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如月清照人》绘紫乃河

3、第二章 赛马

　　队伍增加了两人，队形有些调整，杜晋元为首，杜心月落后，被秦书和申君实夹在中间，身后是两名僚属，家丁赵扬跟在最后。队伍依旧慢慢地行进，杜心月气自己象包饺子一样被包在中间，就算别人当她是郡守的公子，也不至于做如此保护吧。杜心月丧气地低着头，心中暗想，照这样的速度，刚骑到猎场，就该反身回程了。
　　心月不知道，放慢马速是杜晋元有意对她照顾，而秦书和申君实骑在走在她左右两侧纯粹是出于礼数。
　　若是平时，遇到两位样貌俊朗，仪态翩然的年轻公子，心月肯定早跟他们打成一片了，此刻心月心中有气，对他们的话也爱理不理。事实上，他们说什么全没听见，听见了就回答一下，没听见就当他们隔山聊天。
　　秦书与申君实对望一眼，随即莞尔，片刻之间好像已经商量好了什么。心月抬头看路之际瞟到他们的神情，猜到他们可能在打什么坏主意，只是想不出来会是什么，便想从他们的神情中看出点端倪。她是不太敢去看申君实那双秋波般的风流俊眼，便将目光投向秦书，正好迎上秦书淡淡的笑脸。秦书说：“杜公子，今天难得天清气爽，正是纵马放歌的好时机。秦某是否能有荣幸一睹杜公子骑术风采？”
　　杜心月眼睛一亮，“你要和我赛马？”
　　“正有此意。”
　　杜心月还没回答，杜晋元回过头来警告地看了心月一眼。她跃跃欲试的表情象刚刚在沙滩上堆起来的沙雕，一阵浪花漫过，完全塌了下来。杜心月咬着唇默默计较着，秦书看着她为难的表情，体贴地改口道：“在下已经骑着马兜了两个时辰……”话未说完，心月一夹马腹，从秦书和杜晋元中间的缝隙挤了出去，挥鞭纵马，完全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爹，我先去前面探探路。”话音落地，人已经在几十丈外了。
　　秦书只好将“改日再赛”的话咽回去，打了一声招呼，也纵马赶上去。杜晋元也欲赶上去，申君实在一旁说：“杜大人不用担心，杜公子骑术了得，不会有什么闪失的。”杜晋元眼看着追也追不上，只好作罢，但是马速已经明显比之前快了很多。

　　杜心月如同走出牢笼的老虎，以最快的速度驾马飞奔。她倒不是怕被秦书赶上，而是怕杜晋元赶上来喝住她。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一群人早被远远地甩在后面，只有一骑马渐渐跟过来，既然是赛马，她也不能扫兴到不尽全力。迎着夏日晨风，她耳边风声呼啸，两旁的景物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快后退，她觉得自己身轻如燕，仿佛飞一般的感觉。只是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秦书已经在身后慢慢逼近。到差不多两人可以靠喊话交流的时候，他们嘶吼着商议，谁先到大路大岔口算赢。杜心月便卯足全力，骑着马向看上去还只是一个灰点的岔口冲去。
　　杜心月没有回头也知道秦书就在她身后不远处，而且已经保持这个距离有一段路程了。他明明有机会超过自己，却始终不远不近地跟着。直到她回头，才知道跟得有多近，几乎只要一伸手就能抓住她。她猛然明白过来，这根本不是赛马，简直就象为她保驾，是不是因为她爹是郡守？她顿时兴致全无，马儿也减慢了速度。可是秦书还是在她后面，既没超过她也没拉开跟她的距离。
　　她回头狠狠地瞪了秦书一眼，秦书似乎完全没有领会她的意图，回之淡淡一笑。杜心月感觉如鲠在喉，干脆任由马散步起来。秦书只好抄了过去，速度也没放多快。等到拉开一点距离，杜心月再次驾马赶上，用尽全力往前冲，秦书很快就象尾巴一样黏上了，她烦躁得直想踹他两脚。若不是她自认为自己男儿装扮得出神入化，她会觉得秦书是在戏弄她，不过就算她是男儿装扮，他就不会戏弄她吗？看他跟申君实的样子，怎么都不象要巴结奉承她爹的。
　　结果毫无悬念，杜心月先到达岔路口。
　　杜心月将马牵到路边，放任它自由吃草，自己找了块青草茂盛的地方席地而坐，随手扯了根茅草叼在嘴里，双手枕着头仰躺在草地上，眯着眼睛看着蓝天，动作闲散自然，浑然天成。
　　秦书在杜心月斜对面盘腿而坐，默默观察她。刚刚经历过剧烈运动的杜心月喘息微有些急促，脸颊两片红晕正在慢慢消散。此刻离近了细看，秦书发现她眉宇间有些憔悴之色，秦书说：“杜公子是否觉得身体不适？”
　　杜心月斜睨了他一眼，旋即闭上，“只是初到此地，有些水土不服而已。”
　　秦书不再说话，仰身躺倒在地上手枕着头，透过层层树叶，看斑驳的蓝天，古井微澜的眼神透露出他散漫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