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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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周树青抱腰站在门口，摆出一副不容退让的姿态。
许新之穿着黑色的休闲西装外套，手里倒提一束黄玫瑰，精神比前段时间好了许多。
周树青带着他到走道尽头去，不耐地问：“你还来做什么？！”
许新之仍十分谦卑：“听说明小姐明天早晨出院，我想当面跟她道歉。”离出事已过去一个多月，他得知他们不是本地人，可能过了今天，他再也没有机会道歉了。
他的语气十分诚恳，周树青的态度不由好了几分，此刻他倒后悔自己不是个粗俗的人，将许新之臭骂一顿了事。
周树青沉默着看了他片刻，伸手取过他手里的花束，道：“你的心意我们接受了，她现在情况很好，你先回去吧，她不会见你的！”
说完，不再理他，径直走了，这是第三次被拒绝，周树青的态度，比之前虽好了很多，但仍然意志坚定。
许新之无奈，悻悻然离开了医院。
明天捧着花嗅来嗅去，觉得花香沁入肺腑，整个身体都洋溢着香味。
周树青心里不满，“你以往从舞台上下来，我们送给你的鲜花也不少，怎么从没见你这么喜欢？”
明天恢复得很好，对舞蹈的事也看得开了，过去每次谢幕，收到的鲜花确实很多，她记得，周树青喜欢送郁金香。
明天抽了一枝黄玫瑰，递在周树青鼻子下，道：“你闻一闻，不一样的。”
张老师也抽了一枝下来，闻了一闻，赞叹道：“果然不一样，这花儿不是催开的，也没洒那些难闻的香水，跟刚摘下来似的。”不免好奇，“这是谁送的？”
周树青见明天喜爱，担心她不高兴，隐瞒了许新之，道：“花店送来的，卡片写着简单的祝语，大约是明天的同事。”
她的同事在本地舞蹈团，距离较远，大多通过花店送一束花来问候，这一个月收了许多，早些送来的已经枯萎了。
周树青原想，送明天去了姑姑家，再做返程打算，明教授却怕耽误他的工作，执意要自己去，周树青拗不过他，刘羡那边又催得急，只好准备行李，搭下午的飞机去北京。
周树青最恨拖泥带水，临走前与明天道别，却依依不舍的，嘱咐她好好养伤，定期做检查，有些一步三回头的味道。
明天哭笑不得，但他真的消失在病房门口，父母亲送他下楼，整个病房空荡荡起来，她的心里一下子被不舍之情灌满。
他这一离开，带走了所有的生气。
大学毕业那一阵，她进了舞蹈团，因是新人，整个生活重心都扑在工作上，去各地学习、观演、比赛，最长的时间，去了西藏，一个多月和周树青没有碰面。
明天刚从西藏回来，人黑了一圈儿，瘦了一圈，周树青从车站接她回家的路上，告诉她，他计划去北京工作。
明天虽觉得十分突然，但并没有做任何挽留。她空闲的时间不多，感情和舞蹈相比，如同鸡肋，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照顾周树青的情绪。
周树青十分失望，提着行李，送她到了楼下，甚至不想上楼，直接就走了。
她无暇顾及，回家累得不想洗澡，倒头便睡了。
第二天醒来，记起周树青昨天的话，便拨了他家里的电话。许是一种逃避状态，她并不想打他的手机，刘老师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那一瞬，她紧张的心情顿时放松下来。
刘老师开头第一句就问她，是不是和树青吵架了？
明天连忙解释：“没有。”
“没有就好，他昨天回来脾气不好，还以为你们闹别扭了呢！”听说不是，刘老师松了一口气。
明天沉默着，半晌，小心翼翼的问：“刘老师，他在家吗？”
刘老师心下已经猜着几分，“一大早去了北京，这你都不知道？”想起树青离去前阴气沉沉的样子，想必这回是真伤着了心。
“他昨天和我说了。”明天惶恐。
刘老师一个头两个大：“你要我说你们怎么好，把感情不当回事，怎么能长久得了？”说完，生气地挂了电话。
他前脚刚走，她已经在想他了。她发短信过去：“一路平安。”
他们第一次的分别，他不告而别，她更不会去送行，中间时长三年的想念，都不及这一刻的感受强烈。
周树青回：“你跟我去的话，我现在回来接你！”
明天当然不相信他会冲动到这种地步，无奈地将手机放下。
周树青在候机室，手机屏上简单的四个字，看了一遍又一遍，说来没有人会相信，相恋七年，这是明天给他最甜蜜的短信。
