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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七十四章 ...

  •   阴雨,绵延。

      舒展长襟,翻身下马,那人把手中的马鞭行囊随手一扔,便早有随从上前接过,匆忙拾起主人扔在泥泞雨地里的蓑衣斗笠。

      谁都不肯出声,只是赶忙退到一边,看来今日六公子的心情并没有因为长途奔袭总算赶回驻军大营而有丝毫喜悦,反而如同头顶的乌云一般阴沉。但凡是惜命的人,都是绝对不会上前自讨没趣的。

      雨水打湿的帐帘沉重潮冷,雪维一把拍开帐帘闯进帅帐,丝毫不顾参军秦宣与将军魏沅都在,一不行礼,二不叫人,直接在几人惊异的眼光中端起夏邯桌案上的茶水一通猛灌进喉咙,继而把茶碗重重扔在桌上。骑马一路狂奔,加之急火攻心,只是双手撑在桌案上喘着粗气,缓了一下便毫不顾旁人的坐下了,一挥手对一旁看傻了的士卒吩咐道:“再倒一杯,咳咳,不,一壶!”

      几个副将都不知所措,尴尬地站在原地,秦宣只是低头苦笑,这种事,毕竟不是第一次了。说来也是侯爷纵的,六公子气不顺的时候一贯这么没规矩,心里正暗自等待着侯爷发飙。

      “啪!”的一声巨响,夏邯手中的公文便倒了八辈子邪霉,无巧不巧的这个时候被攥在手里,纸张应声碎裂,砚中朱墨被震得溅洒出来,一时倒像是溅了一地鲜血似的,底下站着的几个副官不禁打了个寒战,这场景似乎昭示着除了六公子以外的人惹怒了江南王的惨烈下场。

      雪维倒是丝毫没被吓到,大哥拍桌子拍多了,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除了吵以外。

      旁人都没了主意,只见秦宣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礼便告退了,几人也就跟着离开,谁都巴不得在侯爷发脾气的时候有多远走多远。

      “哼!”夏邯也拿小六的脾气没辙,拍完桌子就一如既往地双手交叉与袖中,静静等着下人打理好桌面沏好茶退下,才开口问道:“怎么回事?小七呢?”

      “……”雪维心里虽然一路上都在生小七的气,可是真到了大哥面前被问到的时候,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说实话吗?不可能,以大哥刚愎自用唯我独尊的性格,若知道雪宜跟了萧靖,非得派夜翎去抓他不可,大哥不容许背叛,更不会原谅他放过小七自己回来的行为。那……该编个什么理由?呵,我也真是够傻的,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纸里包不住火,如果小七一意孤行那大哥迟早要知道。

      夏邯见他样子很是奇怪,从前不曾见他吞吞吐吐过,又问道:“你弟弟呢?都回来了就叫他进来,算来打从去年让他去豫州之后整整一年就正月十五誓师时见了一面,过年都没一起守岁。往日成天带在身边不觉的稀罕,现在倒也有点想他了。”

      雪维心里很不是滋味,大哥想他了?此时想他还有什么用?再见时都不知是敌是友了。雪维一路上脑海里总是反复出现着从前小七乖巧文静地跟在他身后的样子,简直与皮鞭下抵死不肯改口的倔强模样判若两人。不禁感叹,到底是因为世易时移间人是会变的,还是因为我从始至终没能真正了解过你?这个弟弟让他恨得咬牙切齿却又忍不住心痛疼惜,让我怎么能把实情说出口?

      “他没回来……”

      “什么?为何?”夏邯明显语气中有些失望,脸上稍有愠怒之色,“难不成,他还乐不思蜀了?”

      “小七不肯回来,反正大哥也用不着他,就由着他吧。”雪维从前总是不屑于欺骗别人的,因为没什么是他摆不平的,一时间只能糊弄两句,暗自思索。

      “胡闹!这叫什么话?!你忘了你是为什么去冀州的?那个什么军民商三策,那个违背伦理等级的混账檄文,可与小七有半分关系?你问清楚了没有?”夏邯一下子火气就窜了起来,高声质问着,目光灼热,使人无从逃躲。
      “与他无关,是萧靖这个莽夫一意孤行。”

      “那他就没点看法?”

      “人家的内政,他能有什么看法?左右是冀州的事,小七说这样正好由着他们闹。”

      “嗯”夏邯点点头,若雪宜是这么个态度,那倒是省心了。不对……“那怎么不把他接回来?”

