场景?怎能散发出这般悲沉的气势?
压抑着他无法呼吸!
“咿呀--”
门,应手而开,一切如故。只是,轻如羽的一纸黑字,被门口的风卷起,自那床中央的木匣上飞起,缓缓的飘近,飘近……
记忆中的场景,比风来的还要快,她大肆的笑声,她火红的群摆,她调皮的举止,她偶然的神伤。
沉重的脚步,沉重的呼吸,沉重的九字诀别,沉重的一箱血衣,这是她的血,这血中是他与她的孩子,幼小的,无辜的生命,甚至无法想象他(她)的样子。
她在哪?
消失了?
是她带走了他的世界,还是她从未来过?
一切,是梦,是幻?
寂静的月牙城,没有雨后该有的舒心,没有清新空气中的欢言,这是可怕的空壳,没有姚雪满的世界,也不应该有莫寒石。
兰园里,飞起一只白色的鹤,向那东边远去,他的声音,清晰的灌进耳朵,“孙切的事情,你放心。”
紧紧的,揉碎那张纸,深深的,把那九个字刻进身体。
石,我爱你,她更需要你。
摸一摸心的位置,不痛,因为,它不在了。
面对严家夫妇的眼泪和叹息,莫寒石漠然转身,静湖深切的一眼,他无言颔首。是了,她现在不需要他在身边,她从来都不需要他在身边。而他,在守的,是自己的信念,而不是一个女人。
雪满,雪满,对不起,不该有这样的忽视,冷静,冷静,想一想她最可能去的地方。
只是--她可知道这个世界是多么可怕,她可知道在外面危机四伏,她怎么能只身离开!
要怎么办?
请问他该怎么办?
这个夏天,比失去父母的那年,还要无措!
所有看门人都说没有看到姚雪满出去,首先对月牙城进行地毯式的搜查,一无所获。然后赶去苏州,那是她的家乡,如果她离开,第一个想到的会是去千年以前的家乡看一看。可是,如果那里也没有,他该去哪里找?
苏州吴府里--
早就听说了那个代嫁的姚雪满,还没有想到她是个这么奇幻的女子,金瑶贞和吴勋看着向来自信的莫寒石脸上有着几分憔悴与无奈,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这时,一个白发白须的老头笑着走了进来,嘴里念叨着:“是我来晚了啊,是我来晚了啊。”
“啊!苏先生!”
这个老头就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通古今的半仙的苏狂。当年他游到北方,遇到快死的莫寒云,一剂仙药送他八十岁的寿命。姚雪满离开以后,莫寒石也曾叫人找他,苦寻无处——这号人只与有缘人见。
“你不要抓的我那么紧!” 苏狂把手从莫寒石的巨爪里抽回来:“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莫寒石深深一揖,声音夹杂着疲倦和兴奋,“苏先生请不要这么说!”
苏狂把他上下一打量,问:“你真的想要找到她?”
“是!”他回答的干脆。
“不在乎任何代价?”
“对!”依然是毫不犹豫。
带了几分歉意,苏狂在莫寒石身边坐下,“这是一个失误,她原不该来,更不该成为你的妻子,你可知道,她的到来改变了历史?这是不可以的!”
莫寒石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还是没有开口。
吴勋忙说:“听苏先生的话,是可以帮大师兄找到大嫂吗?”
抚着胡须,眯着眼睛,苏狂沉默半响,等的大家心都慌了,他才说,“我可以,不过--”转向莫寒石,迎上他惊喜的眼睛,“她回去了。”
他镇定的回视,“那我跟她回去!”
苏狂笑的诡异,“你愿意放弃这里的一切,去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吗?就像她来到你的世界一样?你能想象生活在千年以后,要面对什么样的环境吗?还记得她和你形容的她的世界吗?到了那个世界,你身无分文,甚至,姚雪满未必会再要你,即使这样你也无怨无悔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众人都把目光聚焦在莫寒石身上,只见他甚至比刚才还要镇定,“是,只要有她,哪怕阿修罗地狱,我也去!”
