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五章 错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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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默默地站在床头。
傍晚将至，屋子里光线幽暗，层层的珠帘锦幄遮掩，更显昏沉。只有碳盆里火光通红，映得那黄铜器具也隐隐发光。
自早上起，曹丕昏昏然睡了小半天。他醒着时不轻松，睡着了也不安稳。牙关总咬得死死，微颦着眉，仿似一直做着噩梦，却又怎么也醒转不来，翻了个身，竟流下汗来。
司马看着他，心底涌上一种自己也不明白的感情：这就是贵族么？心里总想些不着边际的傻事？非要将自己也弄得生不如死、半死不活才痛快？为了一场荒唐的爱，竟甘愿饮毒？
小池。小池已经停了。
虽然郭媛几番催促，他到底不敢妄动，到了关键的时候——不论曹丕愿不愿意承认，曹操已经走到了尽头，他忍了多年，绝不敢功亏一篑。忍得了一世，还忍不得这一时？
可是，究竟是为什么，谁又说得清。
闭上眼，曹丕敛去了一身的骄傲和冷冽，单纯的叫苦痛、叫不安纠缠着，倒有几分楚楚动人的娇弱。或许，他的坚强，他的戾气，就真的只是个壳子，不过为了遮住脆弱的内里。好似蜗牛蜷在壳里，就算是有一只脚将将地睬下来也看不到，里面伤成什么样，更不知。
骄傲的自卑。
司马突然很想粉碎他的外壳，叫他逃无可逃，避无可避，一身的伤痛都暴露人前。
那想必总能让他清醒一点，想必可以把那无稽的爱情折断去。
可是，他不过是你的棋子，是你的人偶，为什么要让他清醒，为什么要为他打算？
“司马？”曹丕已经坐了起来，皱着眉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司马回过神，无论心里想什么，脸上总能波澜不惊，“太子今早昏了过去，卞夫人让我陪着您。”他顿了顿，似露出些许讥诮的笑来，“总不能两头出事。”
曹丕面上一白，不愿纠缠，环顾了一番四周，北国的傍晚暮色深重，黑暗像是有重量一般气势汹汹压来，曹丕有些心悸地颤了一下，犹豫地道：“爹爹他……还，好吗？”
好一定是不好的。他不过是想确认，他还在吗。只是，这句“还在吗？”又如何问得出口。
司马了然地点点头，“中午醒来一会儿，喝了小半碗米粥，又睡过去。”
曹丕舒了口气，披上外衣，往外走去。
司马跟在他身后，来到曹操的房前。
曹丕不满地皱了皱眉，“丫鬟都到哪里去了……”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门，为了不影响曹操休息，房间特地用一张厚重的屏风隔成两半，丫鬟在外间端茶递水的，里间不至于太吵。
屏风后，传来卞夫人轻柔的声音。
司马眼见曹丕面色一沉，在屏风后住了脚，不言不语地听着，司马也不多话，仍旧静静地贴在他身后。
“……你也许也以为我更疼爱小儿子吧。”卞夫人苦笑道，“可是谁知，丕儿才是我的心头肉呢？他毕竟是他给我的儿子啊……只是，愈是这样，我就愈不敢表露，人言可畏，何况我并不那么清白。”
卞夫人突地笑了一下，“真是天意弄人，倒是丕儿更像是你的儿子哩。或是因为他是哥哥的缘故吧？”
曹操仍旧沉沉地睡着，听不进她的自白。也许不知道才是最幸福的，不知道背叛，不知道欺骗，不知道爱恋，于是可以为所欲为，爱我所爱。
卞夫人叹了口气，“可是，正因为如此，我反而不希望你立丕儿为君，我骗了你的情，可不能连你的江山也骗走，否则九泉之下，你岂非要恨死我？”
她缓缓地站了起来，“人老了，最怕的便是被人记恨。那时，便连死都成了可怕的。”她似是又叹了口气，“人大多怕死，也许正是因为，很少有人没有做过亏心事罢。”
“曹彰也快回来了，他会助一臂子建罢……”
司马冷眼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曹丕，那双握着屏风边沿的手愈抓愈紧，好像要将木料生生折断了，苍白的皮肤紧裹住分明的骨质，看得清手背上青色的经脉。整个人都像是支撑不住似的，微微颤抖起来。
司马扶住他，将他整个人带进臂弯里，悄声又出了房间。
曹丕白了一张脸，抬起眼看着司马，目光里也不知是愤恨还是恐惧，本来心生怜惜的司马，却突然狠了心，扯出一个笑，狠狠道：“我倒不知道还有这样一出。他并不是你的爹爹？”
曹丕咬着唇，半晌才说得出话来，“司马，你要的马上就要到手了，还想怎样？”
司马冷笑一声，“战利品自是越多越好的。”
作者有话说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错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