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骗》苹果超人

6、6

　　手冢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回家的，就像那天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到不二家里那样。转过拐角，门前坐着一个人，低垂着头，放在两臂之间。呼吸在一瞬间停滞。小心地开口，担心这是个易醒的梦。忍足？
　　忍足抬起头，墨蓝色的发无精打采地粘在脸上，深陷的黑眼圈，说不出的狼狈。迷离的眼神在看清来人后，突然清明。扑过来，紧紧地抱住手冢，浑身颤抖着。
　　你欠我一个为什么。手冢想。伸手回抱住忍足，说出口的却是，还好你还在。
　　如同经历了一场浩劫，两人都精疲力竭。面对面地坐下，纠缠的眼神复杂无比。
　　为什么要一声不响地躲开？最先开口的是忍足，声音沙哑。
　　我听到了你和那人的对话。手冢说，我要知道真相。
　　忍足双肩垂下。沉默之后，深深地看了手冢一眼，决绝地站起身，向门口走去。沉默的空间，忍足的脚步声一下一下敲打在手冢心上。
　　就在忍足拉开门的时候，三天来的压抑积攒到了爆发的极限，手冢愤怒地吼了出来，谁说你可以走的！
　　忍足手按在扶手上，停住，却没有转过身来。
　　你说喜欢我是什么意思？！你说这一次是认真的是什么意思？！莫名其妙地闯入别人的生活，然后就想一走了之？！忍足侑士，这就是你的喜欢么？！这就是你的认真么？！
　　手冢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忍足已经从身后抱住他，热辣辣的液体滴在颈后，用颤抖的声音说，我，以为自己被你抛弃了。
　　我也是。手冢小声说。
　　我们真是不折不扣的傻瓜。还好。还好你还在。

　　不要再哭了，眼泪粘在身上好脏。
　　可是，国光你自己明明也在哭。
　　哪有！胡说！
　　有的，在心里，我能感觉到。

　　忍足告诉手冢，城市里突发的猝死事件，是因为有个游走在和鬼族之间的种族将要复苏，似乎在积聚力量。而他来这个城市，正是要调查清楚并阻止这个种族的杀戮。
　　手冢不明白，忍足一直强调的游魂和鬼之间的不同到底是什么。
　　忍足解释，死去的人会成为游魂，具有占据人身体的能力的才能成为鬼。
　　手冢打了个冷战。忍足这么说，那他也是占据着另一个陌生人的身体么？手冢想，答案一定是肯定的。
　　敏锐地发觉到手冢看着自己的怪异眼神，忍足决定赶快转移话题。
　　可是青族是完全不一样的呢。百年前的大战，青族的首领被冰帝打败，失去能力，一族的人拼尽所能，让他沉睡而不是魂飞魄散，也因此沦落成了游魂。
　　游魂还能再修炼成鬼？手冢皱起眉，想，鬼被攻击，变成游魂，游魂再修炼，又变成鬼，这样不是没完没了了。
　　最后，忍足说，我发现最初的灵气聚集在城东的某个地方，明天我要去看看，再不干活，小景非吃了我不可。
　　我也去。手冢双手抱胸，这样说道。
　　你去干嘛？忍足想要制止，但看到手冢坚定如铁的眼神，硬生生缩了回去。看着手冢的目光复杂。手冢曾经以为那是哀怨，但他这次，他突然明白，那种神情绝对不是哀怨，至少，不只哀怨。还包含了伤痛。
　　说到伤痛，手冢突然问，你的手不要紧么？伸手去拉忍足的衣袖。忍足慌忙地想要躲开。手冢毫不迟疑地扯住，拉开，手肘以下，森森的白骨暴露在灯光下。
　　忍足担心地用眼睛瞟手冢的脸色，看到的仍然是千年寒冰。老大，这好歹也是只人骨啊，活生生会动的人骨啊！你好歹也吃惊一下吧，不用摆出一幅看到猪蹄的漠然吧！
　　小心地将衣袖放下，手冢皱了眉，比上一次看到的扩散了。
　　没关系，没有小景说得那么严重的。其实，这些都不重要。忍足眨眨眼睛，重要的是，国光，你是在关心我吧？
　　手冢坚定地点了点头。
　　某狼瞬间幸福到爆炸。