“那么,这第一条,你在这里就要放弃。”
“是什么?”
“身体发肤授之父母!要剪短你的头发。”
摸向自己的发髻,轻轻缓缓扯散,长发披肩,掬一把在眼前,莫寒石低语,“拔一层皮我都不会皱下眉头。何况这三千烦恼丝,父母在天有灵,看着寒石追随心中所爱,必定不会怪罪!”
苏狂不由一愣,随即半感叹半惋惜的喃喃,“这回的你,冷静的可怕啊!”
姚雪满原不该来,她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
今时的莫寒石如何想象,今后会见到一个怎么样的姚雪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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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问南京最有名的地方是哪,毫无疑问是夫子庙,要问南京最繁华的地方是哪,那则是新街口。
匆忙的上班族,亲密的小情侣,悠闲的老人,还有或结伴或单身的逛街者,无须好奇下面会发生什么,因为此处可能发生任何事情。
今天是4月23日。
五一长假前的最后一个周末。
推着购物车,里面堆的像小山一样的是男朋友最爱的薯片,虾条,自己家近,五一非回去不可,要不爸妈该骂她没良心了,谁叫她平时都玩的忘记给家里打个电话什么的。可是向云昊不回去,一听自己不能陪他,小脸板的跟她欠了他五千万一样,姚雪满忍不住翻白眼,自言自语着,“死昊,看我对你好吧!”
排了好长的队,终于轮到她付帐,显示器上的阿拉伯数字直线变大,最后停留在195.7。想不到自己会买那么多,一翻钱包,更没想到现金不够,递上银行卡。收银小姐刷了好几次,无奈的笑笑,“不好意思,好象是没磁了。”
“啊?”姚雪满尴尬的看着已经装好的零食,着急的想:郁闷了,看来要拿掉点东西!要不没多余的钱钱付下周回家的车费了。
“用我的吧。”身后伸上来的手,修长的无名指和中指幽雅的夹着一张银行卡。
顺着低沉悦耳的男声,姚雪满吃惊的转过头去,拉高视线,这是个性感的男人,像他磁性的声音一样,叫人看过之后难以再移开眼睛。
西装外套搁在右手臂弯上,浅紫色的衬衫印有细细的深色条纹,领口开了两只扣子,脖子里挂着一把特别精致的钥匙挂坠。他很俊美,有一双深邃的眼睛,透露着某种不能形容的霸气,但他凝视自己的神情却很温柔,眼角细小的纹路里莫名的藏着悲伤。
直觉在说,他不是坏人。她甚至不敢谢绝他的帮助,只因为感觉到他全身上下都散发出近乎哀求的肯请,好似说谢谢都是见外。
他默默的帮她提起购物袋,这时候,姚雪满才发现,原来他两手空空,没有买任何东西。
“要我送你去学校吗?”
“诶?”她更加错愕,脱口就问,“你怎么知道我要回学校?”
淡淡一笑,他不回答,自顾自带她往地下停车场走去。
他专心的驾车,期间,姚雪满接了个向云昊的电话,约好在校门口见面。
不多时,便到大学城,再一个转弯,宏伟的校门越来越近,他平稳的停到路边,侧头看着她。
“呃……”
姚雪满不知道下面该说什么,要他的电话号码还钱,还是问他的名字,又或者是对他说谢谢。好多想法充斥着大脑,一时间找不到最适合的,也不晓得从何问起。
他似乎看的透她的心思,扬起一道眉,“钱不需要还我了,我会再联系你的。至于我的名字--”他顿了顿,满意于她发光的眸子,“莫寒石。”
莫寒石……她在心里重复,眼角看到向云昊走出校门四下张望,忙道,“好的,总之谢谢你,我要走了。”
莫寒石不是没有看到向云昊,只是不以为然。按住她握着车把的手,姚雪满意外的一回头,帅气的脸好近,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吃惊的表情,他的鼻息,湿湿热热的扑到脸上,好闻的古龙水,是男人的味道,声音带着一点激动,“告诉我,如果你先遇到我,会爱上我吗?”
