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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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病房内，终于闭合双眼的杨燕眉目间清晰可见的疲倦让静默的高威胸间有种说不出的涨疼，低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紧紧攥在一起。
微微刺疼的掌心无不提醒着高威，这个孩子，这个连长红着眼眶托付的孩子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眼前好像又出现了二勇。
疾驶的身影，好像一只奔跑的猎豹穿梭在密林中，六个小时的枪林弹雨中闯过一个个关卡，当终于回到安全区域内，拉响身上最后一个救援弹。
粗糙的大手，温热的好像能够顺着额间直击由心底腾升的冰冷，“高小子，有机会替连长回去看看燕子，连长把燕子交给你了......。”
殷殷的嘱托还在耳边，可那个像狼一样的男人却已经渺无踪迹，就连，闭了闭眼，挡住眼底的愧疚，就连这个承载了全部希望的孩子，他都没有护好，七年的不闻不问，眼皮底下的自我伤害，这一切好像一个个响亮的耳光狠狠的扇在高威脸上，不管七年内因为什么，也不管有着怎样的理由，可没有做到却是不争的事实。
这一刻，从看到杨燕后一直压在心底的灼烧好像冲破了层层包围的硬甲狠狠的撞在了柔软的血肉。
“小高，出来。”
跟乔立国询问过后的王明站在门边，阴沉的脸有着压抑的愤怒，坐在床边，轻轻抓着杨燕的手，小心翼翼清理断裂的指甲的闵海洋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
短暂的停顿后，继续手上的动作，低垂着头，一言不发的闵海洋心底有气也有怨，有对高威的也有对上级领导的。
七年，没有一刻停止的寻找，高威不是没有看到，可始终没有提及的高威却看着他们一次次的无功而返，虽然隐约的察觉到高威在寻找着什么，但闵海洋心底还是有气。
身后低沉的喊声，低垂下眼帘的高威挺直着脊背走出了病房，彼此沉默中，一前一后走出了医院，绕过前面的大院，来到后院，刚刚停下脚下的步伐，瞬间回身的王明一拳狠狠的砸在了高威脸上。
砰的一声闷响，踉跄的后退了几步的高威嘴角淌出一抹血丝，“七十九号、七十九号，高威啊高威，你行，你小子真行，瞒的真严实。”
咬牙切齿的王明眼底翻滚的怒火好像要冲出一样，沙哑的嗓音，压低的怒吼不断的在高威心底震动。
紧绷五官，一言不发的高威让王明的怒火越发的冲天，抬起大脚，一脚踹向高威，又是一声闷响，“七年，七年了，不提二勇，你看看燕子，看看燕子，你对得起谁？二勇豁出命把你送出来，你就说这么对二勇的？”
红着眼眶怒吼的王明只要想到崩溃的杨燕，胸口的怒火就怎么都压不住，依然沉默的高威对应着七年来的无功而返。
想到生死不明的杨勇，想到徘徊在崩溃边缘的杨燕，满眼血丝的王明一把掐住高威的脖颈，青筋直蹦的大手，因为用力而显现的有些苍白，“高威，今天要么告诉我二勇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么送老子上军事法庭。”
阴冷的嗓音，脸色涨红的高威眼角有些湿润，抓住王明掐住脖颈的大手，有力一掰，狠狠甩开。踉跄的后退一步，高威单膝跪在地上，沙哑而低沉的笑声从口中吐出。
隐藏着苍凉的笑声中，高威蹭的一下抬起头，微红的眼角看向王明，“告诉你什么？告诉你们连长带队执行的是S级任务？告诉你当时的一百二十一人已经战死过半？你以为连长为什么把我送出来？就是为了阻止你，连长说过，特侦绝对不能撤，只要有你有闵海洋在，咱特侦终有重整的那一天？你不是不知道，当时的特侦已经被打散，要不是为了特侦营，连长根本不会接受这个任务。”
嘶声裂肺的怒吼，瞪大的双眼的高威，一行热泪顺着眼角流淌，被高威的话震的浑身一颤的王明眼前一黑，王明总算明白了，为什么特侦连会担任突击队，还是必须深入敌后的突击队。
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捂住脸，沉默的王明低低的发出一声由低至高的长鸣，黝黑的大手捂住了脸，顺着指缝流淌下的水渍滴滴滑落。