天气阴霾，下着小雨，阻止不了他心头的晴朗。
第二天清晨，雨依旧淅沥沥下着，天气丝毫没有晴朗的迹象。
主治医师过来送明天出院，和明朱谈着明天出院后的注意事项，除此之外，每半个月得回医院来检查一次。
明朱有心，拿着本子一一记下来。
雨倾斜着飘过来，打在车窗上，汇成一串串的水流，在窗户上飞速奔跑着。
明天坐在轮椅上，腿没有丝毫的力气，医生说，用拐杖的话起码得过一个月，现在骨头没长好，不要尝试站立和走路，以免导致骨头错位，留下后遗症。
明朱为人大大咧咧，又十分热情，只是命运不好，九年前丈夫去世后，她从之前上班的单位辞职，住到了郊区。
她是农林专业毕业的，到了乡下，反而比过去生活得自在，但这么多年始终一个人，总有孤单的时候，明天也心疼这个姑姑，虽然是过来养伤，但也是想陪姑姑过一段时间。
无论是父母，还是周树青，她都感觉自己拖累了他们。去姑姑家里，她心里反而好过几分。
下雨的缘故，比平时多用了四十分钟才到家。明教授将明天抱下车，刚放到轮椅上，张老师就拿了件呢子过来，搭在她的双膝上。
十二月中旬了，又下着雨，附近都是山区，居民不如市中心密集，温度就低了一两度，风一过，明天不禁缩了缩脖子。
白色的墻，红色的瓦，许多平房连成一片，坐落在山脚下，远方时不时传来一两声狗吠。
明朱住在一个大院里的，周围也是平房，没有台阶，密密麻麻的鹅卵石铺成小径，倒是方便进出，明天尝试推着轮椅进去，费了全身的力气，几番折腾，到底是进去了。
吃过午饭，张老师拉着明天的手，道：“你先在这里养着，我下个月来看你。”
“妈，我知道怎么照顾自己，您别来回奔波。” 明天担心来回折腾，张老师的身体吃不消。
张老师拍着她的手，点头：“好，那就多打打电话。”听说女儿出事的那一天，她吓得几乎晕了过去，如今的情况，实在是让她欣慰。
又细心地说了几件事：“你要争取重新站起来，能用拐杖的时候多多锻炼，别一辈子指望那两根棍子；跳舞的事也别想了，生活的法子成千上万，不只那一种。”
明天微笑，不愧是张老师，该慈祥的时候慈祥，严厉的时候仍丝毫不含糊。
最后一件事，也是张老师看的最重的，“我以前问过你，和树青的婚事。”她看向明教授，道：“这是我与你父亲，对你的期盼，你从前是敷衍了事，经此一难，该把决心下了，不是我与你父亲，见你走不了路了，担心你嫁不出去，实则是我们相信你能站起来，仍然是从前那个坚强的明天。况且，这是你欠他的一个交待。”
明朱送走了哥哥嫂子，回来后为明天收拾客房，一切准备妥当后，又去院子里捡了几盆小绿植，摆在桌上。
明天刚进院子，便注意到了，家里的屋檐下有许多小盆栽，基本都是喜阴植物，也有些耐干的沙漠植物。
明朱知道她喜欢这些，道：“今天送走了一批盆栽，留下了几盆不合格的，明早我让人送过来，你索性没事，就养着。”
说完这话，自顾笑了起来：“我历来被人催婚，没想到，今天倒是有人催你了。不过，我瞧树青挺不错的，这么多年，你们怎么就没个进展呢？”
明天笑了，避重就轻问：“姑姑，您和他不过见了几次，怎么知道他还不错呢？”
明朱白她一眼，含嗔带笑：“你不用瞒我，你姑姑我是过来人，你这次住院呀，他跟着忙前忙后的，整整一个月，你那心啊，早就活跃了，依我看，等你的腿好起来呀，好事也就近了。”
明天只抿着唇笑，不答话。
许是这儿空气新鲜，和病房相比，真是空旷自由，她心情异常兴奋，连呼吸也顺畅了。
七八天下来，身体十分有劲，坐在轮椅上的时候，她开始做一些简单的伸展运动，活络筋骨。
耳边有鸟的啼鸣声，鼻头有浓郁的花香，如果是春天，头上那棵柳树的纸条，一定会垂下来，扫着她的眼睛。
两轮伸臂的动作下来，她累得喘气，便放松了身体，闭目养神。
突然，传来了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明天她直觉不是姑姑，微微眯起眼睛，眺望过去。
院子门口种了一丛绿竹，竹影斑斓绰约，遮住了那人大半个身影，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简单的鞋，和一抹灰色的身影，看不清楚脸庞。
如此单调的色彩，与鲜绿色的竹子相交印，却丝毫不显得突兀。
院子门口有人在洗菜，见有人来，打着招呼：“许先生来了？”
低低的交谈，因离得太远，声音传到耳边就很模糊。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