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巡回演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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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巡回演出？
陆川突然加入谈话，令仍在感慨的白井不由一愣。陆川见周围人都将目光转向自己，便故意做出一副义正言辞的姿态：“白井阁下只看到□□人软弱，怎不知□□人正是因为过于追求柔婉奢靡才会被视作东亚病夫？如今既然票友大会是为向世界彰显我大东亚共荣，自然该展现我大和民族优于□□之处。这种消磨斗志的靡靡之音，怎能代表大东亚的文化？”
这番冠冕堂皇的发言被陆川说的似乎理直气壮，周围也有几个听众点头附和。白井迟疑了一下，温和地反问道：“陆川君说得也有道理。既然如此，陆川君又认为如何？”
“难道清水小姐的能剧，不是更值得发扬的大和传统艺术吗？”陆川听到这个问题迅速的思索了一下，便脱口而出。随后他顿了一顿，看看白井似懂非懂的表情，又开口补充：“论骁勇威猛莫过于帝国武士；论坚忍顽强莫过于大和女子。这才是应当展现在国际上尤其东洋人面前的东亚雄风。”
听了这番话，白井和辉明显地一愣，随即低下头面容黯淡，大概是想起了妹妹纯子。而花谷健太郎倒是连连点头，满面赞许，而其他人也似乎有赞同之意。
对于传统能剧，陆川祐青实际上并不了解。但既然已经成功地偷换了论题，他也只有硬着头皮继续信口开河：“清水小姐是我们日本的艺术家，我们的传统能剧当中蕴含着大和民族的精魂，当然最应该宣传发扬。”
陆川祐青一边说得头头是道，一边却要努力掩饰自己的心虚。事实上他第一次看到真正的能剧还是在刚刚结束的票友会上。至于说能剧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根本一无所知。所幸这种高调只要冠冕堂皇地唱出来，即使是胡说八道也总不会缺少附和的声音，魏肃璋公子便首当其冲。
花谷健太郎本来也不太计较平时陆川对自己的讽刺，听了陆川这番话便大笑起来，和旁边的同僚一边议论，一边点头。而白井见状，也再次露出了他的招牌微笑，表示赞同。至于魏肃璋，更不必说。既然论题已经取得了基本统一的意见，接下来便是推杯换盏。待到晚上他们各自回去的时候，至少在魏肃璋看来，已经达到了宾主尽欢的目的。
对魏肃璋的动作孟爱和并非不知。只是这次魏肃璋没有将她列入宾客名单当中，她也没有办法主动凑进一群日本贵客之间。孟爱和心中大概明白，自己在票友会上大出风头，显然并非魏肃璋所乐见。
既然孟爱和都能发现，孟翰文当然更不可能毫无觉察。只不过他不会像孟爱和一样飘飘然地以为魏肃璋只是因为醋意才会不快。票友会持续三天，他和魏仕钊一样都是三天一直出席，也能看出魏公子的神情变化，大概意识到魏家推出杨承琅的用意。
正因如此，当孟爱和对父亲说起魏公子设宴并未邀请自己列席的时候，孟老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问了问女儿诗社与平时交际的情况，听孟爱和几次提到白井和辉，便又随意几句话打发孟爱和去和其他阁老家的小姐交际游玩，自己则进了内室，神色颇为严肃。
内室当中，韦姨太正斜靠在西式沙发上嗑瓜子，见了孟翰文的表情也有些诧异。孟翰文则自顾地坐在了沙发上，叫下人为自己上了一杯茶，品了一阵，才向韦姨太开口：“可知道多年前爱和曾经许下过婚事吗？”
韦姨太闻言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吐出一片瓜子皮，点了点头。孟爱和虽然不是她生出的女儿，但孟家与魏家的口头婚约她毕竟知情。不过孟翰文接下来的一句话倒是让她有些诧异地抬起眼睛疑惑地盯着孟翰文：“我看如今，我们和魏家的婚约也就不必再提了。”
见了姨太太的表情，孟翰文倒是气定神闲。他不紧不慢地摆摆手，语气平稳，似乎胸有成竹：“当初孟魏两家联姻，我们无非也是看魏肃璋留学日本，家里又有根基，似乎也是有几分势力和前途的。”
说到这里，孟翰文故意顿了一顿，抿了一口茶，才慢条斯理地继续说下去：“不过如今是东洋人的天下，我们若是能有个货真价实的日本女婿，想要压过魏家的风头，又岂费吹灰之力？”说着，他便将魏公子近期的作为、白井和辉的情况以及白井与孟爱和的交往状况都告诉了韦姨太。