“咕咚--”
姚雪满大口吞下口水,看到他清澈的眼睛变的迷离,似乎还有说不尽的话,却都隐忍住了,突如其来的一切都超出了承受能力,心里奇怪的感觉转化为清晰的问题。
他们不相识,他怎么会知道她是恩杰优体的学生?
为什么她觉得他似乎爱着自己,而且爱了很多年?
怎么身上总是有种不忍心拒绝他的彷徨?
是的,那刹那她的心很肯定的回答,如果她先遇到他,一定会爱上他!
可是,她吓的说不出口。
等不到她的回答,莫寒石低下头,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声音。再仰起脸来,目光炽热,亮的奇异,好似能直接就穿透人的灵魂。接触到那眼神,姚雪满的心,猛然一痛。
他没有强求,放开手,表情说不出的悲哀。姚雪满仓皇下车,狼狈的扑向向云昊,忘记了留在他车内的东西,却无法忽视手背上的异样,那是他有力又小心的余温。
注视着她拉上向云昊逃命一样奔进学校,莫寒石无力的摊在座位上。
这是姚雪满眼中第一次与莫寒石相见。
此刻,她的身边,已经有了另一个人。
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明亮的路灯飞逝而过,忽明忽暗的英俊脸庞写满憔悴神伤。
“向云昊是你的爱人?”
“也不能算啦,谈恋爱不一定要结婚,有时候是志趣相投就走的近了点,彼此喜欢就试试看。我知道你是不能理解的,但是我在我那个世界正待字闺中。”
相拥在一起的,还是那个无所不能高傲的城主,那个俏皮可爱自信的美少女,这是昨日的他与她!
看不到星辰的不夜城里,无数人醉迷金钱欢娱,这就是她口中的那个世界。
冰凉的指尖触摸到胸口的钥匙挂坠,它反而带着体温,谁能想象,他见到的,是不认识莫寒石的姚雪满!
有穿越时空的异能,却寻不回心爱的女子。
第一次使用这把钥匙,清晰的记得,日历上写着--7月5日。
身穿苏狂准备的奇怪衣服,将钥匙插入面前那扇门的锁空,听到钥匙在其中轻轻转动,想着他要去的世界。推门所见,无数有四只轮子的铁壳子在飞奔,他意识到,这东西在姚雪满的嘴里叫汽车。
“咻--”头顶上巨鸟飞过,他明白,那是姚雪满说过的飞机。
回身,透明的玻璃反射着阳光,里面好多假人,套着与自己身上相似的衣服。从这扇门里走出来,他的身后再也不会是月牙城又或者任何一扇熟悉的木质红漆大门。
惊奇,兴奋,迷茫,还有恐惧,揣测着,这大概是姚雪满突然闯入过去的感觉。
不,她应该更加无措。
他是有心理准备的,而她没有,多不公平!
身上只带了一打纸,苏狂说,这是未来世界的银票,印着他从没有见过的图案和人物。他认识“拾”“肆”等等,所谓大写数字,却不认识“1”“3”“9”。聪明如他,一样要被人嘲笑,因为最初的几天,他买东西的时候,总是拿着钱,把标价与数字对应着看。可悲的是,什么是圆与元的通译?什么又是角或者毛?为什么他们能写成“0.5”?