      “怎么接?凭什么接?当初说好了结盟,说好了借人,难道我们堂堂夏家要先行出尔反尔?为什么借人的原因大哥心知肚明,冀州势弱,我等势强,有人质在手,也好牵制,以试探诚心罢了。待到攻破长安城的那天,萧靖便再没理由留着小七,我们何必着急,平白落人口实。”雪维说这话时心里总觉得酸涩难忍,这“借”的却真不是人质,而是“借”走了小七的心。

      夏邯听着也有几分道理,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不过此等分析利弊之事从来都由小六全权处理,他也便不再深思。无论如何他都想不到,这两个弟弟是各怀鬼胎,一个要反了他,一个要欺骗他。

      夏邯面色缓和不少,既然雪维判断如此做更为妥当,那也就无须他操心。“苦了他了,冀州那个地方又是饥荒又是战乱,小七身子不好,只怕很难消受。”

      雪维听着大哥的口气竟是有几分沧桑之感,莫不是大哥终究也老了,前两年打得太狠心疼了,又是聚少离多地过了一年,征战在外,倍思亲人。

      “这次见着了,他还好吗?”

      “嗯。”

      “手伤……可好了吗?”

      “怕是很难痊愈,不过日常无碍。”

      此话一出,夏邯明显错愕地顿了一下,喃喃道:“我耽误了他啊,要是送回家去给你那个姓沈的友人好好治疗将养,想必早好利索了。可惜了,可惜了,可惜他一笔好字画啊!”

      雪维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他知道雪宜的手伤是悬吊太久长时间脱臼落下的病根,便是扁鹊在世也难妙手回春,大哥是真不知道,还是心理不肯接受?就如同身边有一件煞费苦心精雕细琢出的旷世珍品,别人看着羡慕,自己却因唾手可得不够爱惜而磕出一条裂痕,当他意识到这个不完美已经不能修复的时候,才会惊叹惋惜。可却不想想,磕伤的珍品,才是最疼的。

      “你看他气色还好吗?”

      “还可以……”

      “算命的说,小七这孩子先天不足,娘胎里带来的弱症,能活二十便是不错的了,要不是我们夏府是大户人家养得起他的肺病,只怕早殁了。他命中成年后有一大劫,今年年满若冠,本想让你接了他便派车送他回江南养养身体去,也算避避命数。”夏邯竟是一反常态,一个人念叨起来,没过多久又问雪维,“他的病怎么样了?”

      雪维对于大哥深信术士之言长年提防打压着小七的做法一贯不满,如今心烦意乱只想逃开这种没有意义又不断重复的问话,便敷衍两句就告退了,留夏邯一个人孤独地坐在帐中,望着帐外秋雨发呆,说不出的酸楚,也许是失落吧。

      日光西移,余晖洒在棋盘的十九经纬线上,雪宜以一对四,五人皆面色凝重。

      黑白纵横,寂静厮杀。雪宜由左到右四盘面上从容落字,出手速度之快使人倍感压迫,每一盘的胜负都看似在五五之间,然而只有对面四人会陷入长思,雪宜总在对方下过之后迅速落子,这种紧迫感使四人不禁汗水涔涔。

      萧靖感到很奇怪,这四人里他是与雪宜对弈次数最多的,当日被困在豫州的小柴房里,他就跟雪宜连下十日快棋,无一胜出,实力差距悬殊。每每跟他下棋都有种找虐的感觉,他心情好了便悠闲地与自己周旋一阵,心情不好或者不得空的时候便杀个片甲不留逼得人中盘缴械投降。可是今天,似乎下得过于厚重沉稳了,官子快结束了,二人还看不出胜负。

      徐椹心中暗赞,想不到夏雪宜小小年纪,棋风如此沉稳,布局老练,对杀时气势丝毫不弱,却又不急功近利,面对挑衅也全然不理,反而于无形处一一化解,四局同时,气息竟丝毫不乱!其实下棋之事,确实与年纪无关,天资一半,勤奋一半,但若没有前面一半天资,那如何努力也终究有限。可年轻人容易收人挑衅,多偏爱凌厉的对杀,过于看重实地而轻全局,越是有天分的人越是心气高。但没想到夏雪宜如此少年老成,不骄不躁,柔中带钢。对弈一盘一两个时辰都是常事,定力最难得,何况以一打四,不禁要对他另眼相看了。

      陈彧松了一口气,轻轻展开手中折扇道:“盘面各占一百八十子半,我这里是和棋。”他偷瞟了一眼依旧一脸认真地专注于剩下三盘的雪宜,似乎对结果并不吃惊。围棋共三百六十一落点,其中暗藏无限变化,盘末双方皆活子的中间部分各得一半,若要半子不差地和棋,实在罕见。

      萧靖皱了皱眉头,眼看自己盘面上也美得下了,便粗略一算,不禁瞪大了眼睛,也是和棋!

      徐椹正在纳闷,主公的棋力明显比陈彧要差,以夏雪宜的本事瞬杀对手也不在话下,怎么会……眼前自己手下还有一子的余地可争,故而聚精会神,不敢分心。

      “这是……我这里也是和棋!”许琛先是一惊,渐渐声音低了下去,这恐怕不是巧合,那难道是?!

