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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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明天住院的第十一天，安静的住院区，因一位老人的去世，沸腾了。
家属穿着孝服，在住院区吵吵闹闹起来，院里的主任领导都出动了，十点刚过，本地报社、电视台的记者，齐集赶了过来，将住院区大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原本一锅粥的场面，更加轰动了。
张老师给明天削着苹果，道：“听说，老人心脏病犯了，昨天晚上送来，抢救过来了，谁知早晨护士去查房，没气儿了，家属正在闹事呢！”
查房的护士听了，仍专心地给明天做各项检查，并不多话，这有关医院名誉，医护人员自然要守口如瓶。
等护士离开，张老师接着说下去：“这家人倒并不是要钱，他家儿子一听老爷子去了，两腿一蹬径直昏了过去，现在医患关系紧张，其实有多少人是看中赔偿呢？再多的钱，也换不来至亲的人。都是太过伤心，总不甘心亲人就这样走了。”
明天听了若有所思，周树青十分赞同：“是这个道理。”
正说着话，他的手机又响了，仍是工程上的事情，他对工作很细心，一通电话讲完，半个时辰便过去了。
张老师见他口干舌燥，倒了水给他，问：“这些天来，电话不断地打进来，怎么这样忙？”
工作上的事情，周树青也不隐瞒，喝了一大口水，方道：“公司接了一个大工程，在开头阶段，会忙一些。”偏僻采购的物件又出了问题，导致施工质量不合格。
原本应该与采购部沟通，这会儿他请了假，也不费那曲折了，直接打了电话，让刘羡解决。
张老师将目光投向明天，明天懂她的意思，低头思量着。
明教授和张老师并不是闲人，请了假来看女儿，学校里也打电话来问候了一回，他们是明白人，工作繁忙，不能一直在这里拖延下去
等周树青打完电话，便与他商量：“过一段时日，我们准备把明天转回本地的医院治疗，依她现在恢复的情况，不出半个月就能出院了，你工作忙碌，先回去上班。”
周树青沉默地思考了一会儿，反对道：“明天的情况，这里的主治医生熟悉，后续的治疗跟上去，才能恢复好，您们学校有课丢不开，就先回去，我在这里照顾她。”
换医院来回折腾，确实对明天的伤势有影响，若非实在没有办法，张老师也不会想到这种办法，但周树青在这里一待一两个月，她心里更过意不去。
正巧，这时候，明教授领着一位四十来岁的女人，推门进来，带进来一阵冷风。
明天双眼发亮，“呀”了一声，惊喜地道：“姑姑？！”
明朱放下手中的果篮，疾走几步，握住她的手，微笑着却泪盈盈的，饱含深情地喊了一声：“明天！”
明朱在乡下工作，前几天得知明天出了车祸，因身体不适耽误了些时间，今日开了三个小时的车赶过来。
算起来，她们一家人有一年没见了，明朱与张老师寒暄了一阵，说起转院这件事，十分不赞同，道：“转院实在不应该，接回家，你和哥工作忙，还得请人照顾，哪能放下心？依我说，就等出院后，把她接到我家里去，定期来市内做复健，省去这许多的工夫。”
明朱住在乡下的风景区内，山清水秀，交通也便利。对修养来说，的确是不错的地方，另外，她是明天唯一的姑姑，两人亲如母子，这是个再好不过的办法。
张老师心动了，征求明教授的意见，一是自己的女儿，一是自己的妹妹，都是至亲，明教授自然不反对。
明天见周树青皱了皱眉头，一副要表态的样子，赶紧捉住了他的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就这样约定了，明朱下午便回去了，等着明天出院，来接她。
这样一阵子过去，明天身体吃不消，又沉睡过去。
周树青等她睡安稳，站在窗户旁，盯着窗外看，这样一动不动的，有一段时间了。
张老师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问：“还在想刚刚的事？”
周树青“嗯”一声，“我想陪她到出院后，接她去北京治疗。”
