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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秋·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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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时候,陶严终于睁开眼,我立即呼叫护士,同时问陶严感觉怎样。
陶严还没习惯光线,眯眼看了我好一会才回答我:沈浩,你好。他想举起手揉眼,却发现手缠上绷带,脑门也是,歪头有点疑惑。操,他根本脑子还没有清醒过来。
这时候,护士医生进来给他检查,他缓过来才反应过来反生什么事。
我在边上看医生护士给陶严检查,完了还是站在边上。
陶严瞅着我没说话,就笑。
我烦躁地挠头,说:你笑毛线!都伤这样了。
陶严说:我知道,下回我会注意。
我说:还有下回?
陶严半躺在床上,耸耸肩。
我说:你说你怎么出这事了?
陶严摸着头,回忆说:我就是走在路上想些事情,然后就撞了。
要不是看在他脑袋还绑着绷带,真想一掌拍过去。我给他倒了杯水,问他:什么时候撞上了?你不是跟你朋友走么。
陶严握着水,低头说:我送他走后才撞上。
一时我俩没言语。
陶严似乎才想起来其他事,跟我说:完了,我上班的地方。
我说:早给你请假了。还有,你得给你家里人说这事儿。
陶严随身带的东西一早被收拾出来放在床头柜上,手机黑着屏幕放在柜子角落上。陶严摸着水杯,给我说了谢谢,隔了几分钟才继续说:没事,我跟家里人关系不大好。这事情不用通知他们。
我莫名地感觉陶严跟他家里何止关系不好,估计他们有巨大的隔阂。我说:即使关系不大好,也得说。你不愿意说我替你说。
完了话勾手拿到他的手机,开机后立马收到了一信息,我不小心点开。是钱木华,“陶严,我到地了,记得给我那天来做伴郎。”
我把手机递给陶严,说:你有信息,我刚不小心看了。
陶严低头看信息,我没能看清他的神情。只知道很快他说累了,想休息。
不知道他是否真的累了,我只能离开病房。
回到家里,母亲迎头问我陶严怎样了。
我说:已经醒过来,身体还好。可还是得住医院里。这几天我看着他,店里暂时不去了。你有空上店里帮忙看着。
母亲一边替陶严心痛,一边让我去休息。
在房间里,我坐在椅子上,头仰着看天花板,嘴里只是咬着烟,任由烟燃着。
陶严,我是栽在你身上了。
陶严脑袋上还带着绷带,从医院出来还请了几天假,在我快关店门时跑过来。
我杵在店门,说:这时间跑过来干啥,不会去好好呆着。
陶严脸上没表情地说:就想着你关店没,我还想到你店里坐坐。
我看时间,停下手,站在店门说:还没,你想来就来。
我跟陶严没有坐在店里那角落里,因为陶严说他想坐在地上。周围没人,陶严没说话也没看电子书。我知道陶严肯定有点事情。
我问陶严说:陶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陶严一开始没反应,后来露出一个已经不能称为笑的表情。
我心里隐约猜出答案,但是不肯定,我需要确定。
我认真看着陶严,说:陶严,我希望我的猜想是错的。与钱木华有关?
陶严听见钱木华的名字,一愣,然后低下头不语。
猜中了。我掏出烟盒,一手撑在腰后,一手点烟,仰头看天花板上的装饰品。
我率先开口说:陶严,你知道我为什么现在还单身吗?因为我找不到喜欢的女人,现在我只喜欢男人。当我看见你俩出现时,我能感觉你对钱木华有意思。我俩是一样的人,没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陶严惊讶地望着我,犹豫了下说:我,是吗,原来你跟我一样喜欢男人。
你知道吗,陶严原本盘着双腿,现在竖起来合抱在一起,同时他的语气开始沮丧伤心。我不是一开始就喜欢他的,只是只是我看见他就移不开眼睛,你懂那种感受吗?
我没有喜欢过任何一个人,可第一个偏偏喜欢上他。别人以为我俩是感情好,可是你能想象我是多么想直接跟他、跟别人说我喜欢他吗?大学四年,我喜欢他三年,虽然他不知道我的感情,但是还好我俩在同一个宿舍,同一个专业,只要能一起就好了。我知道他有喜欢的女孩子,我居然还帮他去追他喜欢的人,呵呵,我怎么就那么傻逼。他每次约我出去,我肯定提前到,因为我怕迟到了我俩在一起的时间就没了。可是,他又是多少次给我爽约了。你肯定记得上次,我在冷天里等了他整整4个小时,他一句话就给我打发了,那时候我多么伤心!可后来我发烧了他一步不离地照顾我,我原谅他了。这次他来,我为他请了几天假,以为我俩可以继续那个游玩的约定,结果却是收到他的喜帖。我应该想到的,他跟我一起到这儿工作,一个月没够就回去了应该是为了他喜欢的人。呵呵呵,想起来我自己不仅傻逼还自作多情了……这回他过来,我很高兴,以为能单独在一起。谁知道他过来是告诉我他要结婚了,而且还想我给他当伴郎。就是这事,我才傻逼到没看路况,被车撞上。我根本是做无用功,到头来还伤了自己,身心俱伤。
陶严眼神失焦在半空,一点一点地说着他怎样喜欢钱木华,他俩有发生过多开心的事。可是,现在这些只是伤心的回忆。
后来我只听见陶严低声说的“傻逼傻逼”,声声凄切。
我没有说话,留时间给陶严伤心。这样的感情任谁都不能在瞬间放弃掉,只能由时间让感情的伤口治愈。
陶严此刻找到我倾诉,我打心里是高兴的,因为我喜欢他。正如陶严不知为什么喜欢钱木华一样,这是一种突如其来的感觉。但是我不忍陶严此刻为暗恋的感情如此悲伤。
放在地面上的热水没再冒出热气,四周安静得让人压抑。陶严依然沉浸在哀伤的情绪中,他连我手机在响也没注意到。
是母亲给我电话,让我回家,我说有点事,晚上不回了。
完了电话,我在一边瞅着陶严,走出店门。
回来的时候,我把店面的铁闸关了,从后门进去,手里提着一箱啤酒。
陶严还是那个蜷缩的姿势,傻逼已经没说,但隐约有抽泣的声音。直接把一箱啤酒放在地板,也没管陶严脑袋还缠着绷带。安慰人开导人的事我做不了,我只能用直接了当的方法让人走出这漩涡中。我拆开纸箱说:陶严,你要么。
陶严埋在膝盖的头撇过来,下一刻手就主动拿起啤酒。一开往口里灌。
我陪着他,也把啤酒开了。
啤酒一罐罐地空了,我俩避免感情的话题,断断续续地说小时的事,说无关要紧的事。
第一次看见陶严喝醉,醉倒的他安静地侧躺在地板上,什么都不闹。顾忌他脑袋还有伤,我拿起沙发上的抱枕垫在他的脑袋后。
抬起他的头时,他低喃了几句,我听不清。
以为我会偷偷亲吻他么,小偷小摸的事我这么大的人了做不出。我只是陪坐在陶严身边,盯着他看了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