生生咽下喉间的哽咽，努力仰起头，让懦弱的眼泪回去的高威仰视这蔚蓝的天空，“158高地一战，特侦营因为担任攻坚主力，那一战，特侦营战死二百一十人，因为伤亡人数过半，经上级领导研究，特侦整编，取消特侦营，你昏迷不醒，闵海洋昏迷不醒，唯一能够做决定的只有连长，连长不同意，拍着桌子跟最高领导叫号，特侦是最优秀的连队，是尖刀连队也是战无不胜的英雄连队。为了保住特侦营，连长接受了当时无人接受的S级任务。”
想到那一次，头顶还绑着绷带的杨勇，拿着军令状回到特侦连时复杂的表情，高威心底就火烧火燎的难受。
特侦、特侦，什么是特侦，特级侦察，两年的攻坚战，特侦营还是没有逃脱被打散的命运，眼瞅着一个个因为被整编而消失的连队，对特侦营感情极深的连长顶了上去。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的边防战后，十一支特侦营全部解散而唯独代号“红顶”的特侦营依然保留的原因。
“七十九是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高威身后的闵海洋同样红着眼眶低低的问道，深吸一口气，抬手大手抹了把脸的高威收回注视着天空的目光，“九为单数，也是每个突击队队长对应的号码，九、十九、二十九，特侦连是第七支队伍，而带队的连长就是七十九号。当时的最高领导告诉连长，希望连长能够完成任务，连长立下军令状，七十九将为终结者。”
眼前一黑的闵海洋总算知道为什么特侦连一百二十一人只有高威能够回来，一百二十人的特侦连全部战死，甚至连个完整的尸首都无法找回。
高威的话清晰的落在王明耳里，被狠狠重击的心瞬间迸出一抹鲜血，啊的一声，双手按住地面的王明嚎啕大哭。
一百二十人啊，一百二十名特侦营的战士就这么尸骨无存，只为了保住特侦营，时隔七年，总算明白为什么“红顶”会留下的王明心中充满了恨，恨那时的不争气。
赤红的双眼，因为用力而充满了血丝，红的刺眼也红的让人揪心的哭泣无法挽回尸骨无存的卫士，撕心裂肺的悲伤无法洗刷红顶人付出鲜血与坚强。
肩膀传来的刺疼伴随着闵海洋粗重的喘息，仰着脖努力咽回眼底的湿润，深深吸了一口气，拽起王明，“大王，二勇等着咱，咱的去把二勇带回来。”
抬起手臂挡住眼帘，死死咬住牙根，生生咽回满腔的疼痛，因为有力而浑身颤抖的王明点点头，“我带着高威去，哪怕捅到最高领导哪里，我也要把二勇找回来，海洋，燕子交给你了。”
抹了一把赤红的双眼，放下手臂的王明拉着同样浑身僵硬的高威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时间缓缓流动，一天、两天、三天、七天、杨燕离开了医院，杨大楞回了家乡，每天蹲在营区门口，从天亮站到天黑的杨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的消瘦着。
西南边陲的夏日，闷而且热的让人心底充满了烦躁，每当黑夜降临，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房间时，杨燕都会悄悄的在木板床上画上一笔，一个正字已经完整，第二个正字也在第十天画上最后一笔。
满嘴大泡的杨燕看着那两个模糊的正字，心底充满灼烧感，午夜梦回时，每每站在杨勇床边，看着日日夜夜备受折磨的杨勇，杨燕会在热泪中迎来新的一天。
当第三个正字即将画上最后一笔时，奔波了半个月也渺无音讯了半个月的王明突然打来电话，刺耳的铃声在午夜时分响起时，一直守在电话旁的闵海洋在电话响起的第一时间抓起了电话。
粗重的喘息在耳膜内震动，“海洋.....。”
高威哽咽而干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咚的一声，连呼吸都不会的闵海洋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小、小高，你、你说。”
没有了往日的睿智，也没有了往日的冷静，这一刻的闵海洋好像一个毛头小子，惊慌不已也慌乱不安。
“连长找到了，海洋，连长找到了。”
话音刚刚落下，高威的哭声在电话内响起，低沉的哭声干哑的好像能够击碎所有的坚强，寂静的房间内，清晰的话语与哭声砸在了同样因为电话铃声响起而呼的一下起身的杨燕心头。
曾经的焦躁，曾经的惶恐，曾经的忐忑好像一下子消失了，缓缓的坐在床边，无意识的掀开褥子，模糊的第三个正字出现在眼前。
看着那个在夜幕中被刻上去的一笔，扯动嘴角，露出一抹温柔的杨燕轻轻地擦，用力的蹭。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第十七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