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荼靡之爱》沉玉潇湘

3、第三章

　　哈利把自己关进了格里莫广场12号，他缩进沙发里，用手揪住自己的头发，他是怎么被斯内普逼到这种地步的——
　　他从阿兹卡班出来硬着头皮找到了威森加摩的首席巫师，他说了什么——
　　“像西弗勒斯斯内普这样罪在不赦的食死徒拖延行刑有什么意义？我都不知道魔法部的办事效率高到这种程度。邓布利多教授是多么伟大的白巫师，斯内普可以说是谋害了整个巫师界的信仰，这样的人尽快得到应有的惩罚才能安定民心不是吗？”
　　那个巫师似乎觉得哈利的话很有道理，向他保证明天一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当时哈利的脸都快僵住了，他多希望那人告诉他，这些都是魔法部的事，就不劳救世主操心了——他都不知道他的话有这么管用。
　　他害怕，他害怕明天到来，他怕听到西弗勒斯斯内普被执行摄魂怪之吻的消息。曾经太多人因他而死，他以为这会随着伏地魔的死亡而结束。这也是他战斗的唯一目标。
　　而这一次，他亲手拿起了锋利的匕首，主动用它去掠夺生命，甚至是他熟悉的人。他第一次尝试轻轻启齿就能决定一个人生死的戏码，他觉得他的手沾满了鲜血，他不干净了。
　　他明白他在折磨自己，他可以不去想的，不去想斯内普曾经救过他，曾经教他大脑封闭术，尽管不情愿；不去想詹姆曾经怎样在学生时代折磨他，他有理由恨他；不去想他最终保守了魂器的秘密，让他有机会消灭伏地魔。他可以一心一意的去恨斯内普，恨他向伏地魔告密，恨他侮辱小天狼星；恨他杀了邓布利多。
　　可他做不到，也许他是很恨斯内普，可他是死是活他并不想关心，或许，他潜意识里更希望他能活着。就像当初听说马尔福一家逃脱了傲罗的追捕，他也为德拉科马尔福松了口气一样。
　　他已经不是那个冲动无知的男孩了，他也曾经恨小天狼星恨不得他去死，他还清楚地记得他跟莱姆斯第一次提到摄魂怪之吻时说的话：
　　“比杀死还要糟。你知道，只要你的脑子和心脏还在工作，你就能没有灵魂而活下去。但你不再有自我感觉了，你也没有了记忆，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根本没有机会复原。你就是—— 就是活着罢了。行尸走肉而已。你的灵魂就此……万劫不复。这就是小天狼星布莱克的未来命运。今天早晨的<预言家日报>是这么说的。魔法部已经答应摄魂怪们捉到布莱克以后就这样做。”
　　“他活该。”
　　“你这样想吗你真的认为有人活该这样吗”

　　“是的，对……做了某些事的……”
　　当时他们谈论的是小天狼星，是小天狼星！就像是上辈子的事，但他还清楚地记得他说过的话，他说小天狼星活该接受摄魂怪之吻，这简直不可饶恕！
　　他觉得自己就是正在在把自己推上一个深不见底的悬崖上，随时都会摔的粉身碎骨。
　　他感到那结局不是自己可以承受得了的。

　　第二天早上当哈利鼓足勇气打开当天的《预言家日报》，却被头版上的新闻震得的肝胆俱裂：
　　“魔法部严惩凶徒，西弗勒斯斯内普明日公开执行绞刑”

　　“这样的人尽快得到应有的惩罚才能安定民心不是吗？”
　　哈利蜷缩在沙发里，昨天从自己嘴里说出去的话不停在他脑海里回响。他头痛欲裂，甚至不记得自己身在何处。
　　直到克利切把他从魔障中唤醒。
　　他走到杂物间，战争结束后他特意回了一趟德思礼家把他上学的东西搬来了这里。
　　他搬出自己的坩锅，架到布莱克家族的魔药间，摸出那本他前一阵用来打发时间的书《高级魔药试炼》。找到自己需要的那一页，把上面所需的材料列了一张单子。
　　他回到霍格沃茨，跟麦格教授告了两天假，不顾赫敏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被罗恩拉住。他从斯拉格霍恩那里借到了所需的魔药材料。
　　就在他道了谢转身离去的时候，斯拉格霍恩突然喊住他，
　　“哈利——”
　　“什么，教授？”哈利奇怪的看着他。
　　斯拉格霍恩似乎想说什么，但只是张了张嘴，最后只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你知道，莉莉是我最喜欢的学生之一，她的魔药成绩很优秀——”他哈哈笑了两声，“哈利，你很有天赋，一定会像你母亲一样——”然后就挥手让他离开。
　　像他母亲一样。一样什么？一样有魔药天赋？他不相信斯拉格霍恩看不出他要熬制的是什么，可他居然什么也没说，这个教授……