在这个世界,莫寒石曾经寸步难行。
他依旧满怀希望的坚持寻找,就像永远也不会被野火烧光的杂草一样顽强。得到的回报却能无情的把他炸的粉身碎骨--两个月前的4月28日,某司机酒后驾车,九死十八伤,死亡名单上,有一个年轻的女孩,叫姚雪满。
这才是她真实的命运,这才是姚雪满的生命轨迹。
时间是一根轴,意外的缺口把姚雪满带到古代,要想在她离开的那天,去劝回失去孩子,与他相爱过的女子,那是完全不可能的。因为自4月28日以后的时间轴里,姚雪满根本不存在。
莫寒石唯一能做的就是绕过相爱的时间段,拦截一个不认识他的姚雪满。
毫不犹豫,他再次用钥匙打开时间的门,这一回,来到三年前,她考上大学的那年。
原来,他需要真正付出的代价,是在时间的门与门之间,消耗自己的寿命。
永远不会再有25岁的莫寒石与20岁的姚雪满相爱,只会有始终年轻的她与越来越年老的他。
也许终其一生,死在陌生的世界,都无法赢得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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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的阳光真的很毒辣,远远的,看着姚雪满从高中走出来,清晰的听到,她对一个戴眼镜的斯文男孩说,“你知道吗?我曾经暗恋过你哦!不说出来我不爽的歪!”
她的腮边挂着泪……那是在与初恋告别!
那一刻,嘴角抽搐,扭曲的脸深埋入双掌,没有人知道,为了能赶到苏州见她,他一路从陌生的都市走到这里。
落魄的他,衣衫不整的他,没有钱再吃下一顿饭的他,消瘦的下巴满是胡扎的他,怎么能用这种样子来到她的面前?她怎么会爱上这么无能的他?
不敢,竟是不敢走上前,对她说,“你好,我叫莫寒石!”
他没有自信!
他不如曾经的她,会微笑的伸出手,“你好!我叫姚雪满!恩杰优体大学三年级!”
真实的姚雪满,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的心。看着她走进大学,看着她军训晒成包大人,看着她第一次去珍珠泉被同学推进水中,看着她走出考场时习惯性的吐舌头,看着她与花花公子向云昊牵手。
他看着她成熟长大,他也看着她幼稚可笑。
他与她无数次擦肩而过,未换来她一次侧目!
这一次,莫寒石再也不能坐以待毙,她的生命快到终点了,一定要在此之前劝说她跟他离开,必须如此!
三年的时间,足以换来今天的百万身价,可他依然是那个没有自信的莫寒石,不敢,真的不敢想象,她会再次属于他!
市场营销课--
姚雪满罔若无人的趴在书桌上睡觉,口水湿嗒嗒的,终于响起下课的钟声,没睡饱的她很不爽的揉着眼睛,横臂抹去口水。不经意间,想起自己昨晚失眠的原因,对那个叫莫寒石的人,她有无数疑问,头好痛,不想去追寻答案。背起包,转身,撞上一堵肉墙,连忙道歉,“不好意……”
话没有说完,手臂就被一只手有力的抓住,她意外的抬起头,声音都梗住了,“你……你……你……”
莫寒石!
“莫寒石!”看似轻松的他,心都快要从喉咙口跳出来了,他只在她面前紧张,怕她拒绝,赶紧接着说,“跟我去吃饭!”
听上去命令的成分占了百分之九十九!
姚雪满拧眉退后一步,可怜的手臂还在他爪子的淫威之下,“给我一个理由!”
“听我的故事!”
凭什么?
正想问,人却已经被拖着往外走了,不一会她就已经坐进了他的汽车,还没有回过神来便在某家大餐厅里与他面对面干瞪着眼睛。
喝了一大杯可乐之后,姚雪满好不容易从惊吓中回神,清清喉咙,“我们根本不认识,你为什么要这么缠着我,虽然我很感谢你上次的救场,也不需要我以身相许吧!”
嘴里说着气话,心里却在后悔,她本意不是这样的,怎么组织的语句却那么不客气?其实她只是有很多不明白,不理解而已,更加奇怪自己会不讨厌他的莫名其妙。
莫寒石把玩着手里的高脚杯来掩饰紧张,透过玻璃看到她没有丝毫老去的容颜,也看到自己略显沧桑的样子,一张嘴,竟然还是哽咽了,“对不起,我只是害怕!”
