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骗》苹果超人

7、7

　　跟着忍足绕过半个城市，来到城市的另一端，一切都似曾相识。神经也恍惚起来。穿走在小巷内，忍足注意到手冢的沉默，虽然平时手冢话也不多，但他知道手冢不同于以往。脸上又露出了那种复杂的感觉。
　　当忍足指着身后的铁门，说，到了，就是这里。
　　手冢瞬间僵硬。身体直直地倒下去。忍足惊慌失措地接住他。
　　靠在温暖的肩膀上，手冢做完了那个奇怪的梦。
　　梦中，他站在镜子前，看着那个人一点一点穿过那扇铁门，出现在他的身后，透过镜子看着他，仍然在笑。蒙在镜子上的雾气散去。他看到了身后人的脸。那是自己的脸。
　　没有人能在自己身后看着自己。

　　手冢说，我很累，想回去休息。于是抛下一脸复杂的忍足，自己开了车回到家里。太多的头绪纠结在一起，需要他去理清。从连续做恶梦开始，到从穿衣镜中看到不同的自己，到遇到忍足，手冢突然发现，有个人一直贯穿始末，那个人就是不二周助。
　　在整个事件中，不二没有做出过一次错误的判断，虽然他用的语言模棱两可。
　　不二曾说，我其实一直都认为自己和手冢是同一类人呢。
　　或许，一类的意思并不是手冢想象的那个样子。
　　然后手冢想到不二交给他的磁带。这个年代会有人用磁带么？只不过当时自己被噩梦折磨地无暇顾及其他。急急地翻出那盘磁带。插入不二禁止他听的B面，按下播放键，居然是完全空白的。不死心地换A面，收音机里马上传出不二温文如玉的声音，只不过是简单的催眠术。听着听着，眼皮开始打假。每次自己好像听到一半就会睡着啊。手冢一惊，强打起精神。催眠术后，是很长一段空白。就在手冢以为自己是在疑神疑鬼的时候，不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不二说，手冢，如果你听到了这里，就来找我吧。
　　之后，磁带走到了尽头，播放键自动弹起。

　　不二看到手冢，仍然在笑，一如既往。手冢却觉得他的笑里面夹杂着某些不同的东西。
　　不二说，手冢，你终于来了。我们等得太久了。不二说着，睁开眼睛。这是手冢第一次看到他的眼睛，竟是冰兰色的。如同寒潭。平静的水面上瞬间风云色变，卷起巨大的漩涡，将他的意识吸到遥远的时空。
　　百年前的战场，灰发的人攻击他的左臂，唯一的弱点。修长的手指深入他的额前，硬生生地拖出冰兰的晶体，带来刺骨的疼痛。生命和意识随着流逝。倒下的瞬间，他看到那人右手抚上眼下的泪痣，笑得歇斯底里，我得不到的东西，谁都别想得到。
　　疼痛过后，到来的并不是灰飞烟灭。躺在水晶棺内，残留的意识看着同伴们围在身边，力量源源不断地注入体内。想要大声阻止，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睁睁地看着同伴的身体在面前变得透明。失去实体的他们无法再将手放在棺木上。漂在空中的橘色头发的少年脸上没有任何不情愿，他说，王，好好休息吧，我们会等你醒来并肩作战，喵。
　　想起来了，这个总是笑得很开朗的孩子的名字，菊丸英二。那个他沉睡前最后看到的人。
　　闭上眼睛，再睁开，手冢冷冷地问，不二，带着我的晶魄的是谁？
　　忍足侑士。
　　忍足？！
　　手冢想到幻觉中的人，有着自己的面容，却带着自己所不熟悉的笑容。拨开一切迷雾，瞬间豁然开朗。
　　果然，青族天才的计划果然缜密。天才用自己的能力，让还未完全苏醒的王，融入人的身体，借助融入的排斥，消除记忆。所谓，最好的伪装莫过于本就一无所知。借助百年复苏的传说，和连续杀人事件，引出晶魄的持有者，以及随后制造的危机，并不是为了去怀疑某人，相反地，是为了在辩解中获得持有者更深的信任。于是，一切都顺理成章，一步一步的达到天才预计的结果。只除了，菊丸的死。
　　手冢问，其他人呢？
　　除了桃成和海棠，其余人都达到了可以融合的程度。
　　手冢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王，告诉我，你不会对忍足手软。
　　不二抓住手冢的衣领，锋利如刀刃。你还记得菊丸说过的话么？！那个孩子说自己无论多么努力都没办法再次实现融合，会拖累大家。那么任性，那么倔强地说，如果必须牺牲一个人，那个人一定要是最没用的他。王，你不会让他死得毫无意义吧？！
　　手冢闭上眼睛，想起橘红色头发的少年，悬浮在空中，咧着嘴笑。他说，王，好好休息吧，我们会等你醒来并肩作战。
　　想起少年灰飞烟灭前愉快和期待的眼神。他现在懂了。那个眼神是给他的。王，能够不拖累大家，能够成为对族人有用的人，我很开心；王，你一定会带领我们一雪前耻的，我相信你。
　　想起心甘情愿在他面前失去能力沦为游魂的同伴。
　　手冢给不二也给自己一个肯定的承诺，其实早已没有了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