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K尊礼]》阿擦

3、三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之间似乎产生了一层透明的隔阂，即便并肩走在一起，也从没有谁主动打破那份静默，仿佛两人只是凑巧走在一起的陌生人一般。
　　要说为什么的话，是因为随着时间的推进，红发少年无缘无故能看到的景象越来越多。
　　学园里，街道上，甚至草薙出云的酒吧里，自己的房间里，到处都是宗像和那个与自己一样张扬着红发的男人。
　　他盯着房间里那面贴满宗像礼司照片的墙的时间越来越长。
　　他能肯定他所看到和听到的并不是幻想，但未免太不真实，虽然看起来宗像并无变化，但少年能感受到其中一点变化了的或者在变化着的东西。
　　是宗像看向自己的眼神吗，还是宗像在看另一个人时的眼神？
　　在没搞清楚这点之前，少年并不想与宗像对话，在看到宗像身影的时候，他总不自觉地将现实中的他与自己所看到的之前的宗像所相比。
　　缺少了点什么，他这样想道。
　　小时候的他曾经想象过从不生气的宗像发起火来是什么模样，不过当他看到幻想中的宗像时，才感知到这个男人所谓的发怒只不过是拿着书本敲那个人的脑袋。
　　大概一直保持着的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他很好的掩饰住了自己的情感——这是少年自记事起对宗像的印象。
　　可是幻像中的那个人几乎让宗像破了表象。
　　吃饭的时候一个披着长发的女人赶来了，少年记得这个漂亮女人是scepter 4 的副长，更确切地说，这人是草薙出云的妻子。
　　他简单打了个招呼看着对方自然而然地坐在饭桌前，然后出云亲昵地为她添了一份饭菜。
　　“明明是夫妻，出现的次数却不多呢。”一旁的安娜说道。
　　草薙笑了笑，回答道：“这大概就是我们的相处模式吧。世理酱，晚饭后留下来吧。”
　　淡岛世理闭了下眼睛，摇摇头说：“近期工作比较多，只留室长一个人在办公室的做法我并不是很赞同。”
　　少年动了动耳朵：“宗像还在工作？”他想起宗像常说的“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很忙的”，看来并不是单纯的敷衍啊。
　　“听说你正在和对方闹脾气，”草薙说，“这样任性可不行啊伊泽，青王在照顾你这方面并不少下功夫。”
　　“我知道了，真是啰嗦。”少年捏着水杯用力说。
　　似乎对少年容易发怒的脾气毫不在意，草薙转而和淡岛说笑去了。
　　少年吞了一口米饭，看着淡岛随口说道：“淡岛姐，出云这家伙昨天还在碎碎念你为什么总不来这种话，今晚就不要走了，要不然我和安娜还要听一晚上的碎碎念。”一旁的安娜点点头。
　　淡岛瞥了他一眼：“上司在工作的时候下属没有偷懒的理由，况且这家伙也说过了，我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
　　“恩恩，小姐说的对。”草薙一本正经地点着头。
　　“虽然比不上室长，不过我相信出云的耐力的。”
　　这下轮到草薙垮下脸了：“啊，说起来，青王曾经也是和我们一样的模式啊。”
　　少年瞪大了眼睛：“宗像？”
　　“啊，难道伊泽不知道吗，青王曾经也很少来这里的。”草薙说道，淡岛立刻清了清嗓子，他便停了。
　　这并不是在说自己在这里时的情形，少年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确定。
　　——“哦呀？阁下想拖着这具醉醺醺的身体回到吠舞罗吗？”
　　“用不着你操心宗像，”刚走出酒吧就差点跌了一跤的红发男人说道，“在我之前，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呵……阁下的脑袋已经和浑水一样了吧。”穿着青色制服的宗像——被从酒吧内泻出的暖色光线包裹上一层温暖，但那个颜色也并不完全来源于灯光。
