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荼靡之爱》沉玉潇湘

2、第二章

　　斯内普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霍格沃茨的大厅角落里，周围都是欢呼声，一支的魔杖点在他心口。
　　“别做多余的事，西弗勒斯。”庞弗雷的声音透着黯哑和忧伤。随后就放下了魔杖，“你好好躺着，伤得很重，好在施救及时。”
　　斯内普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居然没有死。但以双面间谍的敏锐不难推理出一定是那三个多管闲事的小鬼。他长出了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的思考。
　　他低头发觉自己的脖子上缠着厚厚一层纱布，稍微的移动颈部的伤口传来撕裂的痛楚，身上使不上力，不知道是哪部分的内脏绞痛着，应该是蛇毒没有排清。
　　他周围有一些受伤的食死徒，对他的清醒没有什么反应，似乎并不知道他是被黑魔王处死的，大概以为他在混战中受的伤。
　　礼堂里的人在庆祝，学生们，他以前的同事，教授或凤凰社，另一边是光明面的一些伤员。
　　尸体摆放在礼堂中央，只有光明面的，他看见了莱姆斯卢平，没想到四人组到最后竟然还没有活过自己，他讽刺的撇了撇嘴角。
　　庆祝的人中没有看见三人组。他有点惊慌。
　　“发生什么事？”他转身问身旁一个受伤的食死徒。
　　“黑魔王死了，被波特杀死了。”那人了无生气地回答，“等傲罗过来就把我们送到阿兹卡班。”男人捂住脸绝望的说。
　　黑魔王死了？波特真的杀了他。看来救世主的名头是真的，但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一切还没有结束，看着这些欢庆的人们，兴高采烈的庆祝和平，只有他游离在这场景之外，担忧着黑魔王什么时候还会卷土重来。
　　他觉得压抑和沉重。
　　看着那长长的一排尸体，因为他的私心，可能让他们的牺牲最终变得没有意义。他的心中充满了负罪感，但他身为一个斯莱特林，斯莱特林勇往直前，永不后退，守护自己的珍宝。他会内疚自责但无关紧要。
　　他现在在霍格沃茨内部，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三人组正站在战争中被毁坏的石桥上，望着远处阴云散尽的天空，黎明的阳光冲破雾霭将温暖洒在这座久经风雨的城堡。
　　“结束了。”哈利扬起一个温暖的微笑看着自己的朋友，一路走来，他们都活下来了，见到了这一天的朝阳。他从未这么放松过。
　　“是啊，终于结束了。”赫敏接过话，“你们有什么打算？”
　　“我想继续霍格沃茨七年级的课程。”哈利微笑着看着这座给他带来无数欢笑和家的温暖的城堡，好笑的看着罗恩吃惊张大的嘴。“我想过一个平静的学期，之前的六年我们可太缺少这个了。”
　　赫敏捂嘴笑了，“可不是吗，终于有时间静下心来学习了，我可不想错过！”
　　罗恩的嘴巴张得更大了，“哦——敏，你是说——你前六年都没有静下心好好学习，不会吧？”他假装吃惊的摊了摊手，“我的天呀，那我和哈利岂不都是混过来的了？”
　　赫敏气势汹汹地说：“难道你们不应该更认真些吗？别忘了，我们还有N.E.W.Ts考试呢，哈利，你难道不想当傲罗了吗？”说着她也学罗恩的样子摊摊手。
　　突然三个人同时笑起来，他们笑弯了腰，似乎好久都没有这样笑过了。笑声回荡在山谷，似乎整个城堡都听见了他们的笑声，虽然依然狼藉满地，但终究有这样的年轻的生命，会让她重新恢复生机。
　　是的，这才是他们这些少年应该谈论的话题吧。