　　他回到那所老房子里，把材料摆放在工作台上。
　　银质的短刀，将材料仔细的切割，或块或片，剥皮打散研磨，按照书上的指示分毫不差。他有条不紊的操作着每一个步骤，坩锅里渐渐升腾起浅蓝色的蒸汽。
　　他细致的搅拌，稳稳地握着搅拌棒，逆时针4圈半，稳稳地收回。
　　继续搭理材料，精细到毫厘，他认真的体会着每一个步骤，把全部身心投入到了这些操作，好像把灵魂渗入了这剂魔药。耳边回响的声音却不仅让他呆愣了几秒钟。
　　“你们到这里来为的是学习这门魔药配制的精密科学和严格工艺。由于这里没有傻乎乎地挥动魔杖，所以你们中间有许多人不会相信这是魔法。我并不指望你们能真正领会那文火慢煨的大锅冒着白烟、飘出阵阵清香的美妙所在，你们不会真正懂得流入人们血管的液体，令人心荡神驰、意志迷离的那种神妙魔力……我可以教会你们怎样提高声望，酿造荣耀，甚至阻止死亡——但必须有一条，那就是你们不是我经常遇到的那种笨蛋傻瓜才行。”

　　原来他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当坩锅里的液体变成书上所说的绿色透明无蒸汽的完成状态时，他脱力地倒下去。这几药剂本来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来熬制，而他用自己的魔力来代替了大量的熬煮和搅拌时间。
　　小心翼翼的装瓶，随即幻影移形去了对角巷。
　　他躲过众人闪身进了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
　　“夫人，我想要……”

　　哈利出现在斯内普的牢房外的时候已经日暮西垂。
　　“你——”
　　“你——”
　　他们几乎同时开口，但含义不同。
　　“你做得很好。”
　　哈利听不出话里是否有讽刺，如果有，那讽刺的是他还是他自己呢？
　　“七年了，”哈利愣怔的回答，“你还是第一次说我做的好。”
　　“难不成，咳——难不成你还很期待？”
　　“或许吧——”哈利很小声地说，他不知道他是否希望斯内普听见。
　　他把手里的东西从牢房的空隙里塞进去，“这些东西给你。当然，我不是真的觉得你会领我的情，我只是……”他抿紧了唇说不下去。

　　“我走了——”

　　斯内普打开那一包东西，里面是一件白衬衫和一条黑色长裤，衣服里包着一个水晶魔药瓶，里面晶莹的魔药他看一眼就认得出来，许德拉之息。剧毒的管制药剂，服用到死亡不会超过5秒钟，市面上不可能买得到这个纯度的。
　　他神情复杂的看向男孩离开的方向。

　　或许，这个孩子真的像莉莉更多一些。

　　哈利在霍格莫德广场几乎看见了所有在霍格沃茨进行重建工作的教授，学生。广场上人山人海的，广场中央耸立着高高的绞架。很多人都相互认识，他们热烈的讨论，兴奋地叫嚣着，很多人热情的和他打招呼。
　　可他只想呕吐。
　　赫敏赶过来，拉住哈利以免他们被人群冲散。
　　“哦，这真是令人作呕！”赫敏大声的斥责，引起周围一阵声讨。
　　“真不敢想象，现在是20世纪末对吧？巫师难道还停留在中世纪！这些人，简直——简直就是变态！”
　　“哈利，我昨天就想问你，这和你没关系的对吧？”
　　“赫敏，如果我说这都是我的错呢？”哈利捂着头毫无生气地说。
　　“哦——哦，恩，那——我想，你一定不是故意的，亲爱的——”
　　“赫敏，我觉得不太对劲——”哈利觉得头很晕，让他完全集中不了精力，就好像有人在他的大脑里筑了一道墙，把很多东西都挡住了。他苦恼地想，这应该是大脑封闭术的迹象，但那不是让人集中精力的吗？
　　“哈利，你还好吧——”赫敏担心地问
　　“罗恩没来吗？”
　　“恩，韦斯莱家的孩子都没来。”赫敏僵硬地笑了一下，“莫莉夫人把他们关在家里了。”
　　“恩，像是韦斯莱夫人会做的事……”

