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四月蒹葭

5、五、奔马

　　楚河舟履行了他的诺言。朝廷接受南叛军的归降，并下了大赦天下的诏令。

　　接纳降表的仪式在王宫举行，以示薛凝对此事的郑重。百官环立，她在层层羽扇的簇拥中走下来，长长的裙裾拖在白玉宫阶上。楚河舟在阶下遥望着她，他的恋人是如此美丽；他的涉水，他的长战，都是为了她。

　　他唇边浮起温柔的笑，看着南叛军的使臣跪下去，对薛凝呈上降表。降表徐徐展开，楚河舟忽有一丝不祥的预感，紧接着就看到那使臣从降表中擎出了一道闪光刺向薛凝。

　　"阿凝！"他跳起来拔剑飞掷，叛军使臣应声而倒，但薛凝也仰面倒了下去。卫士们如潮水般涌来，楚河舟拨开他们抱起薛凝。她被使臣暗藏的匕首刺中，长裙上染满鲜血。

　　听到楚河舟声音发抖地呼唤着自己，薛凝睁开眼拽住他袍角："河舟，别……"

　　但赶来的御医匆匆把她送往内廷。楚河舟焦躁地在宫外踱着步，直听到薛凝脱险的消息，才发现自己已是一身冷汗。终于镇定下来后，他唤来心腹将领："将那些叛军一个不留，全都杀了。"

　　三万已归降的南叛军被尽数坑杀。薛凝得知后怒火三丈，将楚河舟召进宫来："为什么把他们全杀了？"

　　"他们竟敢派人行刺你，这就是必须死的理由！"

　　宫中的气氛是铁一般沉重，只需再落进一颗火星就能炸开来。薛凝与楚河舟怒视着彼此，他们间鲜有这样的争吵。强吸一口气后，薛凝又问："据说你在南叛军上呈降表前，暗暗给叛军中校尉以上都下了慢毒，是不是？"

　　楚河舟有些慌乱，却并不否认："一般军士放回去也还罢了。那些为首的不除，我不放心。"

　　"所以他们会认为朝廷的招降只是引他们入瓮的幌子。"薛凝痛心地说："大赦天下的诏令已经下了，眼下还有北叛军没有平定，这样出尔反尔怎能取信于人？

　　"简单得很。"楚河舟露出冷笑："我再出征就是了。既然你要讲仁义求民心，我换些别的手段。"

　　"不，这一次我派别的将领去，你不许再插手叛军的事。我不再相信你了！"

　　楚河舟后退一步，不认识似的望着薛凝。他目光中的惊讶和悲伤让薛凝心中一痛，她上前拉住他，愧疚地欲言又止。很快，楚河舟推开了她，大步走出宫去。薛凝追出门有心呼唤，但想起他下手的狠绝，还是倔强地一语不发。

　　直到第二天，薛凝才再派人去请楚河舟。但回报的人带来一个让她大惊失色的消息：

　　"公主，楚将军已连夜出城，点兵讨伐叛军去了。"

　　而更让她震惊的是：

　　"公主，宫外已被军队围住。将士们称奉了楚将军将令，在叛军清剿完之前，请公主静养伤势，再不许出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