张老师心下感动，道：“树青，你是个好孩子，我和她父亲，早已认准你是我们的女婿。所谓患难见真情，明天这样子，是否能恢复还另说，你能不离不弃，悉心照顾她，我们都很欣慰，明天的感受应该更强烈。”
“不过，你应该十分清楚明天的性格，她现在心里脆弱，舞是跳不下去了，怕自己给别人带去麻烦，遭人嫌弃；你丢下工作从北京过来，还有我与他父亲，我们越为她操心，其实越让她为难。”所以，她才有了将明天转院的想法。
周树青听了这一席话，心里的想法松动了，但仍然坚持要听明天的意思，张老师无奈，心里实则更心疼他了。
夜色漫布下来，张老师和明教授回了酒店，明天醒来的时候，隐隐听见不远的地方，传来女人的哭泣声。
周树青跟她解释：“还是上午那家的人。”
明天发呆了一会儿，说：“我感觉上天还是厚待我，让我活了下来。”
“是上天厚待我。” 周树青摸摸她瘦弱的脸庞，道。
明天听了，眼泪瞬间涌了出来，眼泪跟泉眼似的，一个劲儿往外涌。她将脸埋进周树青宽厚的手掌中，尽情地流泪。
周树青最初喜欢的明天，因为她柔软的身体里，散发着坚韧的力量，附有一种淡然超脱的气质，这种样子，在她跳舞的时候，表现得尤为明显。
而此时，她停不住的眼泪，毫不拐弯的，流进了他的心里，如一股温泉，温温脉脉的，她软弱的样子，更让他心疼。
也有许多次想过要放弃，但是这一刻，他想，放在心上七年的人，是舍弃不了的，如果能一直像现在满足，那么，坚持一辈子算什么呢？
一念就是一生，变得这么纯粹简单。
明天这一次，仿佛是将车祸以来所有的委屈与伤心，一径发泄了出来，之后，心情竟十分晴朗，心境也开阔。
上午谈论明天出院后的事情，她阻止了他，周树青便明白，明天已默认了去姑姑家，再说出来多此一举，但心里，总想再争取一次。
若他们结婚了，若她再依赖他一些，他就不必顾忌着各方的意见，二话不说，直接把她接到北京去修养。
偏偏这两个假设都不现实，周树青大有被困住、使不出拳脚之感。
明天听了他的想法，从她的伤势和周树青的工作、住所以及刘老师等多方面作了分析，将事情分析的面面俱到。
她一大段话倒豆子般说完，周树青非常惊讶，若没有这次机会，他真不知道明天这么伶牙俐齿。而且，这三年，其实她对他并非不关心。
他的作息时间她了解，她知道他现在住刘羡的房子，两室一厅的小居室，再多添一个病人，他得睡客厅。
刘老师工作虽然自由，但并非清闲，各个方面对她，对周树青，对明天的伤势，并不乐观。
而周树青所坚持的，无非是感情的理由，此刻被现实打碎，同意她出院后去姑妈家养伤，但是有一个条件。
“情况乐观些的时候，我来接你去我那里。”提出这个条件，他心里原有些惴惴不安的，没想到明天二话不说，痛快地答应了。
两人心知肚明，这一个条件，是对以后一起生活的决心和承诺。
周树青彻底放心了。
明朱临走前对明天说了一席话，当时周树青去订盒饭，并不知道这回事。她将姑姑的话转给周树青：“姑姑说，撞到我的人，是她认识的，是个很不错的人。”
周树青心里仍然在生气，口气便不怎么好：“他居然想到托你姑姑来说情？！”人品再好，犯了错就也没有不追究责任的道理。
窗外依然有断断续续的哭声穿来，悲戚的声音，在她脑袋里盘旋着，这种魔咒，已经困扰她整整一天了。
明天觉得累，闭上眼睛，耐心地道：“树青，姑姑没必要帮着外人。这件事，我们私了吧！我虽然觉得他可恨，但告了他，又能怎么样呢？他不是一个坏人，更何况，我家的情况你知道，我们急需这笔钱。”
加上后续的治疗，医药费不是一个小数目，保险公司和团里能应付一些，但是杯水车薪，只够几天的住院费而已。
父母是教师，积蓄本就不多，年岁大了，总要留些钱养老。她从小到大，练舞花去了许多钱，这几年在舞蹈团里的工资，基本又投到舞蹈上去了，谁能想到会面临这一变故呢？
“你不要说我为什么不问你要，树青，我不希望感情之间，有别的解决办法时，还牵扯到金钱，后续的事情还需要你去办，你为我做的够多了。”
之后，许新之从警察局出来后，多次提出来探望明天，周树青都断言拒绝。没有人能这么宽容，见到伤害自己的人站在身旁，健健康康的样子，却无能为力。
明天没有如此宽阔的的胸襟，也受不了这样的煎熬，就算是他，也不能忍受。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