      霎时间,三人的目光全部聚焦于最后一盘棋面上,徐椹手心冒汗,心里一个恐怖的念头涌上来,指尖一滑,捏着的棋子竟然掉落于地,滚到雪宜手边。

      这!这怎么会?!徐椹下巴掉了下来,张大嘴说不出话。高手对弈,都懂得心算胜负,盘末时,边界争夺完毕,通常只剩唯一一条路补全边界即可,此时只剩最后一处可落子,到此便是终了,徐椹心中,自然几手前胜负就有数了。

      雪宜拿起徐椹滚落的棋子,帮他放到棋盘上,淡淡说了一声:“终局了。徐大人要数数看吗?”

      徐椹脸色铁青,气息粗重可闻,满脸写满了不甘心和难以置信。他低着头一手死死攥住草席,韧如蒲草也被生生撕裂,指尖血迹滑落,染红了坐席。

      萧靖狡黠一笑,“要我帮忙数数吗?”说着,便一手提袖,一手伸出手指来要数棋。

      “主公!”陈彧嗔怪地挡了他一下,那眼神里分明在说:明眼人都知道又是和棋,你就别跟着添乱了!

      徐椹一拳捶在棋盘上,满脸的难以置信!胜负乃兵家常事,他若是下输了也就认了,可是今天这个结果,简直比输了难堪一百倍,无异于奇耻大辱!更让他痛苦的是,二人之间竟然有这么大差距,由着他步步为营,巧妙算计,每一次功放进退都在他掌握之中,不留痕迹地打出四面和棋而对弈者尚不自知!一子不差,半子不差!

      我不相信!若是面对主公这种棋力一般之人也就算了,陈彧、许琛都算是佼佼者,还有一个从未对弈过的徐氏传人,到底是什么让你早在下之前就有了那样的自信,还是四盘同时?!

      “你怎么做到的?”

      静坐太久,臀上只怕鞭伤破裂,按压淤血,稍一挪动眼前便一阵晕眩,雪宜只好不动声色地咬住嘴里的嫩肉强忍。

      “是天意。”

      “胡扯!”

      “上天教在下向四位求和。夏雪宜不过江南一书生墨客,既非心怀不轨刺探军情的敌军细作,也不是祸害尊主公玩弄把戏的江湖术士。所尽心者,得人赏识,忠人之事,无愧知己而已。我与四位如同这棋局一般,无须胜负搏杀,能够和棋,是最好不过的。我知徐大人、许大人对我多有误解,但愿今日的棋局可聊表心意,在下不想好胜争强,无意排挤同僚,但求一个‘和’字。且权位非雪宜所贪恋,然而自古能者居之,我自认任军师以来无愧于萧公无愧于诸位,二位也是为人臣者,是否该守尊卑听命令而行?当此危难之时,倘若因对在下个人不满而撼动时局,岂非亲者痛,而仇者快哉?”

      “我等……我等并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徐椹对事不对人,是对你的政令不满!”徐椹这话,说的自己都觉得没有底气,被夏雪宜这么一分析,自己的气焰也消了不少,想起对弈前萧靖恩威并济的几句话,便叹口气道:“既然是主公下令准行的,徐椹……不敢再有意见。”

      “如此甚好!圣人言:君子和而不同。此后不知还有多久要一起共事,徐大人与在下意见不一无妨,只要同心同德便是。”

      徐、许二人对视一眼,拱手道:“先前多有得罪,望军师海涵。”

      萧靖看了几人一眼便率先起身活动筋骨,毕竟端坐一两个时辰对他来说实在浑身不自在。“天色已晚,二位大人慢走,军师也去休息吧,陈彧留下。”

      “雪宜送二位。”说罢强撑着桌案猛地站起身子,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身后的伤痛如同被细细密密的尖针刺入皮肉一般,许久不动好不容易麻木的疼痛又一点点爬了上来。他暗自庆幸换了深色的底衣,血肉混沌间粘腻撕扯的触感那么熟悉,只怕伤口迸裂开来,生生与底裤粘连在一起。

      方到府门口,便赶上有士兵来回报,回禀说方才跟着二人闹事的四位大人已被处决。

      徐椹、许琛二人听到此事,俱是一惊!虽不至面如土色,但也是心惊肉跳,还以为法不责众,还仗着自己资历颇深,没想到,刚才只差一点,便成了新法推行中杀鸡儆猴的首选!这么说来,刚才主公……徐椹暗叹,自己早该想到,主公是带兵出身,深知军心动摇的结果之重,如此看来,杀心已动,竟是被夏雪宜拦下的!

      回身再看这个弱柳扶风、长得至柔至美的男子,自己百般刁难,他竟一笑置之,还出言相救,无论谋略、才智都在自己之上,心胸亦不输昂藏七尺的男儿!若说方才心中还尚有不甘,此刻看到自己险些便成刀俎下得亡魂,后怕之余,算是真服了他夏雪宜了!