　　人群一阵骚动，大批傲罗和魔法部的职员幻影移形到了广场中央，已经有一部分在维持秩序。
　　“我查过文献，绞刑示众已经50年没有出现过了……”
　　哈利对于赫敏的求知欲无语的同时在人群中搜索斯内普。
　　哈利看到那袭笔挺的身影，心里顿时被堵了一块。他穿上了他给他送去的衣服，长袖宽松的衬衫很好的遮挡住了他病态的瘦削。大概有人给他喝了一些恢复体力的药剂，昨天他的状态几乎不能把自己从地板上拽起来。
　　他不明白，他既然接受了那些衣服，为什么没有用许德拉之息。这有什么意义？不管斯内普怎么死都改变不了他是间接的刽子手，他只想减轻自己的罪恶感。
　　这个人临死都要跟他过不去吗？

　　哈利盯着斯内普的时候，斯内普也敏锐地抓住了那束灼热的要将他融化掉的目光，两人视线相接，他明显的感受到了那股愤怒。
　　他觉得有些好笑，是在怪他没用那瓶药吧？这些天只有他一个人探过监，要是他死了，首当其冲就会查到波特头上。这主意本来是他向魔法部提的，要是最后毒死他，魔法部不找他这位救世主的麻烦才怪。

　　斯内普被带上绞架，后面的傲罗不耐烦的推搡，粗糙搭建的绞架，木架子上尽是新木切割后的木刺，他赤脚踩在木梯子上留下一串由浅入深的血迹。
　　广场上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他恍若未闻的走上离地面20英尺高的平台上。他知道广场上观刑的有他曾经的教授，同事和学生，但这是他选择的路，在艰难他也义无反顾。
　　行刑的傲罗给他卸下了镣铐，让他站在活门上，用绳索紧紧困住双手双脚，把粗糙的麻绳套在他脖子上，然后收紧了绳索。
　　他深深闭上了眼睛。

　　身体失重下坠的一瞬间，他感受到了恐惧，不单单是死亡的迫近，更是他感到手臂上的黑魔标记剧烈的灼烧起来，他没想到会这么快，黑魔王复活了！
　　或许是他实在太瘦了，下坠的重力并没有扯断他的颈椎，他挣扎起来。他想提醒人们，可是绞索紧紧勒住他的喉咙，瞬间就窒息了，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发出间断模糊的□□。
　　他控制不住的挣扎，被捆住的双腿不住的前后摇摆，双手想挣脱绳索。黑魔标记发动的时间太精确了，就好像严密的监控着刑场，他有种最坏的猜测。

　　赫敏从行刑的那一瞬间就把脸埋进了哈利胸前，低低的啜泣：“哈利——哈利，你知道吗，我每次去图书馆魔药课的资料总是查的最多，我的作业总是能得到所有教授的表扬，可是大多数教授只是打上一个O就完了，只有斯内普教授，他每次都能指出我论文的缺点和不足，发下来的作业每次都是魔药作业上的批语最多……”
　　“赫——赫敏……”哈利头痛欲裂，再也支撑不了两个人的重量，带着赫敏歪倒下去。下一秒哈利感觉额上的伤疤炸裂了一般，巨大的喜悦击穿了他的大脑，他终于反应过来——
　　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了，所有声音都消失了，气温下降到令人瑟瑟发抖，正午的阳光顷刻变得晦暗，人群变得惊慌失措，想要夺路而逃，却发现整个广场已经被成百上千的摄魂怪团团围住。巨大的魔压袭来，天空的云都被拧成了一个恐怖的形状，无数道黑烟降落到刑场中央，顷刻间那些穿着黑色兜帽戴着银面具的人就把所有傲罗制服了，接手了他们维持秩序的工作。只要有人敢动，直接就是索命咒。
　　一个让人谈之色变的黑色人影就在哈利面前由虚到实的显现出来，高瘦的身形，苍白的像一具骷髅，狭长的猩红色瞳孔微微眯起，“哈利波特，我的男孩，我猜你一定没想到我们还会再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