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如月清照人》绘紫乃河

11、第十章 杜氏夫妇

　　家人早已忙得将心月的生辰忘了，难得她未来的夫婿还记得，派人送来一篮子寿桃贺寿，心月看着那些寿桃，心中只想骂人，贺你个头啊。接过篮子就想砸了，可是看了看那些鲜红肥美的桃子，忍不住又递给春桃，“你去洗洗干净，千万要把秦家的气味给去净了。”
　　她懒懒地倚在院门口（这是她娘允许她活动的最远范围），看着杜府里处处张灯结彩，人来人往，她狠狠地咬了一口春桃递过来的香脆大桃子，他害她在闺房之中闷了两个月，才给这么点补偿太便宜他了。
　　萧芸远远地看见她一脸可怜巴巴的委屈样子，脚步停了下来，想了想，转身朝身后的丫环吩咐道：“你把寿面给心月送去。”自己却朝来时的方向走了。她是打心眼里疼爱女儿，事情都已经拍板钉钉的事了，若经不住女儿哀求放她出去逛逛，还指不定又出点什么纰漏，她连善后的能力都没有了。
　　一家人即将到来的婚事忙得团团转，萧芸总是怨怼杜晋元一心只扑在公事上，对自己女儿的事倒是不闻不问。杜晋元若真是动手帮忙，萧芸又会嫌他碍手碍脚。杜晋元也不跟她吵，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反正萧芸肯定会将他们唯一女儿的婚事办好的。
　　杜晋元祖辈世代为官，虽都不是什么大官，却也算是书香门第。杜晋元母亲早亡，其父杜青云对他期望甚高，认为他天资聪颖，将来必能重振家威。就在他未及弱冠之年，朝廷党派之争，杜青云牵连下狱，最后病死狱中。杜青云同僚好友唯恐避之不及，个个都与他撇清关系。家道衰败之际，竟有人慧眼识珠，主动向杜晋元伸出援手，资助他积极取仕，还将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嫁与他为妻。这人就是萧芸之父萧卓。
　　其实，杜晋元已有意中人，彼此倾心。意中人之父与他爹同朝为官，眼见杜家失势，生恐影响到自己的前程，立刻毁了婚约，将女儿嫁与当地一富商为妻，断了彼此的念想。杜晋元在走投无路之际得人赏识，心中很是感激，娶了萧芸之后对她很好，状元及第后也未改初衷。萧芸渐渐感觉出来，这种好是出于感激。一开始她还能接受，后来觉察出他心中另有所属，家中便开始硝烟弥漫。两人都是年轻气盛，处处争锋相对，有时还会动手。那次意外发生的时候，萧芸已有七个多月的身孕了。
　　萧芸在家时就是人人疼爱的小姐，怀孕之后更是喜怒无常，事事顺心都能挑出点毛病来，更何况她无意中发现了一个杜晋元苦心留藏起来的香囊，香囊样式普通，红色香囊上用金色丝线绣着“莫失莫忘”四个字。她立刻就去找杜晋元对质。杜晋元敷衍的态度惹恼了她，她抓起一把剪刀便要将香囊铰了。杜晋元伸手夺下剪刀，再去抢香囊时失手推了她，萧芸站立不住摔倒了。杜晋元立刻感到情势不妙，将她抱到床上派人去请大夫。
　　萧芸当时大出血，都以为孩子保不住了。心月生下来时气息微弱，几乎只是寻常婴孩的一半。萧芸抱着心月非常悔恨，觉得对她不住，几乎将全部心力放在抚养心月上，小孩子不听话时骂不听打不得，萧芸只好在她耳边唠叨，性情也变得唠叨了。
　　好在孩子虽然多灾多病，总算是平安长大了。那次意外之后萧芸便不能生育了，杜晋元从没提过要纳妾，萧芸也不主动提起。她对心月的爱有多深、悔有多重，就对他的恨有多浓。后来，她再也没有见过那个香囊，她觉得他一直保留着那个香囊，只是藏的更为隐蔽，就象将某个她不知道的官家小姐的情意藏在心里一样，她找不到他的心里去，那至少她可以在他的心门外嚷嚷，吵得他没有功夫去思想别人。
　　眨眼之间，已经十八年了。心月几乎是萧芸的全部寄托，同时似乎也被他们宠得有点过头了，论容貌模样绝不输人，只怕性格会吃亏。现在虽然闹得有些不光彩，若是能因此落得个好归宿，也算是了了她心头最大的心愿，只是心月出嫁以后，萧芸日日对着杜晋元，只怕心中的火会更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