既然孟爱和并非韦姨太亲生，韦姨太也就并不十分关心这个嫡女命运如何。不过她毕竟也算是进了孟家的门，将孟老的话细细一想，韦姨太也明白两家之间虽就孟爱和与魏肃璋的婚事有口头约定，但投靠日本人显然比联合魏家更有利可图，她当然表示赞同。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紧接着便趁热打铁地开始为幻想中孟小姐和白井大佐的跨国婚礼操心起来。
对于这场梦中的婚礼，韦姨太既憧憬教堂里神圣庄严的氛围，又喜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热闹场面，便坚持要西式婚礼或中国传统的婚礼。除此之外，一想到可能会有个日本女婿向自己这个丈母娘磕头行礼，她便忍不住有些飘飘然起来。
不过关于婚礼的设计安排问题孟翰文却有不同意见。在他看来，既然女婿是天生拥有日本国籍的东洋太君，那么理当按照传统的日式婚礼来安排。就算不能完全复原，至少也要让自己的女儿穿着和服出嫁，他也可以趁机出些风头，博得他的同僚们瞩目。
孟爱和与白井和辉之间的来往不仅令孟翰文与韦姨太浮想联翩乃至白日做梦，也同样引起了白井同事们的注意，花谷健太郎便是其一。不过，花谷倒并没有花费时间进行无谓的猜测，而是选择私下里直接找到白井进行求证。
面对花谷的探问，白井似乎并不介意同事打探自己的隐私。他只是淡淡一笑，平静地表示：“孟小姐与我只是普通朋友而已。”不过花谷对此似乎并不全信，再接再厉地追问：“可我听说孟小姐经常打电话到军部找白井君，你们二位似乎也的确比旁人更近。”
“花谷君误会了。”白井依然面带微笑地解释，“我们都是和中诗画社的成员，难免经常见面。事实上不只孟小姐，陆川君和魏公子也经常与我们共赏东亚文化。”
白井的话出口时，陆川祐青正好从两人的旁边走过。听到自己的名字，陆川也停下脚步看过来。而听清了全文之后，陆川联想到孟爱和对自己的谄媚，不由感到一阵嫌恶。心中想着，陆川便忍不住脱口而出：“孟爱和？根本就是个没骨气的□□女人。只要是个日本人她都会往上贴。”
听了陆川这句话，花谷健太郎若有所思地眯起眼，没再继续追问。
票友大会的成功令日本军部和伪政府都非常满意。于是，依照白井和辉大佐的建议，他们也决定趁热打铁，继续以和中诗画社的名义将四位获胜“票友”包装一番，送到华北、满洲、上海等地巡回演出，以期继续巩固并扩大“中日亲善”的宣传成果。
而说服这些人合作的任务，自然也就落到了白井的头上。
“这是一项非常光荣的使命，希望诸位予以配合。我们要使□□百姓正确认识到，皇军征战的目的是要建立一个东亚永久和平的新秩序，是友而非敌。而今凡皇军踏足之地，皆已是满蒙各族之王道乐土！日支友好邻邦原本一衣带水，理应万世亲善！所以，只要你们肯一心跟皇军合作，大日本帝国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白井声情并茂地发表演说，语音语调瞬息万变。而他的整个演讲都如行云流水般衔接自然，虽然内容犹待商榷，情绪倒是一分不差，貌似浑然天成：“诸位有何想法？”
孟爱和第一个积极回应声称愿效犬马之劳。随后，本就是为支援皇军而来的清水由美子朝白井鞠了一躬，也表示愿意听从安排。
相比之下，依兰倒是犹豫了一下，毕竟她仍然没忘记自己是名中国人。不过转念一想，她又认为自己有责任推广苏州评弹，而眼下正是一个向更高艺术造诣发展的绝佳机会。因此依兰也就抱了些“总归艺术无国界”的侥幸心理，最终也平静地点了点头。
见三人都给出了肯定的答复，白井和辉的神情也放松了几分。随后他又微笑着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一直沉默的杨承琅。
杨承琅也发现了白井看着自己。他连忙恭顺地低下头，谨慎地开口，日文流利而语气谦卑：“多谢大佐阁下抬爱。巡演一事，实在并非杨某有意违抗皇军命令。只是曲艺界高手如云，杨某不才，不敢以不登大雅之堂的花拳绣腿在前辈泰斗面前班门弄斧，还望阁下高抬贵手。”
既然已经获得了三个肯定答复，白井和辉也不打算逼迫杨承琅。只是想起魏肃璋曾经对杨承琅颇多溢美之词，似乎有极力推荐的意思，于是又随口客套了一句：“杨公子的杨七郎魁夺票友会有目共睹，又何必过谦？况且，听说令堂也曾经是北平的京剧名角……”
白井话音未落，却被杨承琅急切打断：“杨某不敢，不敢！”虽然表情似乎惶恐，话中却全无回旋余地。杨承琅战战兢兢的样子令白井和辉颇有些哭笑不得，也不好再紧逼下去，便点头应允，又吩咐勤务兵客客气气地将杨承琅送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巡回演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