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窗月》三月芷

8、第八章

　　远征途，分付杨花，情意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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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学卿回到天香阁时，莫升正在在二楼楼梯边上张望，神色慌张。他刚谈得尽兴，回来时又绕路去买了东西，确是耽误不少时间，也怪不得莫升这么焦急。
　　“四少爷，您跑去哪儿了？急死我了。”莫升见他回来忙迎他坐下，“您这是给我出难题啊，我又想去找您，又不敢走开，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也不是回来了么，”莫学卿故作无奈，“你不懂，女人东西太难选了，我去前街铺头挑东西，简直挑花了眼。”说着将东西置在桌上。
　　莫升摸摸头，嘿嘿一笑，“这我懂，我娘和我姐去趟市集买点东西，也要去个大半天。”他又瞧着那些被包严实的物件大大小小，用细绳捆紧，“四少爷买了这么多，回去少奶奶肯定高兴坏了！”
　　“去你的，快吃。下午跟我去聂老板那儿，谈生意。”莫学卿拿起筷，继而见满桌子的菜动也未动，心里一暖，“不是让你先吃么，你倒还真挺忍得住。这菜都凉了，让小二再给回锅热下。”
　　“啊，四少，其实。。。”莫升此时却羞红了脸，“菜刚上那会儿我动了。偷尝了口鳝糊，鲜得舌头都快一起吞了！”
　　“哈哈！好你个莫升！”天香阁内传出莫学卿清朗的笑声。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平和，静好。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阴。当杨菡之渐已习惯一人，却不想莫学卿正要踏上归途。
　　一月不到的采办时限，除了与苏州陈李两大布庄签了两年的合作协议，莫学卿还拿到了苏州最大香水造家聂章之的独家代理权。这不仅是让莫家铺子在衿陵的生意更上一层楼，还一下跨足至了香水业，比以往任何一年下苏州的成果都丰硕。莫应钦更是欢喜不已，快马加鞭赶去苏州与聂章之签约，翌日再与莫学卿一同归来。莫夫人早早便吩咐下去准备明晚的家宴，给莫学卿接风洗尘。
　　这事之前毫无预兆。上次家信一事就让杨菡之有些不舒心，她本身又是个倔人，便也再不主动去问莫学卿的事，就独自呆在西苑过过闲适日子。
　　莫学铮这次签单挺不顺利。去了一个半月，包头香料场的代理权还悬在空中，竞争的报价也一天一天抬高。那香料场的驹爷也是个精明人，走了不少礼又谈了多日，还是未寻见突破口。莫应钦知道这事倒也不着急，他也明白这是苦差，但代理权又必须势在必得，就让他们在包头多呆些时日，总会等到个明朗答案。可这就苦了嘉旭，本来许久不见爹娘就怪想念的，可现在归期更没个定数，也不知还得盼多久。自打嘉旭病好，便天天往杨菡之的西苑园子跑。他也乖，每日就让杨菡之教他读诗写字，学得甚是认真。学累了就在院里玩耍，咿咿呀呀唱着跟丫头们学的孩童歌谣。莫夫人偶尔也来，看着杨菡之与嘉旭相处如此之好也颇为欣慰。
　　今日莫夫人来找杨菡之时，她正陪着嘉旭练字，见莫夫人眉宇悦然神清气爽，心中猜测许是有什么喜事要告诉她，便支了春萍带嘉旭去喝点冰镇果汁。
　　“娘，您坐，”她轻扶莫夫人坐下。莫夫人的目光还随着嘉旭，笑着拍了拍杨菡之的手，说道，“菡儿啊，先前看你和嘉旭相处，才知你如此疼爱孩子，若是不久后你和学卿生了孩子，你定是捧在手心疼。”
　　“娘，您又取笑我了。嘉旭这孩子纯良可爱，家里人都是捧在手心上疼的。”
　　“说的是。不过家中就这一个小娃，怎么也少个玩伴是不是，你和学卿努力一把，家中才更热闹嘛。”
　　“娘——”杨菡之脸上一阵绯红，只得低头不接话了。
　　“好了好了，娘不说。”莫夫人握过她的手笑道，“你看我这记性，差点把正事忘了。学卿要回来了，明儿就到家。”
　　“真的？”杨菡之一下子抬头，眼中满是欣喜，可转念又想到什么，眼神忽然就担忧起来。
　　“可是娘，采办是大事又甚为麻烦，这才一月光景学卿就回来，是不是办货的事不太顺心，遇上什么麻烦得回来让老爷处理？”
　　“哪能啊。你呀这就瞎担心了，”莫夫人温和的说，“今早老爷赶去苏州与学卿会合，说是要跟什么苏州那儿的一个大老板做生意。生意上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懂，只知道老爷交代的事学卿都办妥当了，我又听学祺说那个大老板脾气古怪，一向独来独往的，不爱跟人做生意。之前老爷也未想一定能与他行商往来，没想到学卿这次去居然谈下了叫什么。。。什么私人代理的，而且那个老板出手还阔绰，一下预付了两百大洋订金。”莫夫人越说越是兴奋，“我的学卿也真是出息了。”
　　莫夫人眼中满是掩不住的喜悦。
　　杨菡之心中自语，是啊，他是这样优秀的夫君，不该为之骄傲么？
　　“菡儿啊，老爷明晚要大摆家宴给学卿庆祝。我知道你平日穿得素雅，可明天主角是他，你总得好生打扮下。一会儿让春萍陪着你到街尾衣铺去做件新衣，再带上这玉镯，”莫夫人说罢，从袖里掏出只玉镯给杨菡之带上，“这才好看。”
　　“娘，这翡翠玉镯不是您最爱的那只。。。”
　　“傻孩子，明儿就扮得漂漂亮亮迎他回家。”
　　“你们小夫妻相亲相爱，娘心里也跟着安乐。原本我看学卿对生意的事并不上心，先前老爷交待采办他不是躲着就是找借口不去铺子，实在躲不过去也都是能拖就拖。十天半月的采办期总要过了一两个月才会回来，说是谈判艰难，其实我们也不知他去做了什么。可没料想这次竟接二连三的谈成生意，时间又比预想快的多，连老爷都赞他能干。后来我转念一想，他这心急火燎地拿下单子，就只能是因为有人在家中让他心生牵挂，所以才会把事儿一股脑儿都办完，愿早日归来与你相聚。”莫夫人眉宇透着欣喜，“之前我还担心学卿对你的情分浅，如今看来是我自个儿多虑，能让他有如此大转变的，也就只得是你一人了。”

　　莫夫人走后，杨菡之便不自觉抚着胸口，心砰砰如同小鹿乱撞一般不得平静。先前日思夜想却盼不得君回，而如今真正要回到她身边，她却反而不知所措起来。如若莫夫人所言，莫学卿是在乎她的，那寥寥数语报诉平安也都是为了尽快办妥商事，及早回家。
　　莫学卿嘴中不说，面上冷漠，可独独心向着杨菡之的方向迈出了步子，骗不了人。
　　那么，他会渐渐了解，接受，或是尝试去爱？
　　这般那般，她只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