　　明明是清亮的月色，不知道为什么在两人身上却投出泛着红的颜色。
　　“闭嘴宗像。”红发男人将双手插进牛仔裤兜里，虽然是寒冬，不过似乎完全影响不了他。
　　“阁下恐怕不能独自回去了吧，”宗像扶了扶眼镜，遮住了已然有点泛红的眼睛，需要在下通知你的同伙吗？”
　　“你也快不行了吧。”
　　“请不要随口评价在下的状态，比起阁下，我的状态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是吗？”
　　刚开口要回答的宗像在一瞬间就被对方按在墙上，他瞪着眼睛看着那双金色眸子渐渐凑近，然后闭上了眼睛。
　　夜晚的街道上看不见任何行人，两人在酒吧门口安静地站着，而一墙之隔的酒吧内仍听得见有人热情地喝酒的声音。
　　一吻结束，宗像笑了笑：“阁下真是性急啊，竟然在大街上就……”话未说完，又是一吻。
　　“你果然还是闭上嘴比较可爱，”金发男人说道，然后他摘下对方的眼睛，“呵，眼睛都红了，是好久没见面的原因吗？”
　　宗像歪了歪头：“阁下不要把自己想的如此重要，纯粹是因为喝酒的缘故。”
　　“那么，今晚去我那里吧宗像。”男人将毛茸茸的脑袋凑在宗像脖颈间蹭了几下，这动作让人不自觉想起偶尔会撒娇的雄狮。
　　“请阁下不要误会，我自会将阁下送回吠舞罗，不过接下来我会立刻回去的。”
　　——“啊啊，知道了，真是啰嗦啊宗像。”
　　又是宗像和那个男人之间的事——少年尽力睁开着眼睛，但那景象依旧在自己眼前上演着。
　　他看到两个几乎连路都走不稳的男人在进入酒吧之后就一路缠绵着走上二楼，走进自己的房间。
　　他低声说了句“我吃饱了，抱歉”就走进那个房间。
　　“我该感到幸运吗？”他扑在床上自言自语地说，没让我看到他们两个人在这间房间里所做的事情我该笑出来吗。
　　他翻了个身，看着白色的天花板，从小就住在这间房间，但他从没像现在这一刻一样几乎对它产生了厌恶的情感，他用眼角瞥着那面贴满照片的墙——那是他拍下的宗像，喝茶时的，拼图时的，走路时的，笑着的时候。
　　想回忆起什么，每当看着这面墙，他都拼命地想回忆起什么。
　　但那只是自欺欺人，说到底，那些他所看到过的景象是他的回忆吗，还是宗像的，亦或是那个与自己相似的男人的。
　　绝不会是自己的。
　　清楚地知道了这一点之后，少年抿了抿嘴唇，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对宗像的感情已经变了质。
　　从被他的气质所吸引，到现在……
　　真讨厌这样的自己，他想，无论是与另一个人相像的自己还是莫名其妙心情变差的自己。
　　没一会，外面想起几声轻轻的敲门声。
　　门是虚掩着的，但那个人并没有直接进来，少年回道：“进来吧，淡岛姐。”
　　进来的果然是淡岛世理，她并没有对那面贴满照片的墙感到吃惊，而是直接坐到了床沿上，看起来像一个温柔可人的女人一般。
　　“在对室长有所疑问吗？”淡岛说道。
　　少年偏了偏头，将视线移到窗外：“并没有。”
　　淡岛笑了笑，仿佛已经看穿了少年的所有心思：“出云经常说你的思维早就超越了同龄人，不过在我看来，应该说在我们眼里，你果然还是个普通的中学生而已。”
　　“不要在这种时候开玩笑啦，淡岛姐你也看出来我心情不好才上来看我的吧。”
　　“那倒是真的，我一直很想看到伊泽小孩子气的一面。”淡岛笑着说。
　　少年心里嘀咕了一声“果然如此”。
　　“老实说，室长这几天也一直在为这件事为难，你也看出来了吧，他最近总心不在焉，工作上出了很多错，我很久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室长了。”
　　听到淡岛的话，少年暗笑了一下，在他的想象中，那家伙工作出错的样子一定很可爱。
　　过了一会，他问道：“难道是因为我的事情吗？”
　　淡岛盯着他说道：“这件事你要亲自去问室长了，揣测上司心思有时候可能是不合时宜的。”
　　“唔……”少年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