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
第十二章
许新之犹豫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剖白自己：“明天……”
原本鼓起了勇气，想要说的道歉，不料却被电话打断，他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遗憾，接了电话，是帮忙的人来了，问他的位置。
许新之下了车，隔着窗户对明天讲：“你先等一下，他们来了！”
换了车胎后，回到山区，天色沉暗，明朱正在院子门口等他们，见许新之将明天从车上抱了下来，连忙走过去，用大衣给明天裹起来，又向许新之道谢，“晚饭做好了，留下来吃饭吧！”
饭后，明朱和许新之讨论着花苗的化验结果，明朱道：“上次坏的那批茶花全部退了，新买的一批正在培育，我担心到时候交货有些问题。”
许新之认真地看着手里的化验结果，漫不经心的，道：“这不用担心，到时候让别人去洽谈，你看看这个。”
明天膝盖上搭着厚厚的毯子，放了一本书在上面，认真地看着。
许新之进来和她道别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她的左脸埋在阴影里，垂下来的头发遮住了小半边脸，深黑色的眼睛沉静得像一波清水，波光潋滟的，灯光中的剪影，像是一副画。
明天看的书，正是他前两天送的，配有插画的图书，看起来并不枯燥，明天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并没发现许新之进来，他站了一会儿，又默默地离开了。
明朱有意无意地问：“你觉得许先生人怎么样？”
明天的眼睛移不开书本，道：“挺好的，许先生很热心。”
那也只是对你比较热情，明朱想了想，还是将这句话吞回了肚子里。
这里并不是最大的花场，过去，许新之十多天才来一次，最近越来越频繁了。以往来的时候，都是为了工作，忙完了就走，现如今，逗留的时间越来越长。
明朱拍拍额头，但愿是自己多想了，他应该是对明天的愧疚太深，所以才对她特别一些。
第二次复查之后，明天的心情，仿佛阴雨绵绵的天空，破了一个大口子，露出灿烂的阳光。
她每天带着书，架着拐杖要走好几个小时，沿着蜿蜒的水泥路，从明朱的家里，到养花的基地，累了就在路上休息一下，看看书。
以前练舞时，一练也是几个小时，走路虽然吃力，但多亏了往日的训练，还应付得来。
第一次，毫无预兆地到了明朱的办公室，明朱又惊又喜，跳起来抱住了她，喜极而泣。
明天也满眶热泪，张老师知道后，隔着电话，哽咽地说不出话。
相比起来，周树青平静许多，让她好好锻炼，不久便过来接她，实则，平静的表面下，他心脏跳动的声音，一下一下，他听得一清二楚。
第三次复查之后，许新之便带她去了花棚，首先去平坦地方的花棚，过一段时间，等她走路更利索时，便将她带到了山上。
原来，并不是所有的花，都种在花棚里的。放眼望去，满山都是花树，分成一条条长方形的花田，零星的鲜花隐藏在绿叶子里，像一条条绿色的大彩带，风一吹过，就飘飘的，舞动了起来。
许新之跟她介绍，在这片土地上，光杜鹃和月季，就超过了八十多个品种，并且不同的品种喜阴喜光程度不同，所以，看起来区别不大的花朵，有的栽在山底下，有的却在山顶。
“另外得考虑分水岭，生物钟，光照，以及土壤等多种因素，走，我带你去看看。”
明天一直非常喜欢地理杂志，虽然是个外行，但看了近两个月的书籍，理解起许新之的话来，也并不吃力。
走了一段，明天行动有些困难了，便在石桌旁稍作休息。
天气晴朗，不远处的花田里，有工人给鲜花施肥，剪枝。
许新之捡起地上的一截花枝，给她看，“现在的花开得不多，最好的月份是二月份，已经一月了，离花期不远，将多余的枝条剔除，花的质量就会提高。”
明天细心地打量着枝条的缺口处，问：“花枝剔除了，开的花岂不是少了，产量不够，怎么办？”
许新之为她解释：“剔除多余的花枝，花苗才能吸收更多的营养，开的花就好很多。只注重数量，而质量不达标的时候，花销不出去，损失会很重。反而，花的质量好，价格就卖得高，销量好，差价就赚回来了。”更何况，养花是一生的工程，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
明天表示有佩服，“姑姑说的没错，养花是一门大学问。”
“你有兴趣吗？”
“当然。”明天点头，“它和舞蹈有想通之处，花是用来装饰的，舞蹈也是供人观赏的，说到底，都是用于点缀人的生活。另外，它们是大自然的精灵，是很原始很质朴的事物。”