      “夏先生,请受我一拜!”徐椹突然转身拜倒,雪宜吓了一跳,瞥见一旁回来交差复命的兵士,心中便知道了几分,赶紧搀扶起来道:“徐大人不要误会明公,有些人多行不义,自然沦为弃子,可二位是肱骨之臣,所以才会被请到萧府来下棋,待遇自然不同的。明公十分看重阁下,还曾要雪宜敬徐大人是长辈,不可妄言。”言下之意,是要徐椹觉得自己还是很被重视的,不然要是让他们觉得自己性命堪忧,只怕无法收服人心。

      果不其然,徐椹听完这话差点就要老泪纵横了,再拜别过,才乘轿归府去了。

      松下一口气,总觉得身体也没力气了,突然往后倒去,跌进一个有力的臂弯里。

      “多谢萧大人。” 不必回头,也知道是谁。雪宜脸上罩着一层薄汗,说话声有些虚弱,毕竟连日来还是太勉强自己了。

      “小黑呢?”萧靖挑眉,拿惯了兵器的大手一把捏住雪宜的肩膀扶住。

      “大概……在……”雪宜喘息着,有气无力地用手指了指天上。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反正是上面!突然掉下来一坨黑色的东西,动静之大,吓得府门的士兵举起枪来包围住“刺客”。

      白羽走过来二话不说扶起自家主子,遭到身旁的秀目投来的一记怨愤的眼刀,摆明了在说:白羽你吓到自己人了!然后还一手捂住心口。

      知道你聪明,知道你工于计算,可是不要把自己的才智浪费在这种地方好不好!政务就足够劳心劳力的了,还要坐一下午步步筹谋地和棋!不是说了交给我处理的吗?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不过,气愤归气愤,说到底都是为了自己才熬干心血煞费苦心,早就心疼得不得了了。

      “扶他回房,静养五日,不许起床!”萧靖一甩衣袖,神色坚决。

      “这怎么使得?我还有……”

      “嗯?”

      雪宜刚要再说,被人哼了一个鼻音给顶了回去。

      “需要我派人把你的门窗拿大板子钉死吗?”萧靖一副咱俩商量商量地口吻,弄得雪宜一个冷颤。天底下,竟然还有这么霸道的人!给他卖命,还要被“拘禁”起来勒令养病!

      萧某人久违得看到了这些年渐渐棱角分明、叱咤风云的夏军师又露出了打嘴仗输了之后赌气地小孩子模样,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里很是得意。再想起他年纪轻轻便拖着一身伤病还陪他四处奔走,如今总算暂时休战,也该下决心把他的大病小伤好好整治一下。可惜夏雪维秘密来冀州之事不能声张,他又脸皮薄,伤在难堪的地方肯定不肯让申大夫看,前两天听说着了风寒低烧不止,真是麻烦。

      想着,他吩咐下人道:“速速备下上好的红伤白药,打了温水送过来。”又吩咐陈彧,“你去给他把把脉吧,看看伤寒要不要紧,也能放心一点。”

      烛火下,萧靖处理外伤的手法十分娴熟,是以白羽丢了饭碗,站在窗边当木桩。

      “行军打仗的,肠子飞了都是自己塞回去的,不知帮多少兄弟处理过伤口了,早比申大夫还熟练。”萧靖谈笑几句,免得他面皮薄尴尬。一边拿起竹镊子,一边将柔软的纱布蘸了温水润湿伤口,慢慢地把与血肉粘连在一起的碎步揭下来,疗伤时痛苦非常,雪宜只是任由摆布,把头深深埋在枕头里。

      “张嘴。”

      “诶?”

      萧靖端了一碗水抵住他嘴边,躲都躲不开。“含着,不许咽。”

      雪宜含了一口,立刻有种想吐的冲动,敢情是一碗盐水,盐巴的苦涩让人嘴里一阵酥麻,最可怕的是口中被他强忍时咬烂的伤一阵蜇痛。

      萧靖看了看他这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摇摇头笑道:“下次别咬自己,你不疼吗?”

      雪宜眉毛眼睛快挤成一团了,狠狠点了两下头。我疼啊!但是含着盐水更疼!什么土方法?

      等到总算把盐巴水吐掉的时候,雪宜忍不住直吐舌头,整个嘴里又咸又苦。就像是刚才上当了的条件反射,当萧靖再把一个瓷碗抵到他嘴边的时候,立刻就躲开了。

      “不喝别后悔。”萧靖无奈地看着他那副高度警惕的样子,强忍着笑意。

      雪宜半天才肯把嘴凑过来喝了一口,薏米红豆粥,香甜软糯,不禁捧着碗咕咚咕咚喝起来,从胃到心里都泛起一阵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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