害怕?他这么大个男人在怕与自己这样的小女孩说话?
不解的看着他,从躲闪的眼睛中读到悲伤,那在阳光下闪烁的,不会是泪吧?
甫的,左手抓住右手,摊开手掌,望着,姚雪满清晰的感觉到掌心散发出奇怪的感觉,酸酸的,软软的。
刚才,这只手怎么会不由自主想伸向他?
告诉我,如果你先遇到我,会爱上我吗?
恍然,想起他昨天问的话,直觉的认为,他的故事,与自己有关。
于是,无声的默许,未能觉察到自己的目光变的鼓励又渴求。
莫寒石安心了,鼓起勇气凝视她,开始诉说自己与可爱小妻子的点点滴滴。
她专心的听着,忽而为他们生活中的趣事带一抹笑,忽而为他们偶尔的摩擦担心难过,忽而暗惊于那个女子的人身安威,忽而为莫寒石不能及时赶到而失落。
“如果是你,会怪我没有比云先到吗?”
是被□□那种状况啊?
姚雪满苦恼的想了好久,脑子都快被绝望和爱恋两种思绪折磨坏了,最后用自己都难以想象的失望语气喃喃,“我想,不会怪你。”
即使失望于他的不及时赶到,还是会坚定的爱着。
“如果爱那么脆弱,那么经不起磨折,就不是爱。”
目光交汇,他看到她眼里的坚定,好像啊,好象是妻子啊!手风驰电掣的伸过桌子,五指插入顺滑的发丝间,唇已经覆盖下去,姚雪满被下了定身术一般,身体困入他的怀抱。
言情小说里说,亲吻的感觉是天旋地转的迷茫恍惚,心底透着甜甜的滋味,原来真的如此。
身体会失去力气,会软的和夏天的杨柳枝一样无力,无措如她,意外如她,惊张如她,没有反感,没有拒绝,没有害怕,她的唇舌婉转相就,她的思绪飘至宇宙的飘渺深处。
多少离别的思念,多少寂寞的神伤,多少难言的艰辛,化做炽热但轻柔的缠绵,他低喃,“雪满……雪满……不要离开……我……求求你!想起我,记起我……”
赧然,捧住他的脸,姚雪满双额醉红,眼中水光闪烁,“我怕,我好怕你是认错了人,是我吗?真的是我吗?”
在他眼底,看到千疮百孔的灵魂,看到她忆不起的过去,看到浓浓爱意,看到深深悲冥,他的一切都能牢牢抓住她,清晰的,模糊的,纠缠的,撕裂的,原来是爱情!
她一定在冥冥之中拥有过,她不想放手,不愿看到他的泪……
如果是你……他问!
没有如果……她想!
她想她就是……他们如此认为!
“为什么,我觉得你会带走我!你会把我从父母身边带走吗?”姚雪满惶恐的问。
抓住柔荑,包进掌中,欣慰的拥着她,没关系,再也回不去了也没有关系,只要和她在一起,流浪于这个世界也知足,“有你就有我,没有你,也没有我。”
下定决心不带走她,让她与自己一起变成那个名单上的铅字,化做历史中的尘埃。
十指交握,掌心相对,仰首,轻印一吻,与在大乘寺父母灵位前的那个今生誓约,无偏无差。
上一次,是莫寒石许给姚雪满。
那誓约,有天为证,有地为鉴,有举头三尺之神明见之,有台前四坐之长辈明之。
这一回,请允许姚雪满许给莫寒石。
这誓约,来自相隔千年的两个灵魂。
一千年的距离是多少,是短到她回眸瞬间,是长到他分秒如年?
都不重要了,不论是他坎坷的追寻,还是她无意的闯入,他与她,注定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