吸引到她的，正是乡村质朴的感觉，和这股自然的气息。
明朱从花棚里回了办公室，小沈刚好出去，明朱拉住他：“许先生呢？我找他有点事。”
明天多次来这里，小沈也认识，道：“带明小姐上山去了！”小沈平日里有些八卦，有了小道消息绝不放过，见来了机会，小心翼翼地打探道：“明朱姐，许先生这半个月，天天来花场，看起来，他对明小姐不一般，您说……”
明朱知道小沈想说什么，大家都看出来的事情，偏偏两个当事人一头脑热，蒙在鼓里。她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生气地斥责：“别说些有的没的！”
小沈不满，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男未婚女未嫁，许先生一表人才，家境丰厚，难为你还看不上？”
明朱心烦意乱，意识到自己刚刚情绪太过激动，对小沈说：“我态度不好，但你这话别往外说，没影子的事传出去，当心许先生不高兴！”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小沈捂住嘴巴。
下山路比较陡的地方，许新之跟上山时一样，伸手拉住明天，扶着她走一段。
他的手掌宽大，指腹上有硬硬的一层茧，他挨着她很近，一呼一吸，静静地响在她的头顶，似乎连头顶的发丝，被他的呼吸撩动了，明天突然有了一丝异样的不适感。
她扭头看了他一眼，许新之并没有什么异样，低头看着脚下的路况。明天脸颊有点发烫，心里有点慌乱，轻轻挣脱了他的手，道：“这里我自己走吧，我想试一下！”
许新之带着微笑，放开了手，鼓励她：“你试一下，小心一点！”
明天架着拐杖，走在前头，她心里有一丝过意不去，许新之是好意帮她，她却胡思乱想，致使关系尴尬。
许新之跟在她身后，紧张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神色间有些失落。
透过玻璃窗看出去，许新之的车子又开进来了，明朱面色不悦，他来得次数确实太多，办公室众人背后的议论，时不时也冒出来一两次，好在都是善意的。
许新之年龄的确不小了，大家开起这样的话题实属正常，不过，明天是她的外甥女，她不能坐视不理。
如果没有周树青，许新之是不错的人选，她也乐见其成，只是事情远不只这么简单；大约是她的思想太过保守，不想让事情过于复杂，最后不好收手，她必须和许新之好好谈一谈。
许新之进了花棚，巡视了一圈，见明朱站在花田里，向他招手。
明朱指着供水设备，对他说：“我听说出了一套机器，可以分离水中的矿物质，某些品种不需要的或者需求少的矿质，可以排除，新机器才上市，不好推广，可以先交小额的保证金，提前试用两个月。”
许新之点头，道：“我知道这件事，西边的基地已经在试用了，到时候看情况再做打算。”
许新之办事果然有效率，明朱十分赞许。
许新之抬起手臂，看了下手表，边摘手套边往外走，“午餐时间到了，走吧！”
花场的食堂除了供应工作人员用餐外，也有少数其他单位的人，交了伙食费，在这里用餐。当初明天来乡下时，她图个省事，也给明天交了一份伙食费。
自从明天的腿能走路后，为了省去明朱送饭的工夫，又能锻炼身体，每天中午坚持着自己过来用餐。
明朱表面上不拘小节，其实十分敏感细心，许新之着急着出去，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此时与许新之说清楚，时机再好不过。
“许先生，请你等一下。”
“有什么事，我们边走边说。”话虽如此，许新之迈出去的步子仍收了回来。
明朱一直在考虑，这个话怎么说，既不尴尬，又能不伤和气？许新之正等着她，她却犹豫了起来。
明朱表情凝重，许新之猜她是有重要的事，便向她走近了几步，道：“有什么话就直说。”
“许先生，当初明天出车祸的时候，你应该见过一个年轻人，他叫周树青。”
“嗯。”许新之答了一声，脸色也变了变。
“是。”明朱继续道：“他是明天的男朋友，明天车祸后的所有事情，几乎都是他在帮忙。当然，我说的重点不在这里，我想问你的是，如果明天知道撞伤她的人是你，她会是什么反映？”
许新之面色灰败，紧抿着双唇，没有说话。
明朱说完一大通话，想他已经明白了，她便不用多说什么，无论如何，他和明天之不可能有结果，她不过是让陷入未深的人，提前清醒而已。
“明天漂亮，优雅，很讨人喜欢。但许先生是个聪明的人，自然要做理智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