　　回城堡的路上，哈利突然觉得额上的伤疤刺痛了一下，转瞬即逝。
　　是错觉吧……

　　他们一进到城堡大厅就察觉到出了事，果然麦格向他走来，急匆匆的说：“斯内普不见了。”
　　没人察觉到他是什么时候溜走的，魔杖被收走了，但他原来躺着的地方被施了混淆咒，没人料到那个人会无杖魔法。
　　教授们把整个霍格沃茨都搜了一遍，直到哈利他们站在八楼滴水石兽面前。
　　“校长室的口令只有斯内普知道。”
　　哈利懊恼他怎么早没想到，他还有一个疑问没有解开，他一早就应该来这里见见邓布利多的画像。他可以确定复活石就藏在金色飞贼里，可他至今无法打开它。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滴水石兽旋开，斯内普脸色铁青的从里面跌出来，众人一拥而上将他按倒在地上，他的脸僵硬的像一块石头，没有任何表情。
　　哈利冲进校长室，直奔挂着历代校长画像的那面墙。而那面墙上多出来的那副画框已经焦黑一片，中间的画布连同后面的墙面被烧出一个大坑，明显是魔鬼火焰的痕迹。
　　魔法界的画像因为存留着死者的记忆才可以活动，而魔鬼火焰连灵魂都可以摧毁，何况是记忆！
　　愤怒和悲伤淹没了哈利，他尖声质问墙上的其他画像发生了什么事，而所有的画像都只是悲哀的看着他沉默不语。
　　“斯内普，你这个杂种！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哈利冲出校长室揪住斯内普的衣领，用力把他顶到墙上嘶吼着。
　　他本来以为还可以看到老人慈爱的脸，半月形眼睛后面冷静睿智的蓝眼睛，闪闪发亮的白胡子；还可以听见老人向他推销甜食的俏皮声音；还可以和他讨论那些他从来没有问而后悔没有问的问题；还可以安慰一下这个一直为妹妹的死自责的哥哥，告诉他他的妹妹一定会原谅他——
　　可是，这一切，这一切都不可能了。那个老人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一直关心他，理解他，引导他，让他有能力杀死伏地魔，让他有能力活下来。他甚至没来得及对他说一声谢谢。
　　面前这个人，这个受了邓布利多那么多庇护的人，他难道没有心吗？面对那样一个老人他怎么下的去手，竟然连他的画像都不放过！
　　哈利可以肯定他现在对于斯内普的仇恨绝不亚于纳威对于莱斯特兰奇，邓布利多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接近于亲人的存在呀。他用预言害死詹姆和莉莉还不够，还有小天狼星，邓布利多……

　　随后看到校长室里的情景的其他教授也不再阻止他，任由哈利在他的前任教授身上发泄怒火。
　　墙上的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听见外面的声响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会发现最在乎你的人一直在你身边。让一个格兰芬多去理解斯莱特林的爱和付出，难啊！”

　　斯内普感觉到脖子上的伤口崩裂了，血液浸透了纱布。他的无杖魔法并不熟练，混淆咒还行，魔鬼火焰这样的黑魔法已经掏干了他体内所有魔力。
　　他出现的时候邓布利多很惊讶，但随即他就明白了，他对他说对不起让他承受了这么多。
　　然而他还是向那个一直关心他信任他的老人唯一的遗存举起了手，画像变成了灰烬……
　　他已经没有心力再去面对眼前的一切，那个男孩和他的同事们仇恨厌恶的目光。他居然为了灭口而烧了那个老人的画像，画像是死者给亲人朋友留下的唯一寄托，他们应该恨他，这个凶手。
　　哈利松开手的一瞬间他脱力地栽倒下去，他的额角磕破了，满眼的血色，随后在哈利的拳打脚踢中再次失去了意识。

　　哈利投入到霍格沃茨的重建工作中，到处是废墟瓦砾，城堡的每一处都需要修整重建，只是清理废墟就耗费了他们一整个星期。
　　哈利他们终于吃上了小精灵精心准备的精美食物，安抚了他们饱受摧残的胃。
　　吃过晚饭，哈利离开人群在诺大的城堡里溜溜转转。不知不觉他来到了地窖门口。
　　不怎么美好的记忆全部都翻涌上来。
　　斯内普被带去了阿兹卡班，作为臭名昭著的食死徒，杀死邓布利多的凶手，威森加摩第一天就提审了他，证据确凿终审判决摄魂怪之吻。说白了像斯内普这样的核心食死徒根本不用什么审判，大多是这个下场。除了马尔福在逃之外，绝大多数食死徒都在劫难逃，哈利想，那狡猾的铂金贵族大概逃到国外去了。
　　落网的食死徒太多，被捕的巫师成分太过复杂，有的被胁迫，被哄骗，被施夺魂咒的都有，要想一一查清不是一件轻松的事。魔法部最近加班加点忙的脚不沾地，罗恩说韦斯莱先生已经一个星期没回过家了，就在办公室里支帐篷。部里实在腾不出人手来安排行刑，以至于被判刑的食死徒还有一段苟延残喘的时间，但不知道在摄魂怪环绕的牢房里等死是什么滋味。
　　这些天他一直回想着当天斯内普从校长室出来的情形，他想不出斯内普有烧掉邓布利多画像的理由，已经尘埃落定了不是吗？
　　还有金色飞贼，他还是找不到打开它的办法，‘我在结束时打开……’，现在不就是结束了吗？为什么他还是打不开？邓布利多给的每条线索都是关键，可唯独——
　　他总有些不祥的预感，尤其那次伤疤的刺痛，虽然他不是很肯定，但还是很让他不安。
　　如果邓布利多的意思是当战争胜利让他去校长室，由他来告诉自己复活石的秘密，那么斯内普又在隐藏什么呢？他是不是知道什么，毕竟邓布利多教授曾经那么信任他……
　　他决定去见见斯内普，在一切还没有随着他的灵魂成为摄魂怪的粮食被埋葬之前。

　　去阿兹卡班很顺利，凭救世主的身份，还有一个莫须有的借口，他很容易就见到了斯内普。
　　阴暗的牢房里阴风阵阵，腐败的气息和冰冷的海风呛进肺里，走廊上的火把上燃烧着冷色的火焰，簇簇的跳跃着，映的牢房的阴影摇曳着，似乎黑暗的角落藏着一只只垂涎的魔鬼，等待着一场盛宴，蓄势要吞没这座海岛上的一切生命，撕碎这些癫狂绝望的囚犯，将这里变成血的地狱。
　　哈利伴着身边的那只银色杜鹿，走进斯内普的牢房，阴暗潮湿的的窄小空间，斯内普很不正常的蜷缩在牢房正中，他几乎没有意识，但感觉有人进来时他警惕的睁开眼睛。

　　斯内普感觉自己就要疯了，摄魂怪无时无刻不在吸食着他的理智，他没有多少快乐，也没有什么信念足以支撑自己，还有就是他的身体太虚弱了，纳吉尼的毒液也在灼烧着他的大脑，失血过多和魔力透支，被波特踢断的肋骨，这些都大大削减了他的意志，他快疯了，他知道。
　　但他不能疯，疯子什么都可能说，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要守住魂器的秘密，而如果他疯了，他怕最先泄漏的就是这件事。他必须死，必须尽快死，可在阿兹卡班里那么容易让囚犯自杀它就不是阿兹卡班了。
　　他感到有人进到了牢房里，睁开眼看到竟然是波特的时候瞳孔微微张大。
　　波特来做什么？理智告诉他他还没有疯，他会守住秘密的，它会让这个男孩活下去。他必须抓住这次机会，他不能放任自己失去神智。

　　哈利小心的靠近这个男人，几天没见这个男巫已经消瘦的不像人了。脸颊深深的凹陷下去，尖锐的锁骨像是要刺破他苍白的皮肤。
　　“斯内普，你为什么要烧毁邓布利多的画像？”哈利问，声音在牢房中显得滞涩。
　　他又走近了几步，引着守护神靠近了斯内普一些，光明温暖的魔力让那具冰冷的身体稍微恢复了些许精力。
　　哈利压低声音接着问：“关于死亡圣器你知道多少？”
　　哈利紧盯着斯内普的每一丝表情，最后他什么也没看出来。他叹了口气，他不是食死徒，不会那么变态动用私刑的，真的不能指望自己能从这个斡旋于黑魔王和白巫师之间的双面间谍身上套出什么来，想想也知道准是白跑一趟。

　　就在哈利想离开的时候，却听见斯内普开了口，“魂器，我知道魂器。”
　　哈利本以为他不会再开口，嘶哑的声音在他耳边恍若惊雷，他骤然转身，“什么！”
　　“邓布利多一直很信任我，他告诉——咳咳——他告诉我——有关——有关魂器的事。”斯内普伏在地上，一双空洞的黑眼睛紧紧盯着哈利。
　　“你没有告诉伏地魔？”哈利诧异的问。
　　“黑魔王不会放——放过知道他秘密的人——”他含混的解释，应付头脑简单的救世主足够了。
　　“你想说什么？希望我放过你？”哈利鄙夷的问，看着那个平日里对他百般刁难的男人伏在他脚下仰视他，他心里有种奇怪的违和感，心口有些紧。另一方面他也有些担心斯内普把这件事捅到魔法部，魂器这样黑暗的东西决不能外泄，被有心人了解说不定又是一个黑魔王，不是所有人都禁得住永生的诱惑的，如果斯内普以此要挟他……
　　“我快要疯了，波特。你也不希望一个疯子在魔法部那群人面前乱说什么吧？”斯内普话中透着暗示。
　　“你想让我做什么？”哈利不可置信的望着他，这个男人怎么能让他——他的声音变得尖利，他觉得事情在向一个不可挽回的方向发展，让他觉得窒息。
　　就像他处在迷雾中看不清方向，在他撞得头破血流的时候，有人递给他一把刀，让他砍倒前面的墙，而他不知道墙的后面是路还是悬崖。
　　当哈利面无表情的跨出牢房的时候，身后那人的声音传来，轻的好像被灌进来的海风一吹就散了。
　　“我实在不想在变成行尸走肉之前还要变成一个疯子……”
　　斯内普看着波特离开的样子，他就知道救世主会让他如愿的，希望最后那句话可以抚平他的罪恶感